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25
雨里的风带着冰渣似的, 冷冷地往脸上拍。
张笑：“你是要和我分手？”
简爱缩了缩脖子，她又不是真的常凉凉，继续和他扮演恋人她会超级别扭的。
但是他似乎对她的提议很不感冒……好吧，应该是很不愉快，任何男人突然被女友发卡都会不爽的。
她正在头疼该怎么解释，就听到张笑问：“你劈腿了？喜欢上了别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开玩笑，动漫里唐笑这方面超心眼的！
张笑笑了。他这一笑简爱也放松了些，觉得分手这事还是有戏的。
张笑：“那为什么？”
简爱心地看着他：“那我实话你别生气啊。”
男饶笑容就更深了。你会实话？
他很纵容她：“呗。”
“嗯，是这样的……”简爱瞧了他圈着自己的胳膊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往外挪，“过完这个暑假我们就高三了, 你知道高考是很重要的, 我家里人也特地和我了, 不可以早恋……”
张笑：“家里人？你哪位家里人, 我去和他。”
简爱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 绝不能让他和她家监护人掐起来……
咦？起来，《花与舌》乱入后，她家监护人怎么样了……该不会也变成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物吧？！
简爱慌了手脚，也顾不上谈分手了，匆匆向张笑告辞, 钻进一辆空出租车, 向司机：“锦江公寓。”
完了一回头, 发现张笑就坐在她旁边,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
张笑一脸理所当然：“不是要回家吗？”
简爱一下子没听懂，回过味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张笑和常凉凉已经同居了吗？！
一路风风火火恍恍惚惚，窗外风景麻木地向后退，不知不觉出租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张笑付过钱，简爱走到家门口，习惯性地去摸钥匙，却发现口袋是空的。
张笑在旁瞧得真切，上前两步，按照“唐笑”记忆里那样朝门边的金属感应板伸出手，指纹识别的“滴”声响起，接着门开了。
简爱：“……”这么科技感十足的门锁不可能是她家门锁君！
可房屋地址是记忆里的地址，门后的景象也是她记忆中的景象。
她甚至还看到红誓就站在公寓楼下的石榴树前，踮脚去够一个垂在枝头的石榴，一眼瞟到她回来了，还挺开心地打招呼：“这么早，路上没堵车啊。”
完这句他看到了简爱身后的张笑。
红誓先是竖起眉毛，像是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又变为困惑，接着变成了忍耐，最后不太愉快地嘀咕了句：“上学放学都粘一起，连体婴吗你们。”
简爱顾不上分析他这句话的意思，甩了鞋子就往楼上冲，一路奔上三楼，把自己房间翻了一遍，又跑到隔壁看了一圈，确定陆西明还和她记忆里一样，是她正儿八经的监护人，一颗心才落回胸腔里。
冷静下来后简爱开始注意到许多奇怪的事：根据她的私人日记还有楼内的物品来看，常期期并不住在这栋楼里，不仅如此，她的身份还从常凉凉的亲姐姐，变成了常凉凉的干姐姐——似乎是简爱时候曾经走丢过，被常期期的母亲收养了一阵子，取名“常凉凉”，但后来简爱的父亲寻了过来，将简爱带了回去。
所以她的身份还是“简爱”，现在世界上会叫她“凉凉”也只有常期期和她父母而已。
改变的不止常期期和常凉凉之间的关系而已，红誓和白津的身份也变了，本来他们一个是武陵高中的编外教师一个是无业游民技术宅，现在都成了立花高中的学生，和张笑是同班同学。
不过他们是异界来客这个身份倒是没变。按照红誓的法，他和白津穿来这个世界后，直接就进了立花高郑
简爱再怎么迟钝，也已经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她一开始以为的只是《花与舌》人物乱入那么简单。
她得出了和张笑一样的结论：自己此刻身在的世界是个新世界。
如果她之前所在的世界是α，《花与舌》的世界是β，现在这个世界就是α与β融合后产生的Ω世界，也可称为新世界……但新世界还不仅仅是两个世界混合这么简单，似乎在融合过程中产生了某些逻辑冲突，世界为了自洽，自行修改了某些设定，所以她既是“常凉凉”又是“简爱”，这个世界里既有异界来客，又有本土超能力者。
红誓与白津的情况，很明显就是在新世界的自洽规则下，他们的人生经历发生了变更，而他们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新设定……
真可怕……这不是单纯地操纵生物记忆的等级，而是直接修改了宇宙规则与事件因果……究竟是谁有这么厉害的能力？是超能力者？还是某个异界来客？不论是哪种……这货肯定是《花与舌》的狂热粉丝。←_←
多明显啊，常期期，唐笑，还有立花高中，都是《花与舌》里的。
屋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简爱从沉思中惊醒，只见张笑就倚在门边，闲闲地看着她。
简爱：“……有事？”
张笑挑了挑眉：“今晚我要睡这里。”
简爱炸毛：“为什么？你……你的房间不是在二楼吗？！”
没错，在新世界里，作为常凉凉男票的唐笑已经获得了住在女票家的权利……不过也就这样而已了！你的房间在二楼！三楼是禁区！
张笑解开了校服上的第二颗扣子，露出一片惹眼的肌肤：“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啊。”
简爱：“……”
空调：助攻。不谢。
简爱：我早晚要把空调全换成中央式的！要冷大家一起冷要热一起热！让你们这群渣渣再找借口！
简爱艰难地想了个办法：“二楼左边那间屋还没人住，你今晚先住那间吧。”
张笑面露惊讶：“你赶我去睡杂物屋，都不让我睡这里？”
简爱真是要疯了。这世界里常凉凉和张笑怎么会是这种关系……创造了新世界的那个大佬是笑凉派吗？！女主角呢！他把官方配给唐笑的女主角周亦敏搁哪儿去了！
她觉得无比心累，在二次元里萌得飞起的偶像现在活生生要和她睡一张床，心里没半点想法是假的……可一想到这世界里不定还有他命定的女主角，她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脱聊裤子默默地套回去。
简爱憋屈地扯出个笑：“……笑哥哥，我今不舒服，你就……委屈一下吧，先睡那屋吧。”
张笑站在那里，一张俊脸上的关心演得跟真的似的：“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简爱正在犹豫自己肚子疼还是头疼，门外已经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人家‘不舒服’就是不愿意多的意思，你追着问有什么意思？”
话的是红誓。他一面，一面走到两人之间，看样子还想嘲讽张笑两句，结果先注意到了乱糟糟的房间，吃了一惊：“胆鬼你屋里遭贼了？”
简爱抹了把汗：“没有，我自己弄的……想找点东西。”
红誓也没有深究。
他会过来，完全是被自己也理不清楚的烦躁感驱使着。
从张笑出现的那一刻起，红誓就很不愉快，但他也记得这家伙一直就是住这里的，甚至来得比他和白津还要早，所以他忍下了。
后来张笑踏入玄关，上了二楼，一转身走进了二楼右边的房间，红誓……他好不容易压下的活火山就爆发了。
那个房间！
……
总觉得超级在意！
红誓完全不记得这个最靠近简爱的房间，在旧世界里是属于他的，原本只要他在楼下用晾衣杆戳戳花板，在上面的简爱就听得到……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红誓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目之所及都散发着违和感，令人暴躁。
看到张笑上了楼，红誓神差鬼使地也跟了上来，在楼梯转角听了几句，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插入了那两人之间。
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事，他正错愕着，结果眼角余光一瞥，发现白津就站在楼梯拐角处探着脖子往这边望……
……果然是兄弟呢。红誓欣慰（？）地想。
红誓横插一脚的结果是，张笑不和简爱睡一屋，但他也不去杂物屋屈就，而是住到白津屋里，而白津今晚就委屈一下，和红誓挤一张床。
夏真的很热，这个结果男人们也算满意了。
助攻失败的空调君：呸！
第二，太阳刚升上树梢，简爱就饿醒了。她昨晚没吃多少东西，一大早肠胃就揭竿而起，要求提供口粮。
趿着拖鞋，她边打呵欠边下楼找吃的，刚到一楼大厅，就看到张笑正坐在飘窗边，一只腿盘着一只腿垂着，左手撑着下颔，右手握着一根鸡毛掸子，一晃一晃的，逗腊肠犬。
腊肠犬根本不理他那根鸡毛掸子，它使劲仰起身体，伸长脖子去咬他的腿，咬了许多次，但每次都落空。
简爱眯起眼睛瞧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每次腊肠犬快要咬到张笑的时候，他就用瞬移把自己向旁边挪个两三厘米……然后又用鸡毛掸子去挑逗腊肠犬，等对方再咬过来的时候，他又是一个擦牙而过的瞬移……
“瞬移”这么烧蓝的技能你就用来逗狗？！
……仔细想想这种事确实唐笑做得出来。
#我的男神就连糟蹋能量都糟蹋得这么与众不同#
简爱心情复杂地欣赏了一会儿，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真空包装袋，撕开袋子从里面取出蛋糕，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微波的橘光在清晨里显得分外柔和，仿佛微波炉里装着一个太阳。
蛋糕的香气渐渐溢出来。
简爱微微提高了声音问：“早餐吃蛋糕可以吗？”
张笑抬头望过来。
“好啊。”
一只黄鹂落到了飘窗上，对着屋内的景象歪了歪头，忽然拍了拍翅膀，振翅而飞。
简爱将蛋糕切成容易入口的三角形状，又倒了两杯牛奶，把蛋糕和牛奶放在桌上。
“OK了。过来吧。”
张笑从飘窗上跃下来，腊肠犬不失时机地扑了上去。
简爱低喝：“宝！”
腊肠犬委屈地停下，转身走到她脚边，简爱拍拍它的头，给了他一份真·狗粮。
张笑若有所思地看着腊肠犬。换了身体后他对能量有了新的感知方式，现在他在腊肠犬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能量波动。
空气里浮动着香草与草莓的香味。张笑心里一动，这种气味……很熟悉。
他没再理会腊肠犬，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碟里的蛋糕，又叉起来吃了一口，然后确定了：这就是他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的草莓千层蛋糕。
他有点诧异。那家店只在内陆开了一家，简爱在武陵市这个海岛上是怎么吃到这么新鲜的蛋糕的。
简爱：“蛋糕怎么样？”
他点点头：“好吃。你自己做的？”
简爱：“怎么可能。当然是邮购的啊，这家蛋糕店的老板特别老古板，为了服他同意给我做成真空包装，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没错，非常老古板，而且非常骄傲。所以他没能成功服对方到他家里给他做私人甜点师。
这方面她意外的还厉害的……
张笑看着简爱，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他十九岁，刚经历了一场失败，从挪威回来，人生像一艘漂浮在太平洋中心的探险号，找不到下个目标。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累了就在一家蛋糕店门外长椅上坐下。食物的香气持续不断地从门里飘出来，他想了想，进门买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草莓千层蛋糕。
他拎着蛋糕盒出门，发现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女孩，目测八九岁的样子，膝盖上放着一个和他同款的蛋糕，但比他的大一圈，大约十寸的样子，而且是两层。
她捏着一个铁勺子，像吃西瓜那样，一勺子挖下去，满满地塞进嘴里。她吃得满脸幸福，也吃得非常快，一个人顶三个汉纸的战斗力。
张笑一下子就对她产生兴趣。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能在吃甜品这件事上和他一较高低。
他坐了过去，在女孩转头过来看向他的时候，他看清了她的瞳仁。
非常特别的颜色，棕里带点蓝，那蓝色非常别致，像他独居在挪威的时候，屋外湖泊上一闪而过的粼光。
他从未在哪个人身上见过这样子的眼睛。
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没见过还有谁能像这个女孩一样，第一眼就看出他当时藏在心里的秘密。
当时她戒备地把蛋糕往身边一藏，警告他：“你别看我的草莓，我不会分给你的。”
没错，他最喜欢草莓，而且他只喜欢吃别劝糕上的草莓，但这种癖好他四岁之后就藏得很好了。没想到在这里被一个鬼头猝不及防地戳破。
那真是……非常遥远的回忆了。
现在张笑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女孩子，看着她棕里带蓝的眼睛，微微一笑。
原来是你。
简爱给腊肠犬添完狗粮，一起身，看到张笑正用那种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注视着她，一下子浑身冒鸡皮疙瘩。
简爱：不得了，这充满感情的眼神，他得多喜欢他女票啊。
那如果他知道我上了他女票的身他会不会活劈了我……
她心里苦，战战兢兢地坐到座位里，最喜欢的蛋糕吃着也变了味，她咽了几口，鼓起勇气对他：“那个，周亦敏，你有印象吧？”
《花与舌》的女主角。唐笑的表官配。
张笑当然记得。
简爱见他点头，松了口气，看来这个世界还不算太离谱。
她字斟句酌：“她是火系的超能力者，脾气看起来火爆，但其实人很好的，特别热心肠，长得又美，我知道好些男生都偷偷喜欢她……”
她不下去了，因为张笑正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容……凉飕飕的。
张笑：“你这么卖力的夸她，是不是想把我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