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占琼花清清喉咙开口了：“我之前不知道做姑嫂的需要给改口费, 也没有准备, 这大姐和二姐分别包了八十和六十, 不知道我和大嫂包多少合适？”
姚秀兰听了, 笑道：“你说这个啊，不用了，你大姐他们给的是礼钱，姑嫂不需要给改口费的。”
姚秀兰觉得自己还真是看错老二家的，平常一毛不拔, 居然主动提包红包的事, 加上对方又怀上孩子了, 一时看着顺眼了不少。
都是不错的孩子！恩，还是老三家的最好, 进门就喊妈！
不过喜欢归喜欢, 这钱回头得拿回来的。姚秀兰原本是打算晚上收拾完准备歇息时私下再提，到时候她作为婆婆肯定得同准媳妇寒暄寒暄的。
哪想占琼花以为姚秀兰是打算就这么含糊过去, 直接给老三家的, 心里极度不平衡，讲话就有些冲：“既然是礼钱, 那这钱怎么也应该给妈收着啊，弟妹直接拿回房里不妥吧？”
沈喜梅哪知道还有这些门道, 上辈子她是嫁过人不错，但是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飞快的扫了一眼姚秀兰, 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这个是要给妈的呀？我不知道, 都给长军拿去了。”
说完涨红着脸, 示意顾长军拿出来。
这话一说完，姚秀兰脸色好看多了，她才不会想到这钱最后花到谁身上，儿子收着和她自己收着有什么区别？
原本还因着房子落在喜妹名下，以为儿子身上的钱都被喜妹把得死死的，原来不是那么回事。真正把着钱的是自家儿子，这不连喜妹的改口费都给拿走了，这么看来房子落在喜妹名下还真是权宜之计。
姚秀兰看向顾长军，好似验证沈喜梅话的真实性。
顾长军面上有些不乐意，倒是开口了：“好吧，我回头拿给妈。就你非让雇那么多临时工，我就说我能忙的过来，大不了晚上少睡会，临时工不止要给工钱，还得贴饭，我身上都没钱了，今日得了那么多钱可不松了口气，还当……”最后这话是像沈喜梅抱怨的。
姚秀兰赶紧打断：“行了，临时工还是要雇的，你们那屋里事情那么多，就算忙得过来，身体也吃不消。家里又抽不出人手去帮忙，全赖喜妹哥哥们帮忙，你还怪上喜妹了。”
顾文涛虽然也会隔三差五去镇上帮忙，可那是他儿子的房子，他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顾建国在外开车，顾向军得出工挣工分，姚秀兰还得在家盯着大儿媳，所以帮忙出力的反而是喜妹娘家人，在这事上，顾家本就理亏。
所以姚秀兰训了顾长军几句：“喜妹向着你，可不许你这么凶。翻修房子开销大，家里也没有出钱，今天那钱也不用给我了，你拿着就是了，但是我给喜妹的改口费，你得还给喜妹，你一个大男人钱把得那么紧，不怕被人说笑。”
顾长军满不在乎道：“没事，喜妹又没什么开销，她真要用钱找我拿就是了，她家里知道我这会手头上紧，反正这钱也该是喜妹的，我用着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沈喜梅一脸以夫为天的赞同摸样。
姚秀兰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改口费肯定得让喜妹爸妈过目。”再说家里管钱的不都是媳妇吗？
……
占琼花绕晕了，但是她抓住了一条：“意思是这钱给小叔了？”
占琼花越想越气愤，豁的站了起来：“爸、妈，你们总说小叔镇上那房子家里没出钱，今天大家都在，你们扪心自问，家里真的一分钱没出吗？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顾文涛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对付筒子骨，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下来。
姚秀兰更是直接炸毛了，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吼道：“占琼花，你还有没有大小？同长辈这么说话，谁教的？”
饭桌上原本还算和谐，几个孩子太小，理解不了大人在争论什么，难得有这样丰盛的菜，大人将菜夹到碗里也不需要喂，自顾吃得满嘴油，被姚秀兰这么一吼，吓得掉了筷子。
坐在顾向军身边的顾若菲才三岁多，和姚秀兰正对面坐着，见奶奶发怒的样子，登时吓哭了，姚秀兰身边的顾东阳也跟着哭起来。
坐在周娇娥两边的顾东晨和顾若芳大些，倒是没有哭，但是也吓的不敢动筷子。
沈喜梅对这几个孩子非常熟悉，特别是两个小的，上辈子在上学前，她带的比较多，这会顾若菲又正好坐在她邻座拐角的位置，沈喜梅转过身，脸上带着笑，轻柔的给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爷爷奶奶有事情要讨论，小婶婶带你们到小叔房里去吃饭好不好？小叔房里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糖果，待会吃完饭给你们拿怎么样？每人拿两颗！”这个年代的孩子不用发愁孩子有了零食就不吃饭，因为根本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顾若菲听说糖果马上不哭了，但是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噎：“要吃橘子味的。”
“好，给小若菲拿橘子味的。”说完抬起头朝爬下板凳的顾东阳招招手，一手牵着一个小的，顾东晨和顾若芳拿着四个人的饭碗，顾长军端上沈喜梅的，然后装了一海碗肉菜，将一群萝卜头送到南边他房里，然后回饭桌了。
占琼花原本有些打觑的，但是现在饭桌上，只有她和顾向军是两口子都在，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挺直背脊：“我这么说哪里过分了？同样是儿子，你们都快把家底搬空去贴补小叔家，我们为什么不能说一句？之前说好扣除小叔三结婚的钱，其余家产平分的。现在呢？若是我不提，是不是要等家里一分不剩的时候再分家？”
姚秀兰气的一时说不上话，顾文涛将筷子放下，对顾向军说：“将你媳妇也带回房里去，我说过了，长军成家后就分家的，这事不会更改的。”
顾文涛平常从不管儿媳妇们的事，可是老三媳妇来认门，弄成这个样子，让他真动怒了。
顾向军这会清醒过来，忙去拉占琼花，但是对方有孕在身，他也不敢硬拉。
占琼花手一甩就挣脱开了，冲顾向军吼道：“你怎么那么没用？爸妈心都偏到嗓子眼了，你就没句话说？”
“别闹了，爸妈有分寸……”
“是我闹吗？我这是为了谁啊？不就看你老实吗，他们都不把你这个儿子当回事！”
“占琼花，你给我闭嘴！你再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占琼花觉得她这个时候特英勇，站出来还往前走了两步，大有看你可敢动手的意思。
“要我闭嘴也容易，分家，今天就分家！”
远离风波的周娇娥皱着眉头：占琼花闹成这样，不管公公婆婆是不是生气，为了显得公平公正，老二一房也会照顾点，分家得了利，老人就算是生气，那不还是公婆，分了家还不照样要给她带孩子，伺候月子？
可是怎么也不能现在分家，见面三分情，顾建国这段时间都不在家，儿媳再得宠，和儿子分量是不一样的。
若是顾建国不在家就分家，他们肯定得吃大亏。
“琼花，你别闹了，今天是喜妹认门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怎么能提分家的事，喜妹娘家怎么想？”
哪想占琼花就是不依不饶嘶吼着，还朝顾向军动了手。
顾家当年逃难时死的只剩顾文涛一个，所以顾文涛特别重视子孙。没看周娇娥怀孕十个月整天在家里歇着，连倒茶端水都时常是别人帮着做。占琼花之前不敢闹，是觉得自己仅仅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不值钱，可是现在又怀上了，顾家前头就没有连着生两个女孩的先例，所以她一直等着下一胎生男孩，哪想几年肚子都没有响动，所以她越发老实，一朝反弹，可不就失控了。
顾长军见父母脸色越发难看，开口了：“爸，妈，家里现在有多少钱？”
顾文涛皱着眉头冷着脸没有说话，姚秀兰气恼的一推饭碗回房去了，堂屋静悄悄的，大概一盏茶时间姚秀兰抱着布袋子出来了。
“分家这事无论如何也得等建国回来再说，长军明天去你丈母娘家同喜妹通下气，让她和家里好好说，怕是等不到你们办酒后再分，反正那时也忙。既然老二家的一直担心这钱，今天先将钱分了。”
占琼花眼睛死死盯着布包，心里这会起伏不定：看上去好多钱，但是是不是真的是家里全部财产她不敢确定，这会有些懊恼，刚才对着公婆大呼小叫，会不会还藏着掖着一部分了？会不会待会少分些给她？
想着又挺直背脊：说好平分的，少了她可不依。
“家里一共一千四百多块钱，这其中还要刨除三百块是留着长军娶媳妇用的，剩下的三兄弟一人三百，我们两老两百。钱就这样分，其他等建国回来。”
占琼花自然不同意，那么大一堆钱，就三百是他们家的？
可是她这会学聪明了，不大吼大叫，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叔前头花了多少钱，就不说了，起码不是我当初结婚能比得上的，所以这还拿三百块钱出来给他做结婚开销，是不是有些过了？我和向军，我现在有孕在身，工分也挣不了，一家四口全靠向军一人，向军不像大哥和长军能拿那么高的工资……”
顾文涛直接打断：“镇上的房子是落在喜妹名下的，若是我们家里出了钱，你觉得可能会落到喜妹名下吗？
再说，老三也就分点钱，家里房屋、家具包括自留地等一概不分，那他结婚多出一点也是应该的，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物价也上涨了不少，像是程鹏家，他家都穷成那副样子了，娶媳妇也花了近两百块钱。”
占琼花包括周娇娥都一脸震惊的看向顾文涛，然后转头看向顾长军。
顾长军一声不吭，将钱都拿过来，开始一点点数，周娇娥面前放三百，顾向军面前放三百，他自己数出三百来，其余的都推到姚秀兰面前：“像二嫂说的，我工资比较高，也不像大哥负担重，有四个孩子需要养，这结婚的钱我就拿了，以后生活开销，我和喜妹自己能挣。我爸、我妈年纪也一年大一年，还能干的动几年？得留点保障。像爸妈说的，其余家产两个哥哥平分，我不惦记，但是分家的时候，我肯定得过来，家产都分了，两老的养老问题也要有个章程。”
顾文涛和姚秀兰也才五十岁，还算正常劳动力，这个年龄在儿子那里还能是香饽饽，谁又想得到养老问题？但是真等十来年后干不动了，孙子孙女又大了正是花钱的时候，再来提养老问题，说不得就是惹人嫌踢皮球的存在。
姚秀兰拽起围裙抹了一把眼泪，一句话没说，将面前的钱都包起来拿到房里收着了。
“好了，菜都凉了，琼花和你妈一起去锅屋热一下。”
占琼花：……
我怀着身孕呢！
占琼花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一脸平静的公公和脸色铁青的顾向军，虽然忿忿不平，还是端着碗跟着去了锅屋。
八仙桌上一方剩一个人，顾向军红着脸，几次张嘴，没说出话；周娇娥脸色变了变，最终将钱收起，回房了；顾长军也回房了，片刻后带着沈喜梅和一圈喜笑颜开的萝卜头出来了。
接下来这顿饭吃的非常安静顺利。
为着避嫌，姚秀兰晚上没有来找准儿媳唠嗑，吃完饭对顾长军吩咐了几句，就关上房门没有响动。
顾长军在南边堂屋里用几条板凳搭了个简易的床铺，他今晚就睡这了，沈喜梅睡他的床。
趁着时间还早，顾长军在房里呆了一会，床上的被单是这次他回来换的新的，今天还重新洗了一遍，这会他的女孩乖顺的坐在床头，晕黄的灯光笼罩周身，看上很温暖。
顾长军走近，沈喜梅抬头笑了笑，复又低着头，叠着衣服，这些明天都要带到镇上去。
顾长军站在床边，伸手揉了揉沈喜梅的头发，低声问：“晚上吃饱了吗？这些放着我待会叠好了。”
作为军人，顾长军房里自然不像别的单身男性那样脏乱，不过这些天在镇上忙，房里堆了些结婚用品。
“我又没事，还能这么早就歇着？”
顾长军没再说什么，笑了下，将之前放到抽屉里的分家钱拿出来：“这个你收着，我身上的钱还没有花完，到时候要用再找你要。”
沈喜梅有些担忧道：“爸妈好像有些不高兴，早知道闹出这么多事，我直接将钱拿出来就是了。”
顾长军摇摇头：“没事，迟早要分家的，早点分开还好些。我妈那不要紧，你不要看她脸色难看，她呀，肯定藏了私房钱。不信，你明早看，她心情肯定就好了。”
沈喜梅一脸怀疑的看着顾长军，一千四百块真的不少了，再说，顾长军之前还敲了不少走，姚秀兰还能藏私房钱？
“真的，我入伍前家里就有不少钱，我爸看着挺本分的，其实他特别会钻营。我妈没你想的那么单纯会将钱全部拿出来，她们一个个都精着呢，以后我不在家，你不要傻傻被她们骗了。”
沈喜梅笑：“放心吧，我可机灵了，吃不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