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蹭之道
罗小见在众多长辈们的安排配合下,开始了自己的孤儿人生。他把搬到曲家生活认认真真地当做任务执行着。
竹筒存钱罐里的钱一直没有涨过,这……是一个问题,不由感叹孝不易,人生皆苦。
每天足迹就在幼儿园、医务室、秦家、曲家间来回反覆,自从进了曲家门就少有去其他叔叔家蹭饭了,曲伯伯不让,并且就此事对他作了近一小时的开导、教育。
虽然曲伯伯一直和颜悦色、轻言细语的教着他似懂非懂的道理,也是为他好。
但小见深深体会到曲伯伯的可怕,望着曲伯伯上下翻动的嘴皮,这尼玛也太能说了。
终于了解到了政委这一职业的恐怖,这是一个蕴含着特殊属性的隐藏职业,而曲伯伯是其中佼佼者,估计离满级已不远矣!
汪姨在,就家里吃,值班的话就艳子姐带食堂打饭,并且和艳子姐得分头完成送饭任务。偶尔去秦家吃。
自此,一代蹭王隐退江湖。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过完年自己差不多就五岁了。今天,汪姨去市里医院学习没赶回来,曲伯伯也一大早和高老虎他们坐车走了。
菜票在副食站是通用的,为防止孩子乱花,平时就都锁在医务室更衣柜里,只有汪青华平时值晚班才会打饭用。
“妈咋个还不回来,我都饿了。”艳子牵着小见在医务室来看好几次了。
“我们去秦叔家吃吧。”
“可爸爸说,不能去麻烦别人。”
罗小见撇撇嘴:“肚子饿了就要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二话不说拉着艳子往秦家去。罗小菊知道了情况后:“那咱们今晚吃食堂吧,姑今天忙着毛衣收针,还没来得及做饭呢。
“喔。。。”一花二花欢呼一声,因为吃食堂等于开荤,现在每月曲伯伯家和爸爸一样会给秦家十斤饭票十块菜票,其实都懂这是变向的帮助,因为小见与他们亲啊。
“打两斤饭,”又拿出五毛菜票,“打一个肉三个素。”算是发了狠。
一花拿出一盆儿装饭用,其余三屁孩拿两铝饭盒两个瓷碗。“二花,多拿一个碗,”小见吩咐着。
“好”,一花二花都知道小见的本事。只有艳子不了解:“干嘛多拿碗呀?”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出门在门口切菜桌下拉出木板车,盆碗盒放上面,拉着走,众人一起向三百米外食堂进发。
木板车算是这时代孩子们比较高档的自制玩具了,四个轮子是四个轴承,用木方穿过轴承内径孔,两边钉钉子卡住,考究点的钻眼穿螺杆卡上,轴承就不脱落了,想做大些木条就长,盖木板钉连上就完工。
连根绳,一人跑着拉,一人蹲上面享受速度与基情。比较熊的娃儿喜欢找水泥坡地滑下来寻找刺激,翻车后鼻青脸肿是常事。
对孩子们来说这已经堪称一件装备了,拉人拉物均可,这小板车还是一年前罗永勤买了包烟请机工班帮忙做的,实是四个同样型号大小的轴承,不好凑齐。
和罗家关系亲,对罗永勤之事罗小菊也是知情的,看孩子们开开心心的离开,感叹着小见的命不好,也感慨自家日子的艰难,像前两年没带孩子还可以附近厂矿或在炊事团做做零工,多少贴补点家用。
可自从怀了三花后这日子就开始难了,靠秦远山那不到四十的津贴和几十斤定额五口人用,部分钱都换粮票了,得亏大哥每月十块帮衬咱们,一个小鬼偶尔在自家吃几顿哪用十块菜票十斤饭票。
罗小菊对干哥罗永勤是感激的。放心吧,大哥,咱们一定会护着小见长大成人。
哎,等三花大些了,自己还是得争取进附近哪个厂做临时工,再争取转城市户口就太好了。
至于个人做生意她没想过,还基本不行,那属于资那啥啥道路。(内地是八二后个人生意才放宽、兴起,目前与广深、魔都沿海差异是挺大的,内地八二三之前与后完全可称是两个时代,度上的资料,不一定都对)
个人能叁予的投资,非手艺类项目,大概就几种,外面街上,极少数人家门口支个桌子,上面几个玻璃罐,瓜子、花生、脆糖等等,个别的会有一酒坛子卖酒或酱油、醋。
摆小人书摊的,所有书封面撕下贴篱笆上,按封面编号借阅,坐摊内长条凳上看一本一分钱。以上几乎是老头老太太专营。
也有专卖熟客的黑酒馆,不敞开门卖,一般在厂矿附近只卖熟人,菜就几样卤菜,利也薄,你卖贵了别人不如去正规馆子,正经来说只能算一个吹牛饮酒聚会地。
还有一些,也都基本属于卖小食物、小茶摊之类与手艺类。
城市户口现在实行口粮配给,定额,就是按月按人分配粮票,有粮票才能在街道粮店按正价买粮,没粮票?对不起,不能买,自个儿换粮票去,花一毛多代价去换一斤粮票,再花约两毛钱才能买到一斤粮,所以超出配给或无配给的人,得按三毛多买一斤来算。
按秦家算每月他有三十来斤正粮,娘几个怎么也得吃五六十斤吧,这五六十斤称为溢价,所以作为..算是白领收入的远山兄在粮这一块儿,工资已去脱一半多。
这仅仅是有白饭吃了,还得吃菜吧、抽烟、烧煤、油盐糖酱等、孩子溢价学费等等,不拉饥荒才奇了怪。
为了少买粮才常喝粥,一二花吃零嘴儿?别做梦了,否则不会吃个山楂丸都那么灿烂。
秦家在家属区完全可以当选‘贫困之家’,有些家都是让老婆带孩子回乡下,但秦远山一直咬牙坚持是觉得城里教育要好些,此年代的确是,当为他之目光….点赞。
帮衬来的饭菜票,其实每月是靠它解决副食品油盐等,虽说食堂饭菜在此年代不是以赚钱为目的,可再怎么.....肯定也没自家开伙节省。
几个小鬼拉着板车,穿过宿舍区,不少兵哥子打趣:“小鬼,帮叔的饭盒也顺上行不?”
孩子们也知道逗他们玩儿呢,于是都是我就笑笑不说话。
沿着操场边往食堂走。
蒋兵和李振已吃过饭,拿着从文化室借的篮球正玩着,李振瞄到小见,“小见,过来过来。”
小见对很多战士都是只觉眼熟,不经介绍是不会识其名的。
毕竟,咱向来交往的那都是连级以上的人物。
“小见去打饭啊,菜票带了吗?”废话似的套了下近乎。
“大哥哥好,我干姑给了五毛菜票。”
李振看了眼,四小鬼再加连长老婆才五毛菜票,倒是知道连长家情况:“五毛哪儿够,今晚有萝卜炖肉,嗱,再给你三毛揣上。”
“记住,我叫李振叔叔,旁边这傻子叫蒋兵叔叔,以后打饭,菜票少的时候就到宿舍区一幢下面叫我们,记住了吗?”
蒋兵:*@+amp;#*=!#李振你个缺货,有这么教孝的么。
小见一看有好处,立马来劲:“嗯,记住了李叔叔,还有傻子蒋叔叔。”
蒋兵:………
李振:“哈哈哈,对对对,快去打饭吧,哈…哈哈…”
一二花在一旁乐坏了:“小见你真厉害,咱们省了三毛呢。”
“那是,嘿嘿嘿,李叔叔蒋叔叔再见。”
对于省三毛这个事,艳子不是很理解,很多吗?不过也替他们高兴。不理解也正常,两个家庭在生活条件上相差太大,上次小见抓的话梅糖给一二花,她们省着吃了半个月呢。
走进偌大的食堂,吃饭的家属和兵哥子依然很多,三十来张方桌前基本都有人,大家边吃边聊,整个食堂内充斥着嘈杂声。
进门右手面一溜共五格橱窗后是白案区,前四格包子馒头饼之类,最后是现煮熟面条,不过在这边晚上吃面食的相对较少,显得颇为清闲。
进门左面最里靠墙几格是熟食区,供应卤菜,每天就只有几只鸡鸭和一些肉、内脏、豆干豆筋,买方都是区内人员和少数结婚在本城女方家住的人员。
进门正对尽头那面墙一溜五六格橱窗橱台,是热菜区,每晚最忙的。
伙食团的荤菜大概二毛至三毛多,份量自然比馆子少点,大号炒菜勺,一勺,馆子荤菜是约四毛起价!
来到近前,一花、艳子负责看挂在窗后墙上菜牌,“溜白菜八分、土豆丝八分,哇,焖豌豆两毛,这是素菜啊。”一花感叹着,可不就是贵啰,这节前刚出的嫩豌豆,即使现今在节前也贵。
几个小鬼合计着,争取五毛内拿下一荤三素。而小见眼睛正往几格窗之后扫描着。
一花算到:“咱们就打一个回锅肉二毛二,溜白菜土豆丝一毛六,再打个野鸡红(芹菜炒胡萝卜丝)一毛,总共四毛八”。
“我不喜欢吃回锅肉,我想吃萝卜炖肉,有汤喝。”艳子比较注重营养。
“可萝卜炖肉要三毛呢”。
“小见那儿不是还有三毛嘛”。
二花不发表意见,只要有肉就行。
“就按一花姐说的打吧,萝卜炖肉交给我,放心吧,艳子姐。”
拿着最大的瓷碗走到倒数第二格窗台,等前面人打完菜。走到小窗口下面,立正敬礼大声地:“团长大黄叔好。”是团长,伙食团团长,瞄到旁边笑嘻嘻的那人,忙道:“衅叔也好。”
大黄团长斜睨带笑:“臭小子,又来这一套,嘿…”
衅很配合:“小见来打饭啊,想吃啥子”。
小见手按窗台沿,踮着脚,一副脑袋向窗口用力往里看的样子,没法子,太矮了,“都有啥菜呀?”小见又开始装傻。
“有青椒肉丝、回锅肉、麻辣。。。。想吃哪个?”
“想要萝卜炖肉,”垂下头低声道:“可干姑只给了五毛菜票,我们六个人吃。”加上三花可不就是六个,没毛病。
大黄团长心说:小子,老子早看透了你的心肝脾肺肾,不过嘛……
“碗拿来吧,臭小子”,大黄笑着:“嗬,下次记得就叫团长好,别加大黄叔几个字,别扭。”
“是,团长,多要点汤,嘿..嘿嘿…”
“伙食不好就来找黄叔,黄叔这手抖一抖啊,”老黄卖弄着:“给你省一份出来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每次仅限一份菜,呵呵,衅帮孩子端出去。”
后面打菜的起哄:“好哇,老黄,敢情我们平时的菜都缺斤少两啊….哈..哈哈...”玩笑着也不会较真。
老黄搓个鼻子不屑地道:“你们省块肉给孩子吃咋了,一个个瞎起哄。”
唯外面一桌上,一个戴眼镜的女人皱眉:“这孩子谁家的?这么点大就骗吃骗喝,长大还了得,这炊事团长也不对,作风有问题。”
旁边她男人二营长王建一阵无语,自己刚娶这媳妇儿啥都好,魔都大城市滴,学问高见识大,可就是缺点儿容人之量,可能是当过鸿卫兵缘故吧,看人看物有些刻板。
“那是二连罗连副的儿子,你以后别瞎说,注意点影响。”
“你。。。。哼。”
敢不收菜票打份菜出堂,放眼全团也就自己,不由感叹着娃的聪明,老黄看着娃们拖着板车离开,内心也是开心的,得,继续忙活吧。
二花自觉精明的说:“要是以后我们每天来打个素菜,然后让大黄叔省下份肉菜给我们,那可好了。”
小见:“那不行,天天那样,久了别人会烦你的。”
蹭,要懂进退之道,瞎蹭岂非坏了名声。
蹭,也是有尊严的。
蹭,也是有底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