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火烧刺史府
王曦一行人来到雍州后,多方打听才找到许家在雍州城内的粮食铺子,多日不见,许老员外愈发的衰老了,见到王曦后就仿佛垂死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许二郎被带走两月有余,生死未卜,老员外几乎倾尽家财的去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获,听说王曦被长安的贵人看重,还成了陛下身边的人,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雍州城内的大小官吏,老员外几乎都拜访过了,得到的唯一方向便是雍州刺史卢旺达必然知道内情,因为那日抓走许嗣道的人手里拿的是雍州刺史府的批文!
只是王曦按照礼节连续两日递上拜帖,卢旺达却都避而不见。
刺史官厩外,幕僚歉意的回绝了王曦,王曦眉头紧皱,身后的张寿等人俱都面带愠色却又无可奈何。
王曦也不走,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官厩门外,幕僚劝了几句,见王曦不为所动,叹了口气,也就由得他去了。
直到夕阳落下,天边最后一抹红霞隐去,王曦才转身道:“我们走,去刺史府上!”
张寿有些俱意和担忧:“曦哥儿,毕竟是刺史大人啊,我们是不是????”
王曦抬手止住:“先礼后兵,礼数面子我已给足,为了救张叔和小石头,只能如此了!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张寿与张林等人对视一眼,皆沉重的点点头,年纪最小的张虎恨声道:“村子里就剩咱几个了,有什么好说的,拼了!”
子夜,三更一过,刺史卢旺达的府邸外不远处的一道巷子里,张寿、张猛一人手持一只油桶边走边倾倒出一条油线,一直延伸到刺史府后院的狗洞旁,然后两人把剩下的油桶顺着狗洞用力抛了进去。
巷子里,张虎、张河打开两个黑布包裹的竹笼,将里面叽叽乱叫的耗子一一放出,这年月人都面黄肌瘦的,耗子却格外肥硕。
笼子开口很小,耗子只能一只只的往外跑,每只耗子尾巴上都栓了一个不大的布包,张守田、张川等几人拿着火折子手忙脚乱的点火????
香油味道很浓,耗子唧唧叫着不断舔食地上的油渍,很快尾部的灼热就促使他们亡命的跑起来????张虎等人看到一只只耗子拖着火苗钻进刺史府的狗洞,嘿然一笑,便迅速离去。
当夜西风正紧,刺史府正西方相隔两条街的巷子里,张林带着几个兄弟兴奋的将十几只孔明灯一一点燃,眼看着孔明灯逐渐升空,便急忙拉着还在目瞪口呆的同伴迅速离去,身后已然飞上天空的孔明灯显然是被人计算过燃料距离,在离刺史府不远处,便徐徐降了下去。
刺史府正门外,王曦躲在一处客栈的二楼紧张的看着远处的刺史府,不论是耗子还是孔明灯都有非常大的不可控性,毕竟急了眼的耗子和并不稳定的风向不会那么听话,所以王曦索性两手准备、双管齐下。
耗子尾巴上和孔明灯下放的布包里装满了雄黄、硫磺、硝石和蜂蜜,这些虽然远不如火药来的威力大,却是绝佳的引火之物。
唐末五代期间的炼丹师郑思元在《真元妙道要略》中便写道:“以雄黄、硫黄合硝石并蜜烧之,焰起,烧手面及烬屋舍。”这也是“引火自焚”一词的由来。
如今虽然距离郑思元的年代还有三四百年,可架不住王曦来自更久远的一千四百年后!
“着火了!”
“救火啊???”
“来人啊!救火啊??????”
铜锣乱响,刺史府火光冲天,一片大乱,整条街上的乡亲四邻都呼喊着出来救火,王曦痛苦的闭上双眼,尽管刻意控制了燃料距离以及估计的引火规模,由于风速多变,还是有几只孔明灯落到了刺史府周围的民居上,希望没有人会因此伤亡!王曦默默祈祷。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王曦掩面而泣。
卢旺达灰头土脸的被幕僚搀出府外,他的夫人也衣衫不整的跟在身后,有几个小妾甚至只着亵衣便跑了出来,家丁侍卫都在手忙脚乱的救火????
卢旺达怒不可遏:“府上的管事呢C端端的怎么会起这么大火!去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房间先走的水,老夫非打死他不可!”
“卢刺史!”
人群中一声大喊,看热闹的乡邻散开,人群中走来一位少年,笑吟吟的跑到卢旺达面前:“卢刺史,总算见到您了,这两日递上拜帖府上都说您不在,没想到会在这大街上遇到您,真是巧啊????”
卢旺达凝眉:“你是谁?”
“在下太子侍读王曦,见过卢刺史!”
卢旺达的脸色立时便沉了下来:“这把火,是你放的?!”
王曦也收起嬉笑,冷笑道:“使君身为一州刺史,掌一方法度,可不要冤枉在下,在下只是恰巧路过,又有些事情请教使君而已!”
卢旺达皱眉,回头看看还在燃烧的府邸,又看看正自冷笑的王曦,当下哪有什么不明白!
这竖子好大的胆子!
卢旺达怒声道:“在当朝五品刺史府上纵火,你究竟有何倚仗!”
王曦呵呵一笑:“我说了,只是恰巧路过而已,使君要问罪可要有证据才行!
倒是在下想问使君一句,九月初八,有官府中人手持盖有使君印鉴的文书将许家庄许嗣道、水阳村张正骨以及两岁的孙儿无故带走,至今未归,不知这三人所犯何罪,雍州府又以哪条律法拿的人?还有一名两岁的孩童,难不成两岁的娃娃也触犯使君的律法?”
卢旺达脸色阴沉的看着四周窃窃私语的街坊四邻,怒声道:“带走他们的是长安刑部之人,雍州府按例配合,至于这几人所犯何罪,本官无权过问,你找错人了!”
“原来如此~”王曦眉头一挑,拱手施礼道:“谢过卢使君了!”
王曦潇洒的转身就走,卢旺达与幕僚面面相觑,这就走了?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问这么几句话?
回头再次看到浓烟滚滚的府邸,卢旺达直气的牙齿咯咯直响!
王曦只要卢旺达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句“带走他们的乃是长安刑部之人”就够了,因为王曦知道,这件事九成九是那位欧阳胤所为,只是内外候官虽然是朝廷重臣眼中公开的秘密,但公开的秘密也是秘密!
王曦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保护家人不再受伤害的借口。
雍州不像长安,夜晚并无宵禁,城门已闭,但是今晚值守的乃是许嗣道的大哥许家大郎许嗣业,其被调回故乡任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听说是许老员外见北地战事频繁,太过危险,拖了很大关系才办到的。
和许大郎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城,义母带着小巧儿已在城外的马车上等候,正要连夜赶回长安,张寿那边却又出了问题。
原来张寿觉得王曦才刚刚在长安立足,自己那么多人去了会拖累人家,而张虎等年轻人觉得水阳村就剩下他们几个了,大家好不容易活下来,就要有难同当的一起活下去才对。
眼见大家起了分歧,王曦笑着对张寿道:“寿哥儿不用担心,陛下在长安赐了我一座宅子,大家都住的下,况且我以后可是要做官的,家里就母亲和妹子在,如何能放心的下,正是需要兄弟们帮衬的时候,你怎忍心不来帮我呢?”
王曦凑到张寿耳边低声道:“你不想为嫂子和侄儿报仇吗?你窝在乡下怎么报仇?跟着我!日后我带你们北上草原,为水阳村的乡亲们报仇!”
张寿偷偷抹了把眼泪,恨恨的点了点头,众人这才赶了马车连夜赶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