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女指婚不从
沈幼芙才恍然梦醒，急忙行礼，“民女参见太子。”再抬头，刚才那穿的花哨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姑娘，皇后娘娘唤您进去。”身后，嬷嬷轻唤，见这头主子们碰在了一起，不敢上前来。
沈幼芙微微点头，心里头却一直恍惚着，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压在心底一样，有些抽痛。
太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见沈幼芙眉眼精致，甚满意的一笑。
只是，那沈幼芙的目光里，仿佛藏有什么一样，让着太子只觉得她们似乎认识了许久。
沈幼芙见得太子恍惚，她讨厌极了太子这幅轻浮的样子，黎清也甩了一个白眼，转身跟着沈幼芙走了。
乾坤宫。
沈幼芙规规矩矩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保持着跪着的姿态，一动不动，声音清脆响亮，“民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先举起茶杯茶，轻轻地品了一口，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幼芙，才懒懒道，“起来吧。”
“谢娘娘。”沈幼芙起身，垂首站着，只敢看着脚下白玉一样的地面。
“本宫听说沈深之大人犯了旧疾，可好些了？”
“托娘娘的福，已经大好了。”
“沈深之大人刚立了大功，皇帝一直想赏大人，可大人府邸丰厚，儿女双全，似乎什么都不缺……”皇后的声音带着清冷。
“父亲之求宣朝国泰民安，皇帝皇后万福金安，其余别无所求。”沈幼芙哪里听不出来皇后的意思，这是提醒她，沈深之功高盖主了，连皇帝都不知赏他什么好了。
“你倒是个聪慧的。”皇后娘娘满意地点点头，“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本应由你父母主持，但本宫体恤沈氏二人劳苦，今日便他们为你主持这及笄之礼。”
“民女谢过娘娘。”沈幼芙说道，话音刚落，身后响起脚步声，很是轻佻的步伐，沈幼芙自然清楚这熟悉的步伐。
上一世里，每一次，听的这般步伐，沈幼芙总是觉得心跳加速，如今，却厌极了，恨极了。
“孩儿参见母后。”声音略显阴柔，太子从来都是如此的口气。
沈幼芙眸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太子的样子，虽是气定神闲谈笑风生，却唯独看到自己的时候，眸底那一丝异样光芒，分明写着两个字“欲望”。
他想要得到她。
太子略带玩味的看了一眼沈幼芙，然后向皇后行礼，行云流水的动作，他人看不出丝毫问题。
“太子来了，来人，安排入座。”皇后娘娘一边端着鎏金搪瓷杯细品乌龙，一边吩咐下去。
“吉时也快到了，幼芙姑娘，及笄之礼要开始了，你下去准备一下。”
沈幼芙低头叩首，“谢娘娘。”
沈幼芙换上及笄专用的礼服，这才被引到了清凉殿，亦是举行庆典的地方。
在场的都是女性，宾客众多，女眷们三五成群，已经开始交谈了。
此次的及笄大礼甚是气派，沈幼芙作为沈深之的掌上明珠，这礼仪的宾主和主人皆是贵客，分别由皇后娘娘和她的亲姑姑——莲妃娘娘担任。
宫中的老嬷嬷担任执事三人，奉冠笄协助正宾。以三个托盘分别盛发笄、发簪、钗冠，垂首托着，立于场地南端西侧从西向东依次排列。
宫廷最有名的乐师杜丽娘作为乐者，抱着古琴，也缓缓落座。
杜丽娘指尖滑落琴弦，轻捻慢划又复挑，弹奏的是一首霓裳羽衣，正对应了今日沈幼芙的裙子。
曲子甚合时宜，但是沈幼芙听着却总是感觉到这曲子里却含着一丝怒气。
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坐在角落里低头弹琴的琴师，沈幼芙觉得女子有些眼熟。
琴师似是感觉到了沈幼芙的目光，抬头，快速地看了一眼她，眼底寒光闪闪。
“是她。”沈幼芙一惊，这不就是刚刚和太子约会的女子，是宫廷的御用乐师。
前世，不论人前人后，太子都是一副深情的样子，哪怕她后来要为父亲守丧三年，他都没有娶其他女人进太子府。
呵呵……
一切都是伪装！
重活一世，太子最好别来招惹她，否则……
沈幼芙快速的收敛心神，将目光从琴师的身上移开，专心准备接下来的及笄典礼。
“为何她就能在宫内举行及笄之礼。”一道尖利的声音划破沉静的空气，琴师也停止弹琴，低下头去。
来的是梁国和亲来的关翎公主，因为年纪尚小，所以并没有安排婚事，只是和宫中的公主们一样的待遇。
“关翎公主，休得无礼，幼芙的及笄之礼在宫里操办是皇上的圣旨。”
莲妃见皇后面色不善，忙说道，声音带着埋怨，但沈幼芙毕竟是她的侄女，她说来说去，还是向着沈幼芙。
“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三哥去！”小公主实在太小，沈幼芙并不在意她的胡闹。
皇后给嬷嬷一个眼神，小公主就被带下去了，还不断传来哭闹声。
“看来穆辞又要头疼了。”皇后面上不动声色，眼神中仿佛染了一层笑意，只是这笑意似乎未达眼底。
穆辞，大宣朝三皇子！
淡漠清冷，高贵矜持，天神之姿！
在沈幼芙的印象中，三皇子是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只是远远看一眼，都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仿若云端之上的谪仙人。
倾世之才，却低调到在整个盛京，几乎都没有他的流言存在，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前世唯一一次他高调出现在世人眼中，是拒绝了关翎公主的和亲圣旨！
若是想扳倒太子，仅凭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若是能够和三皇子合作，那么最终能够做到那个位置上的人，就不一定是太子了！
况且，皇后对三皇子……
沈幼芙定了定心神，思考着要怎么样和三皇子合作……
典礼继续有序进行，程序繁琐，规矩众多。
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听着礼仪宣读程序，等一位女官代皇后娘娘为沈幼芙将头发盘起在头顶用簪子固定好，这礼仪才算结束。
沈幼芙才恍惚回转过神来。
额头不知不觉已然冒了一层细汗了，还是得体地行了最后一礼，向着皇后娘娘，莲妃一一道谢。
“今日除了及笄之礼，其实皇帝还嘱咐了本宫一件事。”皇后娘娘笑着看了一眼沈幼芙，“咱们芙儿也算大姑娘了，可有婚配？”
沈幼芙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摇摇头。
心中那抹痛，还有填不平的恨意慢慢延长，到嘴角也是万般苦涩，沈幼芙此刻还没有太多的安排，又或者是其他的计划。
“可巧可巧，本宫看芙儿是怎么看怎么欢喜，不知芙儿你，愿不愿意认本宫这个亲家呢？”
皇后娘娘嘴上说欢喜，面上的笑却只是像面具一样的浅笑，眼眸没有丝毫热情，反倒是精光闪闪。
“我……”沈幼芙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前世自己并不记得有这样的状况，看来自己重生，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
她只顿了顿，就坦然一笑，“这些事情芙儿从没有想过，还是要问过父母长亲才是。”
皇后愣了一下，“我倒是老糊涂了，这些事情怎么好问过你们小辈。”
她“小辈”两个字咬的极重，眼神凉凉地落在沈幼芙身上，只一眼，就让人感到万分压力。
她是皇后，怎么会有“问过”小辈的道理，明眼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怎么说，那就是懿旨，岂容你还要和父母商量？
沈幼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老练成皇后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有了这责怪的一眼。
太子看了看两人，眸光一深，上前一步，“母后，儿臣……”他低头，似是不好意思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