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江世明唤她
“吱呀——”
房门打开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神态言语间少了之前的亲热及天真,但急着寻求答案的黄大同却不曾注意。
“昨日的事怎么样?”
“呵。”
何南枝冷笑一声,黄大同看她的态度皱眉,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你不是已经感觉到了昨日的事了吗,何必再刨根问底?”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语气?我要问你事情的经过!”
黄大同大吼一声。知道事情经过他才好再次下手,亦或者弥补。
“我说不想再提便别提!”
说罢,不等他生气反驳,右手一抬,一把锋利无比的剪刀尖端正对着自己的喉咙。
“南枝虽贫穷,但好歹一介秀才之女,昨日受如此大辱,你等还问我事情详细因果?你叫我如何说出!”
说着,便将剪刀的尖端里喉咙更进一步,轻溢出的鲜血昭示着她此刻的情绪。
刘翠和黄大同一时间被惊到了,流血死人这事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可他们实在想象不到,平日里娇柔胆小的何南枝会做到如此地步!
此等烈女行径!
“放心好了,江老爷也没有让我离府,让我在此先好生住着,你这个想让我长留在府里的心思也无碍了。”
她侧着头,眼珠滑向眼角,看着俩人。
是了,好生住着。意思便是她得受到优待,黄大同等人不可伺机欺负她。
一番半真半假的言论,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觉江世明这样吩咐,也许还有机会。
颈部的血顺着她的锁骨缓缓流淌,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在衣衫领口蔓延成一朵朵绽放的血花。
这时,他们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此时的何南枝已不同于之前,眼里泛着滔天的巨浪,气势磅礴,哪怕雄鹰过海,也得问她可否同意!
黄大同看着这一幕,两眼犯疲,不愿见血,摆了摆手,吩咐刘翠好生伺候着,便离开了。
刘翠还站在那里,只是神色有些无措。
“还不快离开!这里不需要你!”
她语气极为不佳,可素来心高气傲的刘翠却生不出半点气来,只觉得这样的何南枝有些恐怕,青白的衣裳配上刺眼的血红,似是地狱爬出来复仇的恶鬼。
话完,仓惶跑了。
见她离开,何南枝放下颈部的剪刀,身体一松,看着刘翠离开的背影,勾起一抹邪笑。
她在这江府再不受人掌控,此时的她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也是在那个四合院子里都不曾有过的一面。
四合院里的她虽也坚强,但到底还会因这个身体受到牵制,需要尽力伪装成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
而现在,不需要了,一切一切的未知转变都在江世明的书房,他人难以探求,只能道是这个年纪遭此不该承受之事。
江家此行,也不算太亏!
想罢,她便将房门关上,在铜镜面前坐下,望着镜中的自己。
啧,真狠。
柳眉微皱,如玉的指尖轻扫过伤口,粘上了一点血液,捻了捻。
随后,拿起一旁的放置的绣帕,小心擦拭。
可惜没有金疮药,算了,就这样罢,总不会有碍的。
她换一条长帕子,轻叠,照着伤口的位置,轻轻系上,接着就上一旁刺绣去了。
一百五十两银子,真不是一笔好还的债。
由于不是自己真正的绣技,所以她绣的速度极快,常人去看,只剩两只素手在布上肆意飞舞,那布上渐渐显出颜色来。
她打算前面两年用来“提高”绣技,不让人怀疑。最后一年,她打算绣一副巨大的画屏,展她极好的绣技。
这样算来,这一百五十两,倒不算太难,就是累了些。
日落。
何南枝眨了眨泛酸的眸子,轻捏几下,随之又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抬头,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屋顶的横梁——真累!
不过转头看向身旁桌上整齐放置成品,心中一荡漾。起身走去,胡乱抱起成一堆,扬起一个十分满足的笑容,闭目,深吸一口气,呼出。
暗道:“未来的自由生活指日可待,劳动最光荣!加油啊,何南枝!”
一晃半月过去。
何南枝的生活变得更加充足了,虽然繁忙,但给江安生绣的物品这事可没有罢停,只是次数少了。
自从那晚的同床共枕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好起来了,明天那一张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少,但挺有意思的,她也许久没试过书信于人。
而自从她拿剪刀刺脖子那件事之后,刘翠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以往的傲慢不复存在,反而对她有一些小心翼翼。
见他这样,何南枝倒是没什么感觉,她还是同以前一样,不需要她伺候,只让她帮她拿拿针线布料。之前的共识也一直还在,东西那去卖掉,依旧三七分,答应过的,她不想失言。
刘翠拿钱的心态去之前一些不同。之前拿到钱,只有开心,还恨不得多拿些,而现在看着这个的神采飞扬但又不是强大气场的何南枝,感觉白拿这钱有些不安,但又不舍得拒绝。
而且这半个月以来,刘翠也发现,何南枝的刺绣进程非一般地快,一条满绣的下裙,寻常人要一个下午,而她却只要一个半时辰便完事了,同时,质量上也从不落下。
她赚得也是金钵满盆。虽然赚得钱多了,但白得的东西,心有些难安。万一她花掉了,何南枝要她吐出来怎么办?
这样的人,可不是一个三等丫鬟她惹得起的。哪怕她身后有黄大同,但她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见得黄大同能够多护着她,谁叫她只是一个外室都算不上的女人。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拿和黄大同之间的关系威胁他,但她讨得了好?
黄柳氏可是个悍妇呢!
但无论刘翠怎么想,何南枝都不会给予她一点同情。这路,是她自己选的,结果如何,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江家这半个月里,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此时何南枝正坐屋中绣一件外衫,一个家仆进了涵兰居,到了她屋门口。
她一心扑在刺绣上,没注意到那人,但是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的刘翠注意到了。
“你是?”
“我是老爷身边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