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六年后，江城。
放学路上，四个女孩背着书包，并肩向前走，一路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身后不远处，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低着头默默地走着。
一个女孩回头：“哥，你快点跟上我们，一会儿落后了又该被人劫了。”
男孩对妹妹的喊叫无动于衷，依然慢腾腾地走在后面。
女孩见男孩没有应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继续和她的小姐妹玩笑打闹，嘻嘻哈哈时，距离身后的男孩越来越远。
路口一个转弯，四个女孩的身影消失了，男孩的脚步更慢了，低着头，黑漆漆的眼睛左右瞥了瞥，无人。
男孩矮身蹲下，迅速解开鞋带，然后又开始慢慢地系鞋带，一边系，心里默默地数着数：一、二，三刚刚数完，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男孩抬头，一个又高又胖的男孩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咧着笑，一口白牙寒森森的。
“林寒，胆子不小啊，还敢一个人走！上次让那个死丫头救了你，这次你可没那么幸运了。”
男孩的语气很冲，上次没揍到这个哑巴，心里觉得憋屈，每天都守在这儿，刚刚看见四个女孩转弯走远了，不正是他动手的好机会？
“我不趁人之危，你站起来，咱俩好好打一架。”高胖男孩后退了两步。
被叫做林寒的男孩，像是没听到高胖男孩的话般，不紧不慢地系着鞋带，眼角却轻轻向路口转弯处瞥了一眼。
空荡荡的，她们应该不会回头了。
林寒系好鞋带，起身，从肩上卸下书包，放到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下，转身看着高胖男孩，清冷的眼眸寒光一凛。
高胖男孩被他的目光扫过，不由得一阵心惊：这个哑巴怎么和平时不一样了？
林寒向高胖男孩迈步走过去，周身气场冷傲森寒，高胖男孩腿有些抖，林寒向前一步，他不由自主地就后退一步。
林寒的气场太强盛，高胖男孩怕了，转身就想跑，后脖领子却被一只手抓住，生生将他拽了回去。
林寒一手拽着高胖男孩的衣领子，一手握成拳头就要向他身上砸去。
“林婉，你快点，晚了，你哥该被那个胖子揍了！”一个女孩清亮悦耳的声音从拐角的墙后传来。
林寒闻言，握成拳头的手立刻松开了，拽着男孩衣领的手一松，眸底寒芒收敛，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捂着脑袋，一副等着挨揍的模样。
高胖男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拐角处出现了两个女孩的身影，其中，一个女孩看到林寒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一副窝囊的样子，潋滟的眼眸一瞪：“胖子！你还敢欺负林寒，我打死你！”
话落，拳头就打上了高胖男孩的肩膀，还愣怔着的高胖男孩一个趔趄，险些坐在地上。
他后退了两步，站稳脚步，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还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的林寒，他身上哪里还有骇人的气场，完全就是一副等着挨揍的受气窝囊样。
就在高胖男孩还懵着的时候，女孩上前又是一脚，直接将高胖男孩踹翻在地。
摔疼了，高胖男孩才算清醒了过来：妈的，感情这小子以前都是装的！
他又看了一眼瞪着眼睛的女孩，这死丫头他打不过，还得跑。
再不迟疑，起身，拔腿就跑，闪进一个胡同，高胖男孩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高胖男孩刚一消失，从拐角处又跑出两个女孩，气喘吁吁地来到三人跟前。
那个揍了高胖男孩的女孩，走到林寒身边，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打你，你不会喊人，难道还不会还手，就知道捂着脑袋让人揍啊！”女孩恨铁不成钢的埋怨了一句。
林寒站在女孩的对面，清冷的眼眸幽幽地看着她，有点像受伤的小野狗。
“哎呀，你别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女孩避开林寒的目光，眼睛四下看了看，走到梧桐树下，捡起林寒的书包，又走回到他身边，将书包往他手中一放：“你真行，挨揍还知道先放下书包，你不知道书包还能替你挡一挡的吗？”
林寒无声地接过书包，背到肩上。
“小四，你就别埋怨林寒了，他没被打就行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后跑过来的一个女孩出声了。
被叫做小四的女孩瞅了一眼那个女孩，拉上林寒的手：“跟紧了，别再落后了。”
林寒低头跟着女孩走，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傍晚，松山孤儿院，一个女孩背着书包，矮着身子偷偷往后门方向溜。
后门是单扇的铁门，门上一把铁锁锈迹斑斑，女孩溜到门边，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从肩上卸下书包，向上一抛，书包从铁门上飞了出去。
她一手抓住刚过她头顶的铁锁，一只脚蹬着水泥的门柱，向上一个用力，攀上了铁门，翻身一跃，出了孤儿院。
孤儿院后面是一片平房，女孩捡起地上的书包，进了胡同，七拐八绕来到一扇雕花铁门前，隔着铁门栏杆往里面看了看：“林婉！林婉！”
她刚喊了两声，院里的房门打开，林寒出现在门口，看到女孩，眸底一抹光亮一闪而过。
他快走几步，到了大门边，给女孩开了门。
女孩一边往里走，一边冲林寒说：“林婉呢，怎么没来给我开门。”
林寒走在女孩身边，沉默。
女孩摆了摆手：“算了，问你也回答不了我。”
女孩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进了屋挨个房间看了一眼，没有林婉的身影，走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看着给她倒水的林寒背影：“林婉和阿姨出去了？”
林寒一边倒水一边点了点头，倒完水，将水杯往茶几上一放，女孩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你写完作业了吗？”
林寒点了点头。
“我还没写作业呢，林寒，你帮我写作业呗！”女孩看着林寒，眼睛眨了眨，眸中水光潋滟，还闪着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