第618章 我要和你比试——武
他究竟是不是认真的,我也很想知道。
他出生的时候无忧无虑,最好的年纪遭受最信任的人背叛从此奔走天涯有家也不敢回。而现在,他还要为了皇族的责任守着我一生。若是这样的他,他的一生都太无奈了。
而我,始终相信纵然我不做一个选择,他也会帮我做一个最好的选择。千阳大师、望竹的话中之义都说明了,他现在还活着。只是躲了起来不肯找我。我嫁给杜颜枫,他不来找我,是他觉得那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我若是要被苏犰生带走他亦不来找我,他一定会以为这也是一个比他更好的选择。
我始终相信他,相信他一定都在帮我看着,他始终就在我身后。
我始终都相信,谁都奈何不了的不是苏犰生,而是他。
既然如此,如果杜颜枫不喜欢我,照顾我一生皆是因为责任,那我真希望,是苏犰生将我带走。毕竟,他已经很无奈了,我不想他的余生更无奈。
杜颜枫正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究竟是何表情,但是我看见他的背影顿了顿,而后垂着头仿佛是在沉思什么。
而苏犰生,就站在原地,深深的望着我。恍惚之间,我仿若看到了他眼睛里一抹笑意。而我,只是面无表情的吃着点心掩饰、压抑着心中的沉闷。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缘分,那么我和苏犰生的缘分,早在他一次次把刀刺入我身体里的时候就一点点磨削完了。金丝毒的事情我不怪他,一次次险些将我杀掉的事情此生不准备追究,我只想……远离他,永远的远离他,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纠葛。
可是他现在……又还是绕了回来。我知道他不信缘分也不会服命,所以只要不死便会不休。
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现在才想明白。
良久,我忽然听见杜颜枫轻轻的笑了一声,那声音似是释然又似无比认真,“我们来比一场吧,倘若我输了,你就将她带走。这无关国事,甚至无关她自己,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再比这一场。对杜颜枫而言,倘若他只是为了皇族责任,这个时候,只要他默不作声又或是很客套的说两句祝福的话让苏犰生把我带走一切就都结束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比这一场呢?
他……难道……他对我……
我惊地站起身来,想要对着那一抹飘然地背影说些什么却发现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终究……还是跌坐回了椅子上。
而苏犰生却是
“你要和我比什么?”
“武。”
苏犰生抱臂玩味一笑,脸上绽放着妖冶的狂放,“你确定……要与我比武么?”
“我比你想象的要强。”杜颜枫淡淡道,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
“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占了你的便宜。”他淡淡道,又扫了我一眼,“只是……你真的不打算过问一下她么?”
杜颜枫侧过脸,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勾唇一笑,“与她而言,我和你,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这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事。”
他转过身身来,对着我温柔的笑了笑,无奈地道:“如果我和他打输了,我会一直都很遗憾……遗憾我费尽心思都终究只让你认为我不过逢场作戏,不过为了皇族责任。连我……喜欢你都没有让你明白。”
“姚药,没有人比你更傻了。一个人逢场作戏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我偏偏要从富丽堂皇的王府搬过来和你一起吃那个苦涩的药膳,为什么我偏偏要把天下的芳草都搬来给你看,为什么……我要搭上我余生?你……你现在还不明白么?”
顿时,我心如乱麻。杜颜枫对我的每一个笑,他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这两年来,我们相处的每一天……他的眼神,他的陪伴……
我心中无比酸涩,望着他半天仍旧说不出什么话来。与他而言,他费尽心思的对我好、照顾我,这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他是烟国皇族人,只是因为杜颜枫喜欢姚药而已。而我……我却始终认为我们心有灵犀的逢场作戏着。
而我想些什么,又是如何以为他的,他什么都知道,他从来……什么都知道。
我们,多可笑啊。
而他,多可悲啊。
现在,他只是望着我,我只是望着他。他仿佛早已将我看透,而我现在,才是第一次认识他,认识杜颜枫。他仿佛是在等着我说些什么,可是他看上去并不着急。我有一种错觉,我纵然永远不说,他可以就这样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静静等待。可是,我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苏犰生出声打断,“时候不早了,是输是赢来一个决断吧。你们烟国有烟国好时辰,我们金丝国也有金丝国的好时辰。”
杜颜枫又深深地望着我一眼,而后苦涩的勾唇笑了笑,对着苏犰生道:“好,听闻赵盐寒武功天下无双,我倒想看看这个无双,究竟是如何无双的。只是……”
他又望了我一眼,“不管新郎是谁,今日都是她大婚的日子,兵刃相见,鲜血淋漓这些场面还是不要让新娘子看见了吧。”
苏犰生想了想,又望了一眼我,而后爽快地笑了笑,“好,那我们去别处比。”
而后,两人并肩离去,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
如果我不做一个选择,这是决出结果,最好的一个方法了。只是杜颜枫……他真的比得过苏犰生么?
苏犰生有赵苏从小指点的武艺,有这些年四方侵略时修习的各国武艺。而杜颜枫呢?我从来都不晓得,他一个精通武艺的人,他……要如何和苏犰生比……又或者……他武艺不为人知的高强着?
难道……他这些年游历四方,除了积累各国的隐藏势力,他还……
一定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这么些年,仿若他只是每天花一个时辰的时间修习武艺,而他又是那么聪明的人……而苏犰生,他虽然精通的武艺多并且儿时花了许多时间在上头……但他也只是他小时候。长大以后的苏犰生,他的很大一部分心思都放在了侵略和谋划上头,他还有多少时间可以休息武艺呢。可杜颜枫不同,他若是想要修习武艺,他只需要在里烟国很远的地方只静静地、慢慢的修习武艺好了,他不需要再想任何旁的事情。
若是,一切都如同我所想的话,杜颜枫和苏犰生比上一比,究竟谁输谁赢或许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后……我更加慌乱了起来。
若是他们实力差距很大,那么很快便能决出一个高下。如此,点到为止便好。可若是……他们实力相似,那么便会打斗很长时间,打斗到精疲力尽,如此……他们都很容易受伤,而实力相似,武功越是高,受重伤的可能性也会越大。而不管其中的任何一方不想点到为止就会让这场比试不死不休……不死不休……我不希望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死掉。
他们应当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打斗,所以我一点儿兵刃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可越是这样,我便越是慌张。
苏犰生,他虽然可恶,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在一个孩子的时候去好好的当一个孩子。他最好的时光被赵苏用在了计谋上面,他无情也冷血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何为爱。而后……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爱,知道了作为一个人做为一个皇子中人需要体谅百姓。那个让他童年如此黑暗的人也终于不复存在了。可是……他又坐到了他那个高高的冰冷的位置上,他就不曾当过一个孩子。
他确实很可恨,但又很可怜。
杜颜枫……我们之间的那个杜颜枫,我是今天才认得的。不管这一场输赢究竟如何,我都已经想好了要和他说的话。
所以,他们都不要死……都不要死……
又不知过了多久,难得朗朗晴天飘起了毛毛细雪,我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今天,除了是我的大婚之日,也是他的生辰呢。我们已经有三个生辰没有早一起过了,今天,也是一样。
不管他们输赢,其实……我都输了,不是么?
雪缓缓地下着,地上都铺了薄薄的一层。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走出了大堂,脚下踩着绵软的薄薄一层雪。
他们去比试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许,他们就在这个王府内比试,但我……一时之间寻不到他们,也不听不到任何兵刃碰撞的声音。
我望着高高的屋顶,一番蓄力之后奋力一跃,晃晃悠悠的浮了起来,又还算稳重的落在屋顶上。
我轻轻的拍了拍正在剧烈跳动的胸口。左木潇走前留下来的那一笔可真的是一份大礼。他想我一定会在调养身子分时候耐不住寂寞想要修习一些武功,但是……以我那个时候的身子,不管是什么武功修习起来都会只有坏处而没有好处的。
可武功不能练,我可以练一练气功和轻功。于是,左木潇将他在千阳大师那里青出于蓝轻功和气功技术写在了一个小本本上而后留给了我。当时……他只是想让多思多虑的我分散一部分注意力在上头,却不想……分散注意力失败,倒是让我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有事可做。
修习轻功和气功虽然难了一些,可是不需要废太大的力气。稍微抑制着一点儿、委屈一点儿,在屋内也是可以练习的。连据说十分精通内里的千阳大师都至今没有发现我在偷偷的修习气功和轻功。
而且,莫名的,我觉得我这两年飞速的恢复有修习气功的好处在里头。
我一上屋顶,一个转身,眼前便是格外清晰的两抹扭打在茫茫雪地里的两道修长的身影。他们身上鲜艳的红色让他们在一片白色之中格外妖冶的显眼着。
此时,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一点儿兵刃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听见,这是因为,他们的这一场比试,没有用上任何武器,双方都是赤手空拳的比试着。
他们的武艺,都是世间少有的好。苏犰生早已名震四方,而杜颜枫,今日,我第一回见便再也忘不掉了。他与苏犰生比试的不相上下,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比苏犰生的看上去要……那什么……优雅很多,他这也是在打架,可就是很优雅,优雅的不像是在打架,而是在舞一场狂烈的蹈。
他的武艺,更是飞快的变换各种我从未见过的招式,速度亦不是一成不变的快,而是忽快忽慢,可不管是快还是慢,都不得不防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在我修习的人武功的时候,老伯和阿爸都很与我说过多会,芍药族的功夫亦是如此,练的越好的人招式与招式时间切换的越快,反之,可以越快切换招式的人也会被视为练的越好。
可是杜颜枫的不一样,他的速度最快,可以快到我都看不清他的招式究竟是怎样的。可是慢的时候……却又似柳絮飘洒而过,又轻又缓。而他快慢之间的切换,更是用慢凸显出了快,慢后再快,快的连招式都让人看不清。而且,他的招招式式都轻缓无比,既然两人不相上下,那么这样轻缓的招式一定可以剩下许多的力气去做持久战。
杜颜枫,他会用最轻的力气让自己的招式起最大的作用。这样的路数,我从未看到过,他的快慢毫无章法,我这个旁观者眼睛一眨不眨的全局盯着他亦不能判断他何时要快了,亦不能判断他何时又会忽然慢了下来。杜颜枫的武功,毫无章法却又绝妙无比,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亦从未见过这样的杜颜枫。
我想,唯有这样的快的速度以及毫无章法的切换方式才会让苏犰生有一种棋逢对手的紧张吧。他的武功让他有天下无双地自信,可因为杜颜枫与他不相上下的武功,他看上去又紧张、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