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静水被打
欧阳东泽见董承阳面色不善，自然是不再言语。他再看这蓝雪心反咬自己一口的小女仪态，免不了觉得有趣，目光也越发打量着蓝雪心，移不开了。
董承阳拂去了面上的阴冷之色，笑道，“雪心儿真当是皇妹的好女儿，怎得如此谦虚？这珏柏先生既然托嘱与你，自然是有你的过人之处。”
蓝雪心点头应了一声。
“雪心儿可记得珏柏先生还说了些什么吗？何时来？如何救？”
蓝雪心摇头，“只知道珏柏先生有一名女医童，届时大约会进宫商谈此事。”
“商谈？”欧阳东泽皱眉，“这珏柏先生难不成还要什么奖赏？”
董承阳也是心中不悦，他先前下过圣旨求贤医只道有重赏，那是珏柏先生不来，眼下若是来了还不知道怎么讨要呢？难不成他要自己把女儿许配给他？不可能！
蓝雪心笑意连连，“欧阳公子说笑了，医者仁心却不是天经地义义不容辞。原是有奖赏的，如今倘若医治好了郡主的病却教我们失了礼节，这是什么个道理？不过珏柏先生所求无他，不过是一道圣旨求安然罢了。”
董承阳瞬时松了一口气，区区一道圣旨自己还是给得起的。眼下便道，“如此这般，也劳烦雪心儿走这一趟了。”
蓝雪心一直站着，怀里还抱着墨羽，自然是有些疲惫了。就回道，“皇上打趣臣女了。也是臣女不是，竟在这个时候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董承阳和欧阳东泽这才想起石桌摆着一副还未下完的棋子。董承阳笑，“无碍，本就是脾性的玩物。也罢，你退下吧。”
蓝雪心也看了一眼他们的棋局，黑白分明而雍雅繁乱。她原是有兴趣说上一二的，如今却没有了兴致，她可不想太惹人注目。
由着逍玉子带出御花园，墨羽就转醒了。他迷糊着哒叭了一口蓝雪心白皙的脸蛋，清脆地唤道，“雪心姐姐。”
蓝雪心用方帕替他擦拭了嘴角的口水，“饿了吗？”
蓝墨羽环顾四周，并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但因了姐姐在身旁，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笑得甜甜，“墨羽饿了，肚子咕噜咕噜叫呢！”
两人有说有笑的，就来到了宫门的不远处。远远望去，能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逍玉子心中暗道不好，但凡这番景象肯定是要出事了。这么想着，他顿时心乱如麻。
蓝雪心原先吩咐了静水在宫门等着自己，自己带着墨羽就去了御花园。她现在看见这番景象，心知出了事情定然和静水脱不了关系。她道，“过去看看罢。”
逍玉子从焦头烂额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蓝雪心走了些路，他连忙跟上。生怕蓝雪心出了什么事情，头顶上那位又怪罪下来。
蓝雪心先看到的是在外围的赵凝眉，她敲回头看见了走开的蓝雪心，便笑了。那看着干净的笑容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阴冷和幸灾乐祸之意，轻轻挑起的眉毛仿佛是在挑衅。
蓝雪心也不去看她，径直路过她。赵凝眉顿时清脆一声，“大家都让让，都让让啊！蓝小姐来了大家快让开！”
人群迅速分成四五个小团体，留出了开口。蓝雪心抱着蓝墨羽，走到躺在地上的人的身边。跟随其后的逍玉子看着被人打得红肿不成样的脸，心中不免有些发怵。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打成这样子？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了吧！
蓝雪心看地上姑娘的衣着，辨认出的确是静水，而且被人打得红肿了脸。她的目光冰凉，却没有出声。
蓝墨羽被吓到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一下子就哭出声了，哭得极为悲恸，宛如死了人。
蓝雪心拍了他的背，“哭什么？左右不过一个丫环，有什么好哭的？”
蓝墨羽被她一巴掌拍得忘了哭，只是紧紧地盯着地上被打得惨不忍睹的人脸，连忙往蓝雪心的怀里靠。他说，“这是静水姐姐……”
蓝雪心摸摸他的头，看向边上跪着的两位宫女，“怎么回事？”
两位宫女年纪不大，正是芳华绝代的年纪。两人都低垂着眼眸，不敢言语一二。逍玉子心中暗道不好，“怎么个回事，还哑巴了不成？蓝小姐问话没听见吗，仔细你们的皮！”
蓝雪心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两人。
其中一名紫色宫装的宫女道，“适才这位婢女顶撞了我们小主……”
逍玉子昂首，“你们是哪个宫的？”
“妙玉宫。”另外一位宫女小声道，浑身颤抖。
逍玉子立马对蓝雪心道，“这妙玉宫里住着安贵妃。”
蓝雪心笑道，“妙玉宫？真当是一个好名字。”
众人见蓝雪心笑了，就认定她不敢生事。赵凝眉边上一个少女眉色娇柔，可偏生有一种不令人待见的刻薄，她笑嘻嘻道，“雪心姐姐，大家看见的，是你的婢女顶撞了贵妃……姐姐大公无私，自然不会偏袒自己的婢女吧？”
“左右不过一个丫环罢了，雪心姐姐府上多的是，哪里会在意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丫环？”立马有人接声，还带了几分暗讽，讥笑蓝雪心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是丞相府旁系的一些嫡小姐，真当是稀奇了，她们居然混到一起来了。”原主不住地感叹，“前世她们可是个个水火不容。”
现在自然也是水火不容，不过是由着有蓝雪心那么个“懦弱好欺负”的人在，她们也不必去欺负别人自找不痛快了。
蓝雪心如今心中一片烦乱，也无瑕顾及其他。她对地上跪着的宫女轻声说，“既然与你们妙玉宫有关，那么劳烦两位帮忙将她抱出宫外了，我这丫环终究不是宫内人呢，不识得宫中礼节，还望见谅。”
紫衣宫女见蓝雪心那么卑微地道歉，且也忘了尊卑礼节，只道，“走吧。”
另外一位宫女就搀扶着半昏半醒的静水往宫门走去，宫女力气不大，所幸宫门不远很快就到了。
而其他的大家嫡小姐也不想自讨没趣，纷纷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家去了。当然，在马车上少不了叽叽喳喳地谈论今日看见的伯明王。
逍玉子看蓝雪心息事宁人的作风，不免心下一松。目送完各位主子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上头那位身边了。
“姐姐姐姐，静水姐姐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墨羽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又一遍，让蓝雪心觉得心烦意乱，她只道，“蓝十七，给我带出去。”末了又吩咐道，“给他拿点吃的。”
马车的帘子被卷起，蓝十七一溜烟地把蓝墨羽提走了。蓝雪心这才静下心来给躺在马车上的静水查看伤势，并不是很重，但是看静水脸上的那些裂纹红痕，就知道是有人特意用手掌的指甲部位打的，估计日后静水的脸上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这安贵妃真当是恃宠而骄，蓝雪心一边想道，一边用锦帕浸水给静水擦拭了脸上的血迹。
“安贵妃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别国和亲的公主。那时候皇上并不喜她，何况皇上身边还有他心爱的太子妃。”原主缓缓说了缘由，“安贵妃却非要嫁给皇上，说甚么即便是侧妃她也心甘情愿。皇上便纳了她为侧妃，也不知道她图的究竟是什么？”
“为的不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倘若是嫁了旁人，虽是正妃，却不那么自在。”蓝雪心道。
原主想起了往事，就轻笑自己道，“自在？但凡做了别人的妻妾，何谈自在？更不要说皇宫里的女人了。”
蓝雪心拿出软卧暗格里的凝雪脂，给静水抹上之后就坐在另一旁，微微闭上眼眼睛歇息下了。
原主又说了一些前世的趣事，蓝雪心才勉强地撑到了蓝府。下车前原主突然说了一句，“今个真是好生稀奇，进宫遇到不该遇见的人，偏偏要宣见你的皇后倒是不动声色了。”
“不过是善刀而藏罢了，我听闻皇后并非原先的太子妃？”蓝雪心由着蓝十七停下车，才缓缓地抬起帘子，漫步而下。末了还吩咐蓝十七找一顶软轿，把静水抬回院子里。
“没想到你能查到这个。”原主稍微诧异，不过又轻笑，“有什么是你查不到的呢？当今皇后是原先太子妃的孪生姐姐，太子妃在皇上登基的当天早上就去了，因病去的。一日不可无国母，更不要说登基这样的大日子了。太后就命了外戚家族送太子妃的姐姐来参加登基仪式……”
这个言论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了，就连原主说起这个的时候都是有点担心受怕的，“听闻老国师早有预言，皇上的登基仪式定不太平，原先这话也就几个大家知道。许多人都以为皇上要被夺权了，就纷纷投靠别的皇子。其中五皇子就是其中最受青睐的皇子，皇上就设计送了他那几个皇兄皇弟上路。”
“皇上不可能不怀疑太子妃的事情。”蓝雪心说，把玩着发鬓上的金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