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申屠
齐然先行抢攻，单以剑法刀法而论，他自认不惧任何人物。
长刀横扫，齐然左手之剑在长刀掩映之下如同毒蛇，角度刁钻，直刺而去。
申屠鸣眼中一亮，暗叫厉害！
他的身子不退反进，迎上前去，刀剑出手，与齐然交击。
两者之间，刀剑撞击，转瞬之间，所发之音已经高频刺耳。双手皆如轮转，齐然和申屠鸣中，已经不容第三人介入。
棋道中有快棋之说，往往是两名水平相当之人，即时落子，每子之间不超过十息。而武道之中亦有快剑，快刀，出招间不容有一息间隔！
如今的齐然和申屠鸣就是如此。出招如狂风骤雨，步伐如似飒踏流星，两人的身影在演武场中央，上下纵越！
在场的太岳门中分门弟子都是目瞪口呆。
两人之间的刀法剑术，有天马行空，不拘泥常规的妙处。一招之后，众人往往需要再仔细品味，才能明白为何齐然要如此去做。而此时，又已经过了数合，中间的对战，在思索中已经被无视了。
这两人，真，真的是和我统一辈分的弟子吗？齐然师弟，真的只是入门半年余的人吗？
众人之中，感慨最深的人还是方锐。
若是齐然以刀剑之术对我，恐怕我连三合都撑不住！方锐看着齐然申屠鸣的刀剑之术，着重观察其中刀法的变化，不断吸纳，融入自己的体系之中。
仅仅是十数个回合，方锐就觉得自己在迎敌应对方面已经有了极大的见识和长进！
齐然身负《迎敌应变篇》，又在各小世界中透过了百次大战，单论见招破招，寻觅破绽的本事，在命轮境武者中已经是出类拔萃。他每一招都攻向申屠鸣之必守，每一式都力求让自己处在主动，而让申屠鸣处于被动。
然而，申屠鸣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他专修《龙罡虎煞》一道，气劲雄浑，单论反应，如龙如虎。《龙罡虎煞》威力强悍，是以，申屠鸣在招式雕琢上远不如齐然。和齐然凌厉中带有仔细的武风不同，申屠鸣完全是靠着如虎如龙的反应在支撑对战。齐然往往一剑刺向他的弱点，而申屠鸣半路之中强行变招，让破绽不再！
但是，越是作战，齐然越是欣喜。
申屠鸣这样的对手，是极锻炼武道中‘料敌之后手’能力的。他变招越快，越是能让齐然面对各种不可知的情景。进而‘逼迫’齐然在心中和申屠鸣保持思维上的一致，揣摩他下一步的行动！
这种命轮四境，变招奇快，刀剑极精，还不怕被打伤打死的‘高级沙包’，我去哪里买……
齐然百汇周围，成就不久的顶轮正在运转。
汩汩而出的真气，越是动用，齐然的耳目就越是清明。
上挑，逼迫他刀剑下行……
数十招之后，齐然已经大体抓住了申屠鸣的刀剑轨迹，开始布局自己的战术！
长刀为壁，齐然长剑斜斜上挑，刺向申屠鸣左肩。在转瞬之间，申屠鸣已经变招，刀剑下行，中宫直出！
齐然早已料到这一点，长刀翻转，状若浑圆，一股螺旋内吸之劲，把申屠鸣刀剑一绞，在片刻之间，已经争取得一刹的空档！
此时，齐然长剑由挑变斩，依旧瞄准申屠鸣左肩之处。
爆气，震开我……
齐然脑海中已经提前预想好申屠鸣下一步之行动。
长剑在空中再次变道，刀剑交叉，力透手臂。而此时，申屠鸣也是如此，他刀剑一起，在空中爆发刀气剑气，想要以此逼迫齐然后退，将两者之距拉回安全界限。
嗡……
齐然刀剑之间，产生共鸣，借助此共鸣，刀剑如若屏障，瞬息抵住申屠鸣之刀气剑气。
申屠鸣在那之后一瞬，又有空档。齐然刀剑再次出击，这一次长刀横斩，而长剑急刺！
趁你病，要你命！
“哈！”
申屠敏猛喝一声，体内真气违反常理一般，再度汇聚。
龙吟虎啸，他的声音化作音障，挡住齐然刀剑。
齐然所递出刀剑如若被硬物挡住，双手虎口剧震。申屠鸣借此时机，已经倒退三步开外。
可惜了……
齐然心中感慨，却并不气馁。刀剑再起，另寻时机！
“可以了。是我输了。”申屠鸣刀剑一扔，爽快地说道。
齐然周身透出真力，头上有丝丝白气。他如今浑身舒坦，周身毛孔洞开，暖洋洋一片。
“师兄还未落败，何故言败？”齐然长长出了一口浊气，把内息调匀。
申屠鸣大笑。
“先不说之前你所展现的刀剑造诣，在你面前我只有透过临时变招，才能力保不失。只谈最后几招，你努力经营，让我步步受挫，最后被你抓棕气空档，刀剑齐攻。若我是寻常武者，此时已经身亡了。但我武道本能发作，以‘龙虎啸风云’之音攻法门，强自聚气，破了你的攻势。只是，你我比试之前，就有约定，这次比斗只比刀剑。我用了非刀剑之术的法门保住不败，这一点，我已然败了。”
申屠鸣性格大开大合，如今拿得起放得下，干脆利落承认自己在刀剑上并非齐然对手。
“师尊多年未收弟子，却对你一见如故，愚兄本来不解，如今看来，师尊实在慧眼独具！”
申屠鸣抱拳：“齐然师弟，此次比试刀剑，是你赢了！”
齐然，齐然师弟赢了……
这个练功只有半年的人，真的赢了宗门那边鼎鼎有名的‘龙虎武痴’申屠鸣？虽然二者约定只以顶轮境界作战，申屠师兄有不少神功妙法都不能发挥。但是，这，这可是申屠鸣啊！
…………
“虎头，奉茶。”一番比斗之后，齐然和申屠鸣一同回到了分门大堂。
齐然和申屠鸣坐下之后，吩咐方锐去冲泡两碗清茶。
方锐这一次到没有多少抵触，老老实实地到了后堂取了泉水，泡了两碗清茶，端了上来。
“申屠师兄，这位是方锐。专攻刀法，有时间你多指点指点他。”齐然接过清茶，放在申屠鸣面前，笑着说道。
申屠鸣上下打量了方锐一眼。
“你这是在笑话我？三师弟你已经在剑法刀法上登堂入室，还用得着我来指点你的‘门人亲信’？”
“根骨不错，修炼的是神山镇吧？我来到分门时候，你正在演武。一时手痒，和你比划了两下。看见你修炼之中以‘挤，顿，弹，压，挫’为要义，我就知道你的刀法在你目前的境界里没有走错路子，这很难得。好生练着，到了后来，自然而然会延伸出种种变化。”申屠鸣大笑，称赞方锐说道。
方锐拱手：“某谢过申屠师兄指点之义。”
“原来我白做了好人，师兄之前已经有过行动。”齐然叹了口气：“这人情是做不成了。”
齐然也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我也要谢过师兄之义。”
“你谢我什么？”申屠鸣皱眉，“你我只是比武一场，各凭本事。”
齐然笑着说道：“师兄是想和我比试一场，为我增添威势，好压一压这分舵的弟子们。若我所想不错，师兄甚至原本都打算放水一二，最后做成稍微上风的局面。”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申屠鸣端起清茶，一饮而尽，如若饮酒。“嗯，这茶到不错。”
齐然默然不语。
‘龙虎武痴’申屠鸣，这人能够修行太岳门中搁置许久不见人修炼的‘龙虎罡煞’。这并非是偶然，而是申屠鸣此人身负奇诡命格。如今在命轮境界还好说，这龙虎罡煞越是修炼，越到后面，申屠鸣性子中那股孤傲偏激一面就越被激发。
在《诸天》中成就法相之后，申屠鸣行事已经偏激邪性，近乎魔道。他破门而出，转入西戎，北秦，与那些魔人混迹一处。那时的他，已经自称‘恶来人魔’，行事只为自己性子舒展，不再管其他。
“师兄若是喜欢，我去找几包清茶，你带走就是了。”齐然说道。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申屠师兄后来产生了如此多的变化……齐然思索着，看着申屠鸣，有些发愣。
“你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花？”申屠鸣奇怪问道。
“没什么，我倒是在想，师兄除了‘龙虎罡煞’之外，还有兼修其他法门吗？”齐然端起茶碗，轻轻抿了口。
“我修炼其他武道，就觉得软绵绵的，提不起劲来。”申屠鸣大笑：“只有修炼这门功夫，我才有事半功倍之感，浑身舒畅！”
或许我可以从心性方面入手，帮他调养调养也说不定……齐然想到这里，开口建议：“我看师兄行气，大开大合，但是隐隐有煞气。不若去禅林寺，求一部般若忏，或者是天元道的‘太上忘情篇’，调理调理。又或者求一些‘贝叶心符’‘清心菩提子’之类的法宝，放在心口，静心安宁。”
申屠鸣好笑说道：“师弟所说的都是人家门派中的重宝，哪能让我随意修行？放心好了，我心如磐石，什么煞气都影响不到我的。再加上，这一次我下山，是为了扬名立万，冲击天罡三十六位的，哪有时间去静心安宁？”
天罡三十六位……齐然听到这个词汇，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