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露锋芒
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
一袭藕色长裙及地，精细的绣工，繁杂有序的配色，一顶星流花冠尽显奢华。
宫墙上响起气势磅礴的号角声，芸娘拉开马车的锦帘，子衿探出素手，轻轻搭在芸娘手上，芸娘稳稳扶住她，一言一行全无平日轻佻之色。
子衿刚下马车，一抹桃红映在她眼前，子衿眼神定了定，眼前和玉逐有几分相似的脸，削肩，身材略显单薄。
那女娃开口，盈盈一笑，乖巧道，“子衿姐姐好。”子衿神色有些恍惚，青鸟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子衿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是宋玉妍。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是那个人的妹妹……
子衿木木地落座，待到回过神来，眼前已坐满了西域的面孔，使者右边坐着一名戴着面纱的美人，穿着宝石蓝纱裙，头上密密麻麻编着辫子，由宝石头饰固定。
子衿摇了摇芸娘的手，嬉笑道，“芸娘，那边那个姐姐生得好是漂亮，是要献给皇爹爹的吗？”芸娘打量了那个女子，撇嘴道，“那哪还是个姑娘?许是那使者的家室吧。”
子衿挑眉，坏笑道，“芸娘怎生知道?”芸娘看出了这丫头的坏心思，低声道，“讨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子衿看着对面坐着的美人，不由得出神了，生当妙龄，余生却只能守着这样一个糟老头子度过，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诚惶诚恐，活着当真是折磨。
酒席过半，舞姬刚刚献完舞，使者向皇帝行礼，“我西域有最健壮的骏马，最优秀的骑手，最香醇的美酒，最美艳的美姬。”
这一席话下来，哪还是来求和的，分明是来挑事的！最好，最优秀，把大成王朝放在哪儿呢？
才夸夸其谈一大篇，西域使者话锋一转，“不知贵朝可有优秀的骑手?”见无人回应，那使者越是嘚瑟，“若是没有，我们也不欺负你们，姑且让你们一圈，哈哈哈。”
皇帝脸色有些阴沉，丞相脸色铁青，显然是被西域使者的无礼气到了，“使者此言差矣，我泱泱大国无所不有，岂会差这么小小一个骑手?”
使者轻蔑一笑，眼角尽是窃喜，皇帝点了点头，算是允许比试，一旁的宦官压着嗓子道：“移驾马场!”
此番朝见不是单纯的进贡，更不是联姻，而是拿了一纸合约，这次比试，不仅事关国家的颜面，更是谈判的一大筹码。
子衿眼神有些忧虑，西域使者那样自信，那骑手必是有过人之处，我大成是中原王朝，骑术本就不如西域，这次西域有备而来，这次怕是会输得干干净净吧。
移步马场，西域的骑手也不过一个少年郎而已，大概比子衿年长几岁，黝黑的脸，有些单薄的身子，个子高高的，向看台行了礼便去牵马了。
子衿望着看台下，巴望着是哪个倒霉鬼和这西域小子赛马。正当此时，轩辕朔却从一旁出来了，西域使者见了应战的竟然是个娃娃，不由得轻蔑一笑，“派六殿下应战，我们怕是胜之不武了。”
轩辕朔淡然道：“贵邦派的不也是个少年儿郎吗？若是皇兄们出战岂不显得我们没有大国风范，欺负你这撮尔小邦?”使者被他怼得吹胡子瞪眼的。
轩辕朔嘴角上扬：“况且，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轩辕朔向她抛了媚眼，大声道，“今天的彩头也一应都是姐姐的。”她一瞬间失了神，他刚刚的那个笑，竟然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今天的他，和以前不大一样。
玉妍乖巧地凑到她跟前，“子衿姐姐，你说，殿下会赢吗？”子衿偏头看了看一脸神往的玉妍，猜到了几分，“你说呢？玉妍?”玉妍低头，咬唇一笑，小声道：“当然，殿下会赢的。”
子衿笑而不语，把视线放回到马场上，号令一响，两匹马几乎同一时间冲了出去，扬起黄沙阵阵，好快！子衿不由惊了，两人几乎脱离了马背，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决计不会相信这是赛马的速度!
西域骑手哪里是赛马？是在用命在赛场驰骋!
看赛马的人不由得都站了起来，进入下一圈，赛马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谁也不让谁，谁也没有绝对优势甩开差距，就这样相持不下，忽地，阿朔加快了速度，在拐弯处，不知是谁绊了谁，乱作一团。西域骑手连带马一起摔倒在地，而他则稳稳地到达终点，单薄的肩，矮小的个子竟一瞬间给人一种有男子气概的错觉!
子衿嘴张得老大，竟湿了眼眶。若是刚刚摔在地上的人不是那西域骑手，子衿咬咬嘴唇，眉头紧蹙，没有一丝一毫获胜的快感。
那傻子也在用命和西域骑手比!
玉妍开心极了，在一边拍手叫好，见轩辕朔往这边过来了，忙低头掩饰脸颊上的酡红。
轩辕朔朝子衿眨眨眼，子衿没理他，把视线移向别处。
轩辕朔心里有些委屈，怎么自己赢了，感觉姐姐还不高兴呢？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呢？
他哪知道她不是生气，而是担心罢了。心里不住地胡思乱想，自己到底哪儿惹她不高兴了呢？
轩辕朔被推到皇帝跟前，皇帝龙颜大悦，“吾儿拔得头筹，朕甚是欣慰。”轩辕朔笑道，“既然父皇高兴，就许儿臣一个赏赐，如何？”皇帝笑道，“吾儿想要什么赏赐啊？”轩辕朔看着子衿，顿了顿，“儿臣答应赢了此局，赏赐一应归姐姐所有，姐姐，你想要什么?”
子衿还在出神，不由吓了一跳，他自己讨赏赐非扯上她干嘛呢？子衿眼珠一转，“子衿愚钝，家里倒是什么都不缺的，只是今日进宫看见城墙外乞讨的流民有些可怜，便想着让芸娘熬些粥分给他们，芸娘说，家里的锅太小，不够施粥的分量，子衿就想着若是能讨一口大锅也是极好的。”
皇帝哈哈笑了，“你呀你呀!你若是愚钝了这世上怕是没几个聪明人了。”皇帝扬扬手，“传朕口谕，勒令户部清查流民来路，另拨一万两白银安顿流民。”
子衿嘴角上扬，西域使者看在眼里：这口锅，还真是要得有意思啊。
这个丫头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