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十年代的婚礼

    1996年秋天的帝都，风刮得特别大。

    秦妈妈带着秦翘和秦长安，顶着风赶往婚礼地点。

    那年代没什么讲究，饭店刚刚兴起，在饭店办婚礼还是一件顶顶奢侈的事，所以多数的员工都选在职工食堂，既方便大家参与，又能减少一笔开支。

    帝都的一个普通食堂里正在举行着一抽礼。

    新娘子穿着白色婚纱，头发被高高盘起，喷上刺鼻的发胶，纵使外面的风再大，也丝毫没有凌乱。新郎戴着眼镜，个子不高，十分腼腆地站在一边，嘴角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婚礼司仪在台上侃侃而谈，“到场的亲朋好友，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年365天中最好的日子，阴历六号，又是星期六，六六大顺，一口美酒一口肉，让我们举杯畅饮。在这个明媚的阳光下，我们见证了这一对金童玉女的结合。祝愿他们在家庭上做到互相尊重，孝敬老人，在计划生育上要优生优育，早得贵子。”新郎新娘向大家鞠躬致谢。

    两人的单位领导介绍人、见证人一一致辞

    上世纪九十年代前的司仪都是兼职的，而且也没有收钱的，算是帮人家忙活儿。在办完喜事后，主人为表示感谢，用红纸给你包上两盒烟一把喜糖就完活了。

    婚礼没主持完是不允许上菜的，桌子上只摆了白酒、饮料、瓜子、花生，和一碟用红纸托着的香烟。

    秦长安黑黝黝的眼珠滴溜溜直转，他问道：“这新郎新娘咋没咬苹果呢？”

    秦翘看着母亲瞪起的眼睛，赶紧用手捂住弟弟跑火车的嘴，她道：“妈，长安还小不懂事。”

    人家那是闹新郎闹新娘增加热闹，可这俩人一个是厂长女儿，一个是厂长女婿，借厂工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厂长下不来台，所以繁复冗长的环节都省略了。大家喝喝酒，吃吃菜，联络一下感情，就得了，毕竟明天还是要正常上班的。

    秦翘坐的这桌多是女客，大家和秦翘母亲一样都是这个厂子里的工人。

    听说新郎是厂子里新来的大学生，一来就把主任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

    左边的大娘道：“别看孙主任那样，生个女儿到是还行，可没继承他爹的长相。唉？秀英，这是你姑娘吧？”

    秦妈妈宋秀英笑道：“可不是么，”她伸手拍了一下秦翘毛茸茸的白帽子，“这是你方阿姨。”

    秦翘抬起头笑笑，“方阿姨好。”

    方阿姨笑道：“哎呦，你瞧瞧，这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小模样这大眼睛、樱桃嘴、小尖下巴，是个美人，是个美人！”她一连说了两次，笑眯眯问道：“这孩子有对象了没，我家有个身高一米八大个的侄子，模样也俊俏，看着就是天生一对，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方阿姨伸手抓了把瓜子。

    宋秀囘英道：“孝子家家书还没读完呢，谈什么对象。”这话到底拂人薄面。

    秦翘道：“方阿姨，我今年才上高三，可不就还是个孩子，若是再大个两三岁肯定找您做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