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宗门弃徒
桑海境,云梦沼泽林一带。
阵雨刚过,林中湿漉漉的,稍显清凉。
一只一尺高度的野猪,拱着鼻子,紧贴地面翻找食物。
“唦唦”
前方矮树丛传来一声异响。
野猪丝毫没有注意,仍然低着头在地上摸索,待行到矮树丛旁时。
唰
一张大口迎面咬来,野猪尚未反应过来,已被整个囫囵吞下,随后四周又归于平静。
云梦沼泽外围。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脸色阴沉,蹲靠在一颗大槐书下,休息沉思。
青年名叫时仁,身穿一套白色衣袍,白袍上血迹斑斑,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裸露在外,血痂如条条暗红色小蛇匍匐蔓延,看上去触目惊心。
“二哥三哥,我看到他了,就在前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三个身影,待看到时仁后,那三人皆是精神一震,展开全速朝时仁奔来。
时仁立马起身,一边撒腿跑路一边大骂,这不骂还好,一骂心中那股火气与近几年所受的屈辱如决堤之潮,淹没时仁的脑海。
神色狰狞间,时仁猛的一把抓住左肩,狠狠一拽,将左肩的衣布扯下,那衣布上有个标志,是一副白云袅绕,升腾齐天的图案,那是桑海境小白云宗的道旗。
“去你娘的小白云宗,去你娘的外门狗腿子,今天我时仁要是还能活着,总有一天把你小白云宗翻个底朝天。”时仁口水纷飞,破口狂骂,但脚下不慢,他本就习得逃命之法,此刻几个呼吸间就与后方追来的三人拉开了距离,往云梦沼泽里面去了。
“别追了,云梦沼泽还毒物很多,冒然进入实在太危险,况且时仁这小子向来奸诈,先前我发现好几次他明明已经逃脱了追杀,但偏偏又被我们追上,这一定不是巧合。”一看渐行渐远的时仁,三人中,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拦住其余二人,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二哥你啥时候变的这么胆小了,区区一个外门浇水种草的小童就把你吓成这样。”另一个壮汉明显不认同,眼看着时仁将要消失,急得直跳脚。
“四弟,二哥说的没错,谨慎些更好”,老三思索一会,觉得他二哥的话颇有道理,转而劝说那个壮汉。
“可是他身上的筑基丹我们还没拿到手,怎么向李堂主交待?”壮汉问。
“我们就说时仁逃进了云梦沼泽,被困在毒藤蔓中了,我们能力有限,让他自己来取。”瘦弱男子眼珠一转,早就有了对策。
“这个好,早听说李堂主在云梦沼泽里吃了大亏,从此不敢再进去,二哥这个说法能保我们周全。”老三听闻,也嘿嘿的笑了。
正值三人谈话间,时仁已经逃的很远,此刻一转头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追来,心中不免有些纳闷,爷爷在前面可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你们岂能说不接就不接。
清了清嗓子,时仁朝他们用力吼道:“喂,那边三只李汉阳的狗腿子们,区区一个云梦沼泽就不敢追啦,我还以为你们多大能耐呢,原来只是几只胆小的鼠辈爷爷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说完还双手叉腰,吹吹口哨,一阵嘲讽。
“好崽子,等抓到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壮汉脾气最为暴躁,一听时仁的话语,顿时火冒三丈,拔腿追进云梦沼泽。
“四弟别…”其余二人拉不住,低声叹了口气,只得跟随进入。
看着那三人怒气冲冲往自己而来,时仁嘴角一弯,起了一丝残忍的笑意,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这些年你们对我的打压侮辱待会该一起算算清楚了。
沼泽间,污泥满地,覆盖一层浑浊的水,咕噜咕噜的冒着些许气泡,几只身材苗条的大脚鹤正悠闲的东张西望着。
嗖
四道身影分前后划过,打破了此地的寂静无声,大脚鹤受了惊,扑腾扑腾的拍打两下翅膀,小跑两步就借力飞走了。
“就是那里了。”最前方的时仁眼睛乱瞟,待看到前方一处小空地时,眼睛一亮。
沼泽地很大,虽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不能涉足的危险禁区,但仍然非常容易迷路,哪怕之前时仁来过几次,可他要找到先前埋下的陷阱也是极其不易,带着身后那三人,足足来回绕了一个时辰才重新找到那个他制作的陷阱。
那是一片空地,大概横竖四丈左右,表面并非是污泥,而是较为干涸的泥土,其上几簇青青绿绿的芦苇丛,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在下面,危险十足。
时仁几个跳跃,估摸着距离,四丈的距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直接跳过去,难免有些怪异,说不定会让后面那三人警惕,所以他决定摔过去。
“哎呦”
时仁发出一声嚎叫,最后踩了一个重步,故意做出失去平衡的模样,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路程,敲飞出四丈远,摔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腰间的伤口,匍匐着后退。
“二哥你看,那小子旧伤复发了,看来逃不掉了。”一看时仁狼狈的模样,壮汉大笑间停下前行的脚步。
其余两人也是微笑,尤其是那看上去瘦弱的男子,眼神阴冷,犹如一匹恶狼盯着眼前受伤的羊羔。
似乎觉得时仁已经是囊中之物,三人显得不紧不慢,缓缓踏上那处空地,朝着趴在地上的时仁走来,带着讥笑。
“你刚刚不是很狂妄?”
“好崽子,你得记得你只是个浇花的废物。”
“一个废物还敢在我们兄弟面前横?爷爷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这种蚂蚁。”
……
那三人面带微笑,出言讽刺,语句十分恶毒,绕是时仁是在故意演戏的,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辱骂,对他们怒目而视。
“呦,二哥你看,这小子生气了。”壮汉就喜欢看到时仁这种愤怒的目光,加快了脚步,揉着拳头,他要让时仁知道,你就是怒气冲天了,也只是被我们狂揍的份。
一步,两步。
壮汉终于走到那块空地的最中央。
但突然,壮汉只感觉脚下一沉,陷入了泥潭之中,湿嗒嗒的污泥如附骨之蛆般缠上了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