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年群雄汇于此
行驶在土路上的马车并不算快，因为天气炎热，马儿自身都懒得用力气，驾车的楚非也是懒得管他，毕竟，从秦国到赵国有很长一段路，而这马儿就是他们一路最为忠实的发动引擎……
可能是过于炎热，天空中偶尔飘来的那朵云彩也可以算是一片祥云。处在云下的马车和驾车人都不急着赶路，而是享受其中。
也许是过于享受了，更可能是这几日奔波有些累了，楚非竟然是睡着了。
但是，总也有那么一个“闹钟”吵醒自己，只听轰隆一声，马儿听到身后的一声巨响，赶忙加快马步，也不管他什么祥云不祥云的了。
而楚非，则是听得更清楚，因为，那是一道有力的风携带而来的巨响，不单单是马儿后面，更应该说是马车里面。
楚非赶忙窜进马车里面，第一时间便看到了齐二狗，以及他那惊呆了的眼神。
“什么情况？”楚非看着眼前的一幕问道。
“我他妈怎么知道什么情况。”齐二狗跟疯子一样的吼道。
能有什么情况，那位受伤了的少司座跳进了马车呗。
看着眼前人的样貌以及穿着打扮，他二人各自有了想法。
天仙下凡，齐二狗想着。
这是女鬼，楚非断定着。
“怎么办？人已经昏了。”齐二狗看向楚非。
“扔出去。”楚非说道。
“你说的是人话吗？这么漂亮的姑娘，你舍得把她扔出去？”齐二狗说道。
“我肯定不舍得，问题是，是不是别人也不舍得把她扔咱们车上？”楚非说道。
这一句，登时让齐二狗缓过了神。
的确如此，这么漂亮的女孩，在这荒郊野外莫名其妙的冲进了马车，就连驾车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定然不是一般人，她现在明显受了伤，那么伤她的人，定然也不是一般人。
但是，他和楚非却是一般人。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要么陪着美人进棺材，要么扔了女鬼留活路。
傻子都会去选择后者，扔了她。
谁知，正当他们二人争先恐后的“动手”之时，少司座睁开了眼睛。
她是昏迷了，但是两人的谈话依稀能够听见，她万万没有想到，二人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结论，并且这般不讲道义。但她并不知道，自小从死人堆活出来的二人，唯一存在的道义，莫过于活着。
“你们想干什么？”少司座冷冷地说道。
“没……没干什么……啥也不想干……”楚非慌忙解释道。
少司座醒来的那一瞬间，他二人的动作的确不雅，再配上一句“想干什么”，更是认定他俩有什么非分之想。
“青儿，上！”忽然，齐二狗大吼道。
只见一道青光从楚非衣袖中窜出，不说也知道，定是那条青蛇。少司座也知道这条蛇的存在，所以，在第一时间向那青光击出一掌。
青光触掌反弹，撞在了马车上，青蛇虽然体格坚硬，但还是震得有些难以爬起。
“你是不是疯了？没事干有病吗？吓了老子一跳。要是青儿伤了这位姑娘，你我就是蓄意杀人了。”楚非忽然朝着齐二狗大吼道。
其实，他这般吼叫，真就是为了救齐二狗一命。
要不是齐二狗喊青儿出击，他自己也会喊。但当看到眼前的女子一掌就将青蛇打落之时，赶忙解围，怕她一怒之下杀了他二人。
毕竟，眼前的女子，看来要比赵富贵厉害的多。
少司座并没有生气，眼神依旧冰冷无比。但楚非和齐二狗并不知道，青儿刚才已经咬到了少司座，她的手掌现在犹如火焰灼烧一般疼痛。
“姑娘你就饶了我们吧，那个，蛇没毒，您就饶了我吧，我刚才是一时糊涂。”齐二狗忽然大哭着喊道。
少司座依旧没有为之动容，只是说道：“我有伤在身，不愿与人结怨，你二人护送我到指定的地方，便不做追究。”
但她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没有放毒的蛇就这么厉害，要是真的中了毒，怕就不是灼烧之痛这么简单了。
楚非心中缓了口气，却依旧没有想得放松，只是轻声问道：“不知姑娘打算去哪里？咸阳？”
“邯郸！”
“邯……邯郸。那我们二人便送姑娘前去。”
一听到“邯郸”二字，楚非头上一震，万分无奈。眼前这分不清女神还是女鬼的人，真要和自己同路到最后，又哪里有的好过。
二人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起身走出马车，想要将车内全部留给这位女子，但少司座却说道：“我有伤在身，需有一人侍候，你二人留一个在车内。”
楚非真想说句“男女授受不亲”，但看着眼前的人，只能说道：“姑娘说得是，齐政，你就留在车内陪着姑娘吧，你在乡里，不是伺候过大户人家吗？”
齐二狗听到这话，真想把楚非掐死，但话已经让楚非抢了去，自己只能无奈的点头。
“你说他叫齐政？那你又叫什么？”少司座也没有指明楚非用的假名，而是继续问道。
“在下楚京一，是秦国乡里人。”楚非说道。
“楚京一吗？真是好名字，不像是乡里人啊。”少司座眼睛微眯，说道。
这一动作，十分妩媚，但楚非并不这么觉得，只感觉身边一阵寒意。但却不敢露出任何马脚，说道：“在下的确叫做楚京一，如若骗人，天打五雷轰。”
“我也真的叫做齐政。”
齐二狗心里不知骂了楚非多少遍，心想，你说你真名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用不用这么狠，真的天打五雷轰？
但齐二狗不知道，楚非就叫楚京一，只不过，不是现在的他……
说谎带狠话居然面不改色，少司座真就觉得这个楚非不简单，但似乎也隐隐喜欢上了这个游戏，不问自答道：“我姓龙，叫龙舌兰，十二岁。”
这当然也是假名，她自认为不会被人知晓，只是方才看了一眼那青蛇突出奇怪的蓝色舌头，所以想了这么个名字。
这名字，能骗过齐二狗，但怎么可能骗过楚非。
龙舌兰，真能吹，谁会用这么个难听的酒名？
虽然，楚非想笑，但他哪里敢笑，只能面容平静地说道：“大人名字真的比我们这名字好的很多，实在是人如其名。”
这马屁拍的并不怎么好，因为这么个怪名字，怎么可能拍的好。
少司座也是不喜欢，但名字也已经编了，又能如何，只能自己给自己打个圆场，说道：“我说了，我才十二岁，别您您的叫了，也别什么大人什么的，以后叫我龙姑娘就行了。”
就这样，年少的三个人就这样碰到了一起，多年以后，也许任谁也不会想到，天下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居然是以“猜猜我是谁”的局面相互介绍自己的。
……
清水湖旁，黑衣男子捂着胸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而血溅之处，出现了两个人影。
那二人也是穿着黑衣，但相较于眼前的黑衣男子，衣服似乎光洁亮丽很多，虽然，依旧是黑色。
“黄旗主，东海的龙莹已经重伤，此刻将她击杀，东海肯定和药堂争斗不休。”吐血的黑衣男子上前作揖说道。
“恩，我知道了，你此次出手，收获不小，并且自己也受了重伤，休息一下吧。”其中一名黑衣男子道。
那黑衣男子听后，心里一喜，此次贸然出手，虽然没有得到旗主或是掌旗令允许，但照旗主刚才的言论看来，自己可以说是有大功一件了。日后，定然荣华富贵等着自己。自己此刻狠不得跳起来庆祝。
但他这一念想只是一瞬，因为在黄旗主面前不能张扬，要冷静……冷静……
可是为什么，身体真就很冷……
一股寒意自周身凝结，向心脏袭去，没等他说话，已经冻住了嘴巴，没等他挣扎，已经冻住了心脉。没等他反应，早已没了前程，应该以后，永远的休息了。
“大人，我不是很懂。”
黄旗主虽然是亲自出了手，但还是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而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名黑衣人看着远方说道。
“东海的少司座的确很弱，但当你我谈论她时，我们都只能称呼她为少司座，而不是龙莹或是龙影。因为东海还有一位大司座。萨满大人叫她什么，我们就得叫她什么。”
黄旗主想了想，点了点头。
北寒的萨满，恨不得药堂和东海打起来。但自己是不会主动挑事的。所以，无论他怎么想，怎么看，都只能称呼对方为“司命”，而不是龙某某。因为她们是东海。是如同他一样存在的外夷四邦的东海。
屎盆子纵使能够落到药堂上，但自己不会亲自出手，即便是眼前被冻死的黑衣人，黄旗主也不让他出手，因为这屎盆子本来就沾着屎。
四宗门的强大并不是表象，怎能是他一个人的荣华富贵便能看明白的。
此人已经做了蠢事，还敢说蠢话，又怎么能不休息休息，休息休息嘴巴，休息休息脑子，休息休息身体。
“黄旗主，不知我们下面要做什么？”黑衣人问道。
待他询问之际，一股清风袭来，忽的将问话的黑衣人头上的斗篷吹落，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虽然看着也就十一二岁，但配合着阳光与这清水湖畔，却也是别样的俊美。
“萨满大人说过，邱旗主家的宝贝儿子学不得。让您上进些。”说话时，黄旗主看着的，也是远方。
“不知黄冉大人说得上进是指什么？”少年问道。
“掌旗令……不，任风来，我们北方的男儿骑马放牧真就是任风来，但李牧将军现在可是沙场任敌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黄冉感叹道。
任风来看了一眼山边那辆即将越过山边的马车，微笑道：“终究还是要去军营学学骑马上阵吗？”
黄冉看着翻过山边的马车，说道：“那里也许有下一个龙王，也许有真正的宗主，那你，难道不想当下一个萨满吗？”
任风来现在已经看不见那辆马车了，但还是看着那里，说道：“无论萨满还是龙王，亦或宗主，我想看的，仅仅只是远方。”
仅仅只是远方，那么，多远才算是真的远方，是看到的，还是走到的，或者，是抢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