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重要的决定
那天晚上,月亮高悬在天空上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妈妈早已经把饭菜摆在桌上,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那方小小的石头桌上。原本应该温馨的氛围此刻就像掉进冰坛的云燕,失去了往日生机,只剩沉默。我静静的往碗里巴拉几口饭,味同嚼蜡。没有一丝滋味。妈妈则是连饭也吃不下去,一会一个唉声叹气,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吃下去那几口饭的。爸爸不说话,和我一样静静的吃着碗里的饭,只是眉头皱的老高。
我原以为爸爸会因为我把二叔打了这件事会狠狠的教训我一顿,并且瞪着牛眼说“你这臭小子,家里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添乱”以往只要我一和二叔吵架,爸爸肯定会站在二叔哪一边的,并且总是一副长辈大人都很对的口吻教育我。可是这次爸爸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做,而是沉默了。
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后悔把二叔给打了,二叔在这件事上做的真的是非常欠,他也不想想,这些年要是没有我们家这么没日没头的帮他,他哪来的媳妇,他哪来的底气和勇气站在地上挺直腰杆的大吼大叫,我看这就是给我们家惯得,惯得连最基本的原则都没有了,这事原本就是我妈为了帮他才跟人家借的500快钱,人家找上门来要钱,他不说赶紧想办法筹钱,竟然还来冲着我们大喊大叫,爸爸舍不得动他一根毫毛,我就忍不了了,凭什么我们家就是该死的,就是为他的错买单的。我把他揍了,连带之前的不顺眼,像他这么大的人都能让我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忍受他的。
那天的晚饭是我吃过最淡的,每个人的脸色都透漏着从未有过的难看。我知道他们都在因为我把对方揍了而隐隐犯愁,偏偏爸爸竟然还没说一句话,那是我第一次做错事爸爸没有教训我,倒是让我很诧异,我没有一点的侥幸可言,因为这件事关乎我们家今后的命运。那就是卖牛。
这件事我们大家都想了很久,但是没有一点办法,既然打了人就得为这件事负责。那帮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对方说了,如果被打伤的那个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对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好恨二叔,没事就给我们家添乱。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可能打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被人家说闲话,气的我动手打人,想想我就觉得很气。不过人打过之后我真的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感觉心里憋的那股气得到释放也为自己这些年来所受到了欺辱出了一口恶气。
良久,爸爸额前的眉头舒展,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筷子和碗接触发出一声轻响,全家氛围原本就静的出奇,这下所有人都抬起头,望着他,只有我还是维持低着头的姿式。
爸爸苍老的声音就像生了锈的钝器敲打在地面上,“把咱们家的牛卖了吧”
虽然都知道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不过听到爸爸说出来全家人还是震惊,除了二叔那两口子,所有的人身体都僵硬了。我心想着二叔这下可满意了,非得逼得我们家也走投无路才好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二叔。
当时的情况下,卖牛意味着什么,那不是卖钱,那是在卖劳动力,我们家唯一的劳动力。没了牛,我们家就得喝西北风。更何况,那头牛跟了我们家很多年,每次爸爸上地里都会带着它,一路挥着鞭子,一路唱着歌谣,别提多快活。我不用看爸爸的表情我就知道爸爸的心在默默流泪。事实上,一头牛搁在当时真的不值多少钱,但是地里少了牛比少了人还让人心里难受,一逢春天秋季节,牛就派上大用场了,这拉运粮食,加上耕地,哪一样少了牛都够麻烦的
偏偏这种事,二叔从来不放在心上。记得那头牛从我记事起就在我们家。小时候爸爸对他金贵的很,不许我们随便碰他,连一根尾巴也不许我们碰倒不是心疼牛,怕被我们玩坏了,而是是怕那牛万一发了飙,伤了我们。其实我们家那牛真是是听话的紧,而且它还会认人,放牛得时候如果看见来人不是我爸爸,就是十头牛一块来哄他都不能让他动一下。如果不是那天二叔回来抱怨说他连一头牛都制服不来,我们还不相信呢,看二叔当时脸上那一脸的黑灰色儿。我们都暗暗对我家那头牛竖起大拇指。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现在卖牛是唯一的出路。
不过这件事上我觉的好对不起父亲,我分明看到他头上的银丝又多了几根。那头牛得让他下了多大的决心啊!有时候我看到爸爸对着那头牛说话,那种亲密程度好像牛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明白他对牛的感情一定比我想象的深,当父亲说出买牛的时候我就听出父亲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直到他起身,我分明察觉到了他身形晃了一下,那一刻我觉得父亲是真的老了。
回想那些年二叔没少惹事,可是二叔从来都是个不擦屁股的邋遢汉,最后所有的账还是要算在爸爸头上。虽然这件事如果是因为我打了对方,而给家里造成巨大的麻烦,可归根到底还是二叔的错。钱是借的起就要还的起,可二叔就是个无赖。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屋,院子里就剩下我和父亲还有二叔。隐隐的透过月光,我听见刚刚点上烛火那屋里传来隐隐的哭声,那声音听了让我心疼,妈妈眼神本来就不好,偏偏一遇上事就爱哭,以后牛没了,地里的活就只能人来干,爸爸年纪越来越大了,我又不是个能抗,能吃苦的成人汉子。妈妈心疼牛,心疼爸爸。
我实在受不了他们身边的那种悲凉的气氛,好像这件事把全家都压到了,我是不信那个邪儿,可是我有什么什么办法解救全家的命根子,牛,只好选择回避。我低着头回了我那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