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名无号的武师
若大的宅院，居中搭了个高台，为了能够显示出李家的财势，专门派人去请来了戏班。围在戏台四周的便是摆满丰盛佳肴的筵席，此刻，数十张酒桌上已是例无虚席。
锣鼓喧天，人气喧哗，热闹至极。这果真是富贵之家才有的派场，而且，来客大多都是富贵之人。
对于这种场面，姬野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径直来到临近大门一张酒桌空位坐下，享受桌上美味佳肴。
所有人的视线，无疑都集中在了首席和戏台。
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古怪的家伙的到来，仅仅只引来了同桌的好奇。他头上戴着的斗笠，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凭借他身上的穿着，似乎可以断定此人有些来头。毕竟，能够穿得起花旗坊的服饰，在整个百柳镇来说都不是太多。
因为看不清他的容貌，单凭他的身材也不好判断此人到底是年长年幼，几名想要与他客套寒暄的人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在这时，同桌一个年迈老者将一口烈酒饮下，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笑谈问道：“这位小哥，怎么头上带着斗笠，不碍事吗？”
姬野压低着声音，声音又显得有些几分嘶哑，听上去倒像是一名青年。“真是不好意思，扫了大家兴致。实不相瞒，前两日染了些风寒，怕影响到诸位，所以，这才。”
另一名中年男人得到了开口的机会。“这倒巧了，镇上的翁神医今日也来贺寿，届时何不请他瞧上一瞧。”
姬野道：“多谢好意。小病罢了，况且，业已好转。”
“敢问小哥尊姓，听你声音陌生得很呢。”
与同桌的人相比，姬野确实穿得太过华丽，自从坐在酒桌之上，并没有主动开口说过半句，只是一味的品尝着美味佳肴，让人除了好奇，更多的是压抑。
“闲云野鹤，初来贵宝，贱名不值一提。”说完，姬野将手中的长剑提了提。“听说李大少爷痴迷武学，想要与他赐教一番。”
这一番说词，立刻让同桌几人肯定了姬野的身份。他是一名武师。
得到这个肯定，顿时引来几人好奇和神往。顿时，言谈欢跃起来，直叫姬野不胜暇接。
终于，一场盛大的筵席到了结束的时刻。
宾客归去，若大的庭院，渐渐的只剩下数十人。
而在这时，一名家仆正准备与其他人收拾狼藉，发现靠近大门的那个位置上仍坐着一人。这人头戴斗笠，身着华丽，正悠闲的品着茶，吃着糕点。
他自然不敢驱赶，正准备继续收拾的时候，脑子里一个激灵，心叫不好的同时，连忙在人群中寻找着李青的踪迹。
不过多时，李青脸上乐喜，朝着这一张仅有一人的酒桌疾跑而来。“恕我招待不周，这杯酒就算赔礼了。”盈满的酒杯，仅是一口，便被李青饮下。“在下便是李青，徒弟拜见师父。”
姬野饶有兴趣道：“听说，你业已有四位师父。”
李青点头道：“没错。”
姬野道：“你那四位师父功力如何？”
李青怔了怔，道：“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姬野仰天大笑，道：“我业已听闻，什么万人屠，什么一剑无悔，什么踏浪飞燕。总之，在我眼里，这些人狗屁不是，全都是垃圾。他们的存在，只怕是玷污了武学。”
眼前这人，虽然道明来意，但是，根本没有报上名号，到现在为止，连他长什么模样都看不清，反倒如此大言不惭，岂不让人生怒。“你这口气，怕是大了些吧？”
姬野笑道：“我所会的武学，绝计不是垃圾所能比拟的。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从垃圾身上所学所会，怕也是垃圾不堪。”
李青脸色顿变，这人口气狂妄到了极致，让他心里极不舒服。但话分两头，假如这人所说与事实皆出一致，那么，岂不是自己就能在他这里学到高深武学。“师父若能显露一二，我自会心服口服。”
“那就试试。”
不过多时，家仆丫鬟将庭院收拾干净，若大的空地腾了出来。李青将府上的四名师父都召集了过来，面对这个陌生的来客，四人眼神中闪现的无疑都是轻蔑。
张铁牛道：“你的名号？”
姬野道：“无名无号。”
一听，众人喜乐，嘲讽不断。
“你可听说过万人屠的名号？”张铁牛道。
姬野道：“倒是听说，身为铁匠的家伙，因为逛窑子杀了老鸨和伙计……”
张铁牛大吼：“你胡说。”
张铁牛正待说话，柳长青抢道：“你摆出这道，莫非是想要专程挑战我们？”
姬野道：“在我看来，各位都是垃圾，既是垃圾还要误人子弟，当真是有些恬不知耻。领教各位高招，生死不论。”
“你骂谁呢？”张铁牛叫嚣，但是，当听完后最一句，他迈出的步子却又收了回去，不单收了回去，整个身子反倒还倒退了一步。
四人大愕，这个不知来历的家伙是不是太过认真了？
李青听到这句话，眼神之中闪现一抹精光。“各位师父，这是证明你们实力的机会，也好让本少爷知道那些绝学到底有多么厉害。诸位师父，如此比试切磋失了乐趣。这样，我出些赏头，你们四位师父谁能够赢了这位师父，赏黄金五十两。当然，如果这位新师父最后胜了，我李青原出黄金百两聘请师父传我高深武学。”
姬野眼神闪现狡黠。他并不是刻意针对这四个家伙，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因为这四个家伙以前咎由自取。
“大少爷，我看此事怕有些不妥。”柳长青朝着姬野瞥了一眼。
“为何不妥？”
柳长青自视清高，道：“我等在江湖上也算是有点名头，此人既然是想要挑战我们四人，按照江湖规矩，自是应该率先报上名号，我等考虑是否他有资格应战才对。更何况，今日可是老爷寿诞之日，拳脚无眼，如果到时候一时失手，取了他的性命，这沾了血光，怕是不吉利呀。”
张铁牛等人闻言，立刻附和应道：“柳师父言之在理。”
“怕了？”姬野只是冷冷的说了两个字，却让四人心里猛的颤了一下。
“笑话，我们会怕？”四人齐道。
姬野道：“既是不怕，又如何会推脱不战？”
就在这个时候，李良和张秀兰送走了宾客，瞧见这里有些热闹便走了过来。一番询问，得知其故，不但脸上没有不喜，反倒因此来了兴趣。“众位师父，我看此事可以应下。凭借你们的本事，只要让他知难而退就行。”
李良的话，无疑已经让四人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再找借口推脱，今后他们在李家自然呆得不安稳。
柳长青说道：“既然老爷有如此雅兴，我等卖弄卖弄拳脚，就算今日给老爷贺寿了。”
宾客大多都贺寿离开了，停留在李家的十几人都是李家的近亲。在得知还有一趁戏上演，立刻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
戏台，成了比试的擂台。
众人围坐在高台下方，品着茶，吃着糕点。高台之上，一方仅人姬野，另一方则是李青的四位师父。
“柳师父，这可是一个绝好的表现机会。”张铁牛和柳长青耳语道。
柳长青眉头微皱，沉声道：“我有些醉意，我自知张师父海量，再加上之前多有得罪之处，倒是十分乐意将这个表现机会拱手相让。”
这四人相互推脱，磨了半天嘴皮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身来应战。
姬野等得十分不耐烦，双手将长剑抱在怀里，扶了扶斗笠，说道：“别浪费时间了，是你，或是你，还是一起？”
好生狂妄的家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台下众人等得心急，李青不免催促了几声。借着这个机会，只要好生表现一番，将来必然深得李良和李青欢心。“就让我踏浪飞燕来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燕青师父，加油。”
姬野心中冷笑。踏浪飞燕，这个名号的确倒是有些让人忌惮。据姬野所知，此人之前的真实身份只是一名蟊贼。因为懂得一些缩骨功和步法，倒是能够飞檐走壁，从来没有一次失手过。
燕青道：“一柱香内，你能击败我，就权当我输，反之亦然。”
燕青之所以提出一柱香的时限，依仗着自己迅捷的步法，就算这个家伙真的是个刺头，他也有信心拖延到比试结束。
香炉上，香烟袅袅，比试开始。
姬野并没有急于进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敌动我不动，见姬野不动，燕青心中暗喜，一柱香的时间，正好可以因此结束，所以，他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种局面，僵持了好一会，最终，在李青的催促下，燕青无奈只得选择进攻。
迅捷的步法，让人只看到燕青就好像在高台之上像是一个鬼魅般，每每捕捉到的仅仅只能是他的影子。他围着姬野身边四周来回移动，感觉到姬野根本无法肯定自己所在，终于他瞄准了时机，手中的弯刀猛地朝着姬野背后砍去。
姬野背对着燕青，他自然看不到燕青的动作。而这种状况，反倒是四周看戏的人瞧了个正着。众人心中大惊，但与此同时，又不禁对这个来历神秘的武师感到失望，他的实力原来这般垃圾。
危机降临，姬野依然保持固执的身姿，并没有逃避，甚至半点移步。刹那，只见剑光流转，仅仅只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又让人感觉有些失神，因为速度太快，只见一道银光，长剑直接贯穿燕青的胸膛，而他的弯刀仍然离姬野还有几公分的距离。
剑身收回，血液染红了高台，燕青面色挂着不可思议倒在了血泊。
至始至终，姬野连正眼都没有瞧过燕青，身姿就好像石化，稳稳的站在原地。原本让人以为他必将成为刀下亡魂，最终结果恰恰相反。
“垃圾就是垃圾，不堪一击。”姬野言语的轻蔑，让人心中不禁冷颤了一下。“不用再浪费时间了，你们三个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