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打李二的脸!
明德殿上,文左武右,百官分立,王曦这太子侍读按理说应是文官,正犹豫着要站在文官末尾,因为虽然文武官员的官府颜色相同,但是官帽却不同,武官的官帽之上多了两道翎羽,王曦这套抢来的自然是没有什么翎羽的。
老程走过来一脚给王曦踢到了武将后面,谏议大夫王圭不满的瞪了一眼,老程恶狠狠的斜瞪回去,中书令房玄龄皱眉轻咳一声,二人才就此作罢。
李二龙行虎步,身穿滚龙袍,头戴平天冠,终于见到电视上那种小珠帘了~王曦不由多看了几眼,李二在雕龙屏风下跪坐,左右侍女手持华丽的宫扇刚一站定,群臣叩首行礼,口呼万岁。
文武官员服饰皆依品级而定,王曦的浅绿官服在满堂朱紫的朝上本就扎眼,又一顶文官帽子站在武将队列,因此李二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王曦,疑惑的愣了一下,便摆手道:“众卿平身!”
随着李二又摆手喊了一声“坐”,众臣都低身跪坐在身下的地毯上,王曦的位置都快要到殿门口了,也不怕被发现,学着周围官员的样子稍稍侧着身子尽力让身体舒服的坐下,
朝参开始,十一月初的朔望朝参之时,李二将李唐宗室诸位郡王降格为县公,只有功勋卓着的几位不降。
淮安王李神通等人抗议未果,便称病不朝。此时朝会,之前就主张削诸宗室封爵的尚书右仆射封德麟正陈述封王利害,赞颂李二削王之举如何如何圣明,并对李神通等人的不识时务加以贬斥。
众臣应和,李二当众拍板,日后非大功将不再加封宗室为王。众臣又议论一会儿国朝初定,盗贼不止的事情,刚刚被罢相的宋国公萧禹便出列道:“盗贼不止,臣请当以严刑重法以禁之!”
中书令房玄龄、兵部尚书杜如晦等人反对,李二思付了下:“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廉耻耳。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邪”
一番应对让王曦不由对李二这位千古一帝的魄力又信服了几分。
朝参直到巳时,王曦早上就未用餐,此刻肚子咕咕直叫,引得周围官员侧目而视。
终于在将要到午时之时,大太监高辅诚才吊着嗓子喊道:“朝参已毕,众臣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王曦急忙起身,由于久坐起身又有些急,竟是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幸好本身就年幼不高,身旁的万年县令伸手拉了一把,王曦顾不上谢,大喊道:“臣太子侍读王曦有本奏!”
文武百官除却程咬金外全都疑惑的看着这个陌生的浅绿袍子小官,年齿也忒小了些,官帽戴在脑袋上直晃荡,原本要起身行礼退朝的百官只得又重坐下来。
李二饶有兴趣的看着王曦:“太子侍读什么时候是朝参官了?也罢,有本奏来。”
安邑坊的房子仓促入住,用具不全,这份奏折还是王曦昨日在东市随意买了些白纸笔墨连夜写就的,当王曦捧着那坨折起的白纸出列的时候,众臣和李二的脸上精彩极了。
“启禀陛下,臣听闻我大唐军伍每逢战事,伤兵营成活仅有一成,若战况激烈,则半成都欠奉,臣特献上云梦山医道外伤缝合之法,并伤兵营管理条陈。
外伤缝合法臣昔日曾在泾阳许家庄施展过一次,并付诸于笔端交由宣节校尉秦怀玉,其中效用陛下向秦校尉核实此法再配合臣之伤兵营管理条陈,以臣估计,可将伤兵营的成活率提高至四成左右!”
众臣闻言全都窃窃私语,尤其是武将队列,反应强烈,高辅诚挥一挥手,一旁小太监走下来接过王曦的白纸恭敬的呈到李二的案前。
其实四成还是王曦保守估计,南丁格尔紧靠护理手段就可以使战地医院的死亡率降到半成以下,虽然这个时代的条件比不上十九世纪,但是四成的成活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尉迟敬德想了想起身施礼道:“陛下,王曦所言确有其事,秦怀玉以军中死囚当场试验,粗略估计当有三成左右成活,确实比军中医匠要高明许多,臣也曾将此事附在文书中交与兵部,然则兵部却无动于衷,臣弹劾兵部上下尸位其上,有负我大唐前线拼杀之将士!”
兵部尚书杜如晦急忙起身施礼:“回陛下,大抵是九月初因突厥入寇一事兵部事务繁杂,并没有注意到鄂国公的文书,待臣下朝后定会立即查检,着有司试行!臣主政不利,请陛下责罚!”
李二摆摆手:“九月你还不是兵部尚书,朕如何能罚你,将功补过便罢了~”
杜如晦与尉迟恭相继退下,老程粗大的嗓门在武将堆里响了起来:“战阵刀枪无眼,大好的汉子倒在阵前倒也还罢了,若是在死在伤兵营那群庸医手里还不得憋屈死,若此法果真有效,大军战力势必数倍提升,这可是天大的功劳,陛下可得大赏啊!”
谏议大夫王圭呵斥道:“君前奏议当出列回禀,何故在下面肆意喧哗!当是在市井菜肆吗!”
老程却毫不理会,兀自拉着尉迟敬德窃窃私语,只气的老王圭手脚发抖。
李二摆摆手止住群臣议论,笑眯眯的看着王曦道:“知道为国建功了?不错,汝特意上朝呈献良方,可还是要求朕放你入军伍吗?”
王曦扑通一声跪地,眼泪说下便下,大哭道:“臣别无所求,今日先献外伤缝和,请陛下再给臣几日,臣必将生平所学尽数默于纸上,呈献给陛下,只求陛下可怜臣年幼无知,放臣回归山野,也好让臣保全家小与身家性命啊!”
大殿之上,群臣愕然禁声,李二拍案而起,怒视着伏在地上的王曦道:“汝官职虽然仅为九品下,但也有朕的钦命诏书在,你有何性命之忧!”
王曦直起身子,泣声道:“昔日水阳村被突厥屠杀,仅有臣与义母妹子,还有当日临时外出的一位长辈幸存下来,前几日臣回泾阳祭拜死难的乡亲,得知那位幸存的长辈带着仅仅两岁的孙儿,连同臣昔日以缝合之法救助过的许嗣道都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臣与乡亲们去往雍州官厩询问,雍州刺史卢旺达亲口对臣说,带走臣亲人的乃是来自长安的刑部之人,不明罪名,臣自付若是刑部因罪抓人怎会连两岁的幼儿也不放过?若臣的亲人不是因为获罪被抓,臣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与臣有关了!
最严重的是,前日臣与乡亲们回长安以后,陛下赐下的宅邸周围,竟有大量的不明之徒暗中监视,有做过府兵的乡亲无意中发现,那些人皆暗藏兵刃,且看上去训练有素,臣以为,长安乃是天子脚下,什么人会有胆子又有能力在陛下的眼皮底下行此大事?臣终日惶恐,家人俱都不敢出府,生怕轻易就遭了什么毒手!
陛下啊!臣久在深山,不喑礼仪,若有冒犯不敬之处,恳请陛下恕罪!臣贱命而已,死不足惜,但臣身负云梦山传承大任,又有义父临终托付照看义母妹子,臣眼下还不能死啊!陛下,请放臣一条生路吧”王曦说罢涕泪横流,叩头不已,不多时额头就已血迹斑斑。
群臣观其言辞悲切,无不动容。只是王曦最后那段话明显是在指桑骂槐的说陛下啊!也是啊,在长安除了陛下谁又有胆子和能力去监视朝臣府宅呢?
大臣们面面相觑,眼光有意无意的扫过玉阶上的李二,程咬金有些不忍的刚要开口:“陛下,是不是?????”
李二脸色铁青,怒喝道:“刑部侍郎戴胄何在!””
一位身着绯红官服的大臣急忙出列:“臣刑部侍郎戴胄参见陛下!”
李二怒声道:“带走王侍读家眷的刑部之人到底所谓何事?!”
戴胄不慌不忙的跪下,昂声道:“陛下明察,刑部自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协助四卫稳定长安,并未有任何差吏去泾阳拿人啊,刑部所有案件皆有卷宗可查,陛下可命有司彻查,若有不协,臣刑部侍郎戴胄,愿负其责!”
戴胄虽然姿态摆的很低,但是语气却强硬无比。
李二轻舒一口气,却有些明白了,假刑部之名拿人,又使人查不到踪迹,还胆敢在长安城监视官员府邸的,只有外候官了????
诛心!打脸啊????几日偏殿面君,李二当着八位大儒的面口口声声承诺要君臣相安,共享富贵,如今不过半月,便有此事发生,让一直追随自己的房杜二人作何想?!历经三朝见惯了君王无情的老李纲恐怕正一脸嘲讽的看着自己呢吧!说好的于国有用,朕都敢用之?????
戴胄信誓旦旦的保证刑部绝没有接触王侍读家眷,满朝文武心理自跟明镜一样,内外候官自前隋就有又不是什么秘密。
王曦此举就仿佛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狠狠的打了李二脸!
李二阴沉的脸令戴胄退下,看着一脸戚容的王曦,压制着怒意道:“宅地安危,朕特许你府中配置弩弓二十具,以保府中亲眷,朕还会命万年县巡防多加看照,被带走的家眷朕会令有司彻查,必会给你一个交代!此事容后再议,退朝!”说罢龙行虎步,挥袖而去。
高辅诚刚要喊退朝,李二突然停下,恶狠狠的看着一头血迹的王曦道:“太子侍读王曦,君前无状,大殿失仪,罚????闭门思过,一月之内不得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