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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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未过,一人端着药罐从院外匆匆而来,正是将云夜从离心苑中“偷”出藏在此处的靖阳王暗卫,前洲。
如今秦君璃音信全无,铜川阮家又陷入“岫山岩玉”的纷争,按道理前洲该是最为焦虑担忧的那个人。
可他步履平稳、神色如常,哪里看得出半分焦虑担忧,让云夜不得不感叹这个家伙的理智与冷漠。
见到前洲,屋内的女人便想起了那个被推向风口浪尖的阮家。
其实云夜对铜川阮家了解的不多,她十五岁接手执书阁时阮天成已经离开御剑山庄、彻底在江湖上消失了踪迹。
还是后来找寻玄铁卷时才发现,原来阮家避而不谈的大公子,竟是素玉之主秦君璃身边的暗卫前洲!
前洲改名换姓成了秦君璃的暗卫,与曾经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判若两人,可十多年的记忆与情感,当真能够说弃就弃、说忘就忘的吗?!
“咚咚——”
端着药罐的男人敲了敲门,兀自推门入内。
这些事情本该南遥来做,可自从在离心苑见那小丫头将一罐滚烫的药汁毫不手软的泼在乔诸身上之后,前洲便亲力亲为,生怕她真的将屋内的那位宗主大人烫伤。
入了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前洲从药罐中倒出冒着热气的药汁,用小碗装着推到云夜的面前。
药汁漆黑依旧,随着热气蒸腾而上,散发出浓郁厚重的苦味,让撑着脑袋坐在桌边的女人脸色变了变,嫌弃而又抗拒的看了那药汁一眼。
“孤峰明日过来会带些甘草蜂蜜,今日还请宗主再将就一下吧。”
前洲自是没错过云夜微变的神色,眼底的促狭一闪而过,复又恢复往日的冷淡平静,仿佛眼前漆黑浓郁的药汁,倒映着摇曳的烛光,却有种说不出的的深沉静谧。
前洲提了孤峰,云夜便想到那个雾隐门弟子同自己说的话。也不伸手去端药盏,而是眼角一挑,将视线挪到了身前有着雾隐无痕盛名的男人身上。
只见她勾起嘴角,猝不及防的说到了御剑山庄中的天下第一剑阵上:
“传说御剑山庄的归元剑阵天下无双,至今未有一人能够安然闯过,也不知……到底是怎样个‘无双’法。”
前洲闻言目光一凛,不自然的眯了眯:“宗主说的可是这两日四起的江湖传言?”
一个无人能破的归元剑阵、一个遍寻不得的姒族圣玉。
世人总是这样愚蠢而又单纯,放出一点诱饵增加一些障碍,便足够他们相信确有其事、然后一股脑的跳入别人事先设好的局中。
云夜神色莫名的点了点头,前洲却是冷哼一声,嗤道:“世间只有破不了的心魔,没有闯不过的剑阵。归元剑阵再厉害也不过是尔尔机关算道,终有被破的那一天,谈何‘天下无双’?”
“心魔?”
桌边的女人没料到前洲会说出这样的话,重复了一遍,眼底盈光流转,恍若九天星河。
可璀璨的盈光也不过一瞬,便如流星坠落天际,顷刻间消失的无踪无迹。
云夜拢了拢身上墨色的狐裘,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院中絮絮而下的飞霜。
隔了许久才转过身,直勾勾的、毫不避讳的看向前洲的眼:
“那前洲的心魔是什么?”
墨衣沉面的男人似乎猜到云夜会有这样一问,垂着眼不假思索的答道:“很多,靖阳王府,雾隐门,阮家,离心剑。”
前洲的坦白让云夜无奈的抖了抖嘴角,将想好的说辞又生生咽了下去。
靖阳王府、雾隐门可以理解,就连阮家也在意料之内,可离心剑——是个什么鬼?一个三百年间只存活在传言中的无念山离心剑,怎就成了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心魔呢?!!
前洲抬起头,眼中闪过若有若无的笑意,忽又云淡风轻的继续道:“当然,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一个女人?!!
这下莫说云夜,若是孤峰或秦君璃在场,恐怕都要惊的脸上五彩纷呈、难以表达内心深处的震撼。
一向冷心冷情的前洲,竟然说他的心魔是一个女人?!!
云夜皱了皱眉,摸了摸腕上的乌金镯,将墨衣沉面的男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甚是怀疑:站在自己眼前的……真是那个寡言少语、冷淡无情的雾隐前洲吗?!!
前洲见云夜一脸惊诧与怀疑,嘴角一勾,便低低沉沉的笑出了声。
笑声低沉悦耳,仿佛穿越冰冷寂静的黑暗,在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云夜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连忙扭过头将视线转向他处。
复又抬手握拳,捂着嘴微咳了两声,一边掩饰面上的尴尬,一边转移话题道:“听孤峰说,阮家现在情况不是太好,你确定不用回去一趟?”
“为什么要回去?岫山岩玉已经不在归元剑阵中了,就算江湖人将御剑山庄里里外外的翻个遍,恐怕也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
岫山岩玉?!嵌着姒族玄铁卷的最后一块圣玉岫山岩玉?!!
云夜惊的不是前洲语气中的平静与无所谓,而是岫山岩玉——那块好不容易才探出下落的姒族圣玉,明明就藏在阮家的归元剑阵中,怎的不过半年就自己长腿消失不见了?!
岫山岩玉对女族的意义非同凡响。三块玄铁卷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块,都打不开姒族那个隔绝外世的避世屏。
没有避世屏,就算所有族人都回到北溟阴山,依旧不能阻挡世人的贪婪觊觎,又怎能得到她们想要的和平与安定?
云夜并非怀疑前洲说的话,只是太过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不在?!!怎么会……”
前洲并不急着开口解释,而是走到云夜身后,自作主张的关了窗。
又走到桌边,端起还留有残温的药盏,塞在女人的手中,示意她先喝药。
岫山岩玉离开归元剑阵的消息让云夜此刻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功夫思考其他的事情。
直到被前洲按坐在桌边,这才毫无意识的端着药盏,咕嘟嘟的将漆黑浓郁的汤药当作茶水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散开来,她这才听身前的男人缓缓道:“半年前我回了一趟阮家,已经将归元剑阵中的岫山岩玉——取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