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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我助你,乱他山河。3

    临江城走后,书房内有短暂的安静,魏蕴低着头,紧紧地握着双手,什么话都没敢说。

    太过于惊心,他不知道,云歌辞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为什么到了现在,才让他知道他们的行动?

    心里是有些失落的,相比临先生,他在姑娘这里,似乎少了那么一些的信任。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云歌辞缓缓开了口,看了他一眼,把他的心事,都看在了眼里。

    魏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死死地低着头。

    云歌辞拿出迦叶先生临走时留给她的小瓶罐,放在了桌面上,望着魏蕴:“你取了这个收好。”

    他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开口问:“姑娘,这是什么?”

    “蛊。”云歌辞没有隐瞒,仔细地叮嘱:“你本就是佛冷身边的人,料想执冥也不会怀疑你,收好东西,回王府去。”

    听说这小罐子里面装的是蛊,魏蕴手一抖:“姑娘是想要属下做什么?”

    “我要你在婚礼开始半个时辰前,想办法把蛊进入佛冷的身体,不要让他知道。”云歌辞语气沉冷严肃,反复叮嘱:“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她想起昨晚从无题苑离开的时候,佛冷眉目深凝地望着她,说:“我等你,来带我走。”

    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呢,她让他等着她,明明答应了要去带他走的,若他知道,她私自安排了他的去处,该多伤心?

    魏蕴为难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要把蛊置入佛冷的身体之中,又是无声无息的,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不喜人近身,便是他这些在身边伺候的人,也从来碰触不得他。

    更何况,他的吃食,只要经过佛冷的手,有任何问题,他几乎不可能不发现。

    这也是身处高位多年养成的习惯,佛冷事事小心谨慎,要不是这般,那些年想要他死的人,都不知道杀了他多少遍了。

    踌躇半响,魏蕴为难地说:“姑娘,属下怕不能如你所愿完成任务,王谨慎过人,不可能不发现。”

    云歌辞沉吟着没说话,她也知道,让魏蕴想办法算计佛冷,实在是有些为难他。

    魏蕴这人实诚,说谎都不敢直视人,只怕是还没等佛冷发现,他自己便扛不住说了出来。

    “无题苑东北角的白梅树下,埋了一壶桃花酒,许多年前我亲手埋下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云歌辞的目光远远地落在庭院中,黄昏将来,更显得秋日萧索阴凉,说起从前,怎么也难掩怀念。

    若是人生可以重来,再回到还在摄政王府的那些年,她一定不会如这一生,辜负了他为她筑就的满园春光。

    同君醉卧梅花下,这一生,就那样走过,也了无遗憾。

    只可惜呀,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可偏偏没有那么多的如果,错过的时光,便真的错过了。

    往后再想弥补,总也天不遂人愿。

    自作自受。

    “你回到无题苑后,便去寻找,把蛊置入酒中,送到佛冷那去。”云歌辞轻声叮嘱:“告诉他这是我多年前在无题苑埋下的,他定不会辜负了这么多年的佳酿。”

    更不会辜负了她的心意。

    魏蕴点头,把藏着蛊的小罐子捂入怀中,临走前询问:“姑娘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属下?”

    “今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寸步不离地跟在佛冷身边,不许让执冥伤了他。”云歌辞的目光沉冷盯着他,字字冷肃:“若是他受了伤,我便砍了你。”

    魏蕴惶恐低头:“属下绝不敢让王受伤,只要有属下一口气在,便不会。”

    “去吧。”云歌辞觉得疲惫不已,昨晚上本就没睡好,还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今天头昏脑涨,她只能死命撑着。

    若是能够顺利度过今晚,安全把佛冷送走,她真要好好地睡一觉了,病一场,梦一场。

    书房回归平静,天阴风凉,最是催人眠,她摊开书刚看了不到一页,便昏昏沉沉要睡去。

    索性也随了这困倦,撑着头闭眼假寐。

    脑袋刚混沌将要睡去,门外哒哒的脚步声响起,青梧清脆欢喜的声音在门外:“小姐,他来了。”

    小丫头从门外小跑着进来,把云歌辞的睡意尽数驱逐而去,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他人呢?”

    青梧侧了一下身子,指着门外::“在后头,快到了。”

    她忙着回来禀报,跑得快了一些。

    话音刚落,云歌辞便听见了门外回廊传来轱辘轱辘的声响,就像是马车的轮子在青石路面上滚动。

    她一喜,抬起头来望去,目光所至,出现了两条人影。

    小书童打扮的灰衣少年推着轮座,轮座上,水绿色雅袍的男子面容白皙,明俊儒雅,眉心一线膘。

    这般好看的人,偏偏有一些病态,皮肤白得没有血色,却又让他俊美中,多了几分病态美。

    初初一眼,便被惊艳。

    云歌辞也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仗剑走天涯,一身侠骨义气的少年,已经成了这般病态沉稳的模样。

    长大了,也成熟了,笑容温和暖融,那一身张扬的棱角,已经被岁月磨平,他整个人,都从容平和了下来。

    云歌辞有些唏嘘,说不上来当年那一劫,对休阆来说是好还是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却得到了心灵上的平静。

    “姑娘看着眼生。”男子温淡出声,眼角眉梢上噙着清浅的笑意,温暖柔和:“不过,我认得你。”

    看了那一份手札之后,他便确信,这世上除了云歌辞,再没有人能够把当日他与她辞别时的每一句话,说得那般细致。

    当日告别,只有她与他在场,便是她没有细细说起那些事,那一份手札的字样,便足够让他惊心。

    他跟在云大人身边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云歌辞每每传来家书,总要在家书中文他安。

    云大人信任他,也从来不隐瞒,他看了家书之后,随手便递给了他,看到她的字时,他生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真好看。

    没想到,那样硬骨铮铮的将军儿女,竟写得一手温柔雅致的梅花小楷,形体自在,尤有字魂。

    属于她的风骨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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