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执
“那种味道你在生前死者的身上闻到过没？”陈警官询问道。
林缺摇了摇头。
他之前和蔡女士说话的时候，李女士便在一旁，虽然蔡女士身上香水味道很重，但李女士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他还是记得的，远不是这种刺鼻难闻的气味。
”带我到现场去。“
之前人满为患的楼层此刻空无一人，寂静的办公室内气氛压抑而沉闷，只有卫生间里传来拍照、脚步、说话等各种声音。
想来是之前进来的警务人员。
林缺发现男厕所里也有人在检查，角落里连灰尘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厕所马桶里的水也有人取样，厕纸他之前收走了倒是无物可查。
“他们要是早点来就好了，这样我还能省省力气。”
林缺不由得暗自叹道，毕竟按照警官们这样的调查方式，整个卫生间里只要是存在犯罪可能的物事都会被搜走，他之前做的那些，反倒是多此一举。
“老大，来这。”一名警务人员将陈警官招呼过去之后，林缺便只能一个人溜达了。
他作为第一个发现李女士死亡的人，那副毫无生机的惨白面容足以将一个普通人吓得精神恍惚，而对他来说，却是家常便饭了。
早在幼年时期，村子里发生了一场瘟疫，除了跟他一样寥寥的几个幸运儿活了下来，其余基本上都成了僵硬冰冷的尸体。
十二岁那年，他已经从教书先生那里明白了什么是生老病死的概念，第一次面临真正的死亡，他只觉得满脑子一片空白，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栗，泪水止不住的流。
他害怕至极，腐烂发臭的尸体像是黑夜中潜行在草丛中的魔鬼，仿佛一直在他耳边发出凄烈凌厉的惨叫，哭诉着死亡的哀怨。
精神恍惚的他被二叔带出了村子，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摸了摸口袋，林缺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帮蔡女士拿的红木梳子还未归还，“还是等会再给吧。”
他想了想，没有立即离开这里，毕竟是陈警官带上来的，没有他的许可，还是不要擅做主张的好。
就这样等了约莫十分钟，陈警官终于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怎么样?”林缺走上前去问道。
陈警官撇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陪我去看一下监控录像，能不能认出来公司的内部人员？”
“可以。”
早在昨晚，林缺就在微信上接收到了吴姐提供的资料，姓名跟照片及职位他已经能够一一对上，这样的任务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跟我来吧。你们拍照片的时候注意保护现场，不要造成任何破坏。”
“好的，老大。”
嘱咐了一句，陈警官就带着林缺离开了这里，去往监控室。
腾云科技大厦的监控室只有一个，在一楼的保安休息室，寻常人进去不得，当然警官除外。
再次回到一楼的时候，刚出电梯，林缺便看到警戒线的警官一个劲的道歉，一名神态高傲的男子满脸怒容的正在说些什么，还要带着身后的人冲破警戒线。
“怎么回事？”陈警官三两步赶到，表情严肃。
“你就是陈警官？我已经跟你们上司通报过了，赶紧将警戒线撤了，让我们进去。”
“不行！”陈警官一口回绝，“死者的死因还未调查出来，他们还在现场取证，现在开放现场，只会给凶手二次破坏的机会。”
刘总显然不吃这一套。
“我不管你们警察怎么办事的，现在公司手头上有大项目，客户催急着完工，若是出了差错就是上千万的损失，你能负责么？”
“人命关天，既然我们警察接受了这档子事，就要为死者负责。警戒线是不会撤的，若是你有什么意见，尽管向上头提便是。”
陈警官显然不吃这一套，只是同他理论了两句，便命令手下拉上警戒线，转身走了。
丝毫不在意背后刘总歇斯底里的呼喊。
“陈警官，你好像得罪人了。”林缺小声嘀咕道。
陈警官一脸淡定，“当警察哪有不得罪人的，处理案件的时候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若是样样兼顾，只会拖慢案子的进展。”
“陈警官果然是一个好警察，”林缺毫不掩饰内心的赞誉，“但是，刚刚那位好像是腾云公司分部的一把手。”
林缺能够明显感觉到陈警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脚步猛地一顿，差点就要就地栽倒，不过他状态调整的很快，并未因此而深陷烦恼。
两人从监控室调出37层今天上午的录像，前面一直没有什么异常，女厕所也没有什么人出入，直到赵柔进入之后，林缺姗姗来迟，在门口试探性的探头询问。
“这里面怎么还有一个女人？”
林缺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在一早打扫女卫生间的时候，里面呆着的竟然不是李女士，而是设计部部长赵柔。
她当时怎么不回应我？
林缺有些疑惑不解，他当时打扫到第五个隔间的时候都没人，那时候赵柔应该是在第六个隔间内。
陈警官按了暂停键，抬起头来询问林缺，”这个女人你认识么？“
”腾云科技第一美女，设计部部长赵柔，是个女强人。“林缺脱口而出。
要说对吴姐发送过来的个人信息，林缺最感兴趣的就是她，不仅仅是她的美丽，而是她的才华。仅仅二十四岁的年纪，便干到了设计部的一把手，而且底下无人不服，当真是女强人的代表。
继续看下去，林缺更诧异了。
自己进入男厕所的功夫，女厕所变化不少。
赵柔几乎是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出来的，待她走后，李女士姗姗来迟，她捂着小肚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公告牌，还是决定走了进去。
而后，便是林缺发现赵柔死亡的现场。
”你当时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陈警官虽然已经知道了林缺的回答，却还是想要确定一下。
两个厕所之间很近，稍微大一点的响动，肯定能听得清楚。
”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我总觉得李女士之所以一番惊怖的模样，应该是生前遇到了极其恐怖压抑的事情，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尖叫、反抗的声音，倒是让人不解。“
陈警官略作沉思，便想要将赵柔叫过来，好好询问询问。
此时，他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