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多余之人
布谷悲愤交加地跑进里屋,见刑流已经给鶶佐包扎好了伤口,想起刑流与芒桦的关系,不由得一股无名火起。
“刑流,你给我出去!”她厉声说道。
刑流一怔,看到布谷脸上带着泪花,气势汹汹地冷脸对着自己,既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免心生紧张。
“布谷,外面出什么事了?”他忍不住问道。
“你给我出去!”布谷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刑流没办法,看了一眼鶶佐,灰溜溜地出了房门。
布谷等刑流离开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走到鶶佐床前。此时的鶶佐裸露着上身,腰间和前胸的伤口已经用筠榄木心和一些外敷药敷好,被棉纱包扎严实。她又看到鶶佐的胸口、腹部、后背和肩膀等处不是枪伤就是划痕,心中又是一阵酸楚,坐到床边温柔地抱住了他,眼泪再一次不听话地落了下来。
“主人……布谷君……你怎么了?”鶶佐有些不解。
“鶶佐……哥哥……我能这么叫你吗?”
“这……我只是主人的护仆,主人怎么能这么叫?”
“不,我就要这么叫!鶶佐哥,说实话,每当在危险时刻你挺身而出保护我时,我都有种错觉——我的悯雀哥还没离我而去。这些年你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怎么还能忍心把你当做仆人呢?如今只有你能当做我的亲人,像悯雀哥一样的亲人!你可不能再为保护我而去以身犯险了。”
“不是还有芒桦会长吗?他那么在乎你……”
“你别提他!别提他……他是我的仇人!仇人……”布谷的身体在鶶佐怀里微微颤抖,痛哭不止。她将刚才在院中发生的事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鶶佐听罢也是一惊。
“难怪刚才我和刑流都听到了外面几声十分凄厉的动物惨叫之声,我还想让刑流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鶶佐说道。
“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当初悯雀哥被害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鶶佐拍了拍布谷的后背,安慰自己的主人,“布谷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对芒桦的感情太纠结了,连我都觉得你的心里备受煎熬。不过……”鶶佐说到这里,似乎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布谷问道。
“不过……我跟随你十年了,感觉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呢!”
布谷没明白鶶佐这话的意思,“你说什么?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还记得当年在落闪潭,悯雀他们五人被害时,你可是亲眼看到那天的惨状,但你当时是什么态度,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蝼虹对你的冷漠和无动于衷根本无法理解,他极度失望地转身而去。而今天呢,一只玄蝾被杀死,你已经会表现出无比地悲伤了,难道这不就是真正的你吗?”
布谷扬起脸认真地看着鶶佐,喃喃地说道:“真正的我……真正的我……这就是真正的我?”
“当然,当年你身体里的今古宙和‘冥想零帆’砺炼左右了你的心绪。如今今古宙已经脱离了你,‘冥想零帆’的影响也差不多消失殆尽,难道这里面就没有陪伴你九年的芒桦的功劳吗?他不仅帮你剥离了今古宙,而且他矢志不渝的感情无疑让你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可里面也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一直守护在你身边,能看出他对你的爱是真心实意的。也许他有自己一些其他目的,但我毫不怀疑这九年,他都在一心一意地爱着你呢。”
鶶佐说得十分真切,不禁让布谷有些动容。
“可是……毕竟悯雀哥是被他所杀……这个心结我可解不开。”
“布谷君,有句话我一直藏在心里,不知道应不应该和你说……”鶶佐欲言又止。
“鶶佐哥,咱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布谷柔声道。
“当年的落闪潭,你真的认为是芒桦杀害的悯雀吗?”
他的话刚一出口,布谷的脸色顿时骤变,眼眉也同时立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十年前那一幕,你我都是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即便可能有什么冥想技、迷念术之类的技艺来迷惑我们,但事后芒桦也亲口承认是他下的毒手,更何况当时我左眼有今古宙源石,同时又身怀幻灭技,根本不可能会中别人的迷惑之技。如此证据确凿的事实,你还想为他翻案吗?”
鶶佐见布谷突然激动起来,只好赶忙把话收回,“不是的,主人……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希望不要再勾起你的伤心事。”
布谷叹了口气,恢复了温和的语气,对鶶佐说道:“鶶佐哥,我不怪你。还是好好休息养伤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鶶佐点了点头,将身子平躺在床上,布谷用被子将他盖上,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
对于当年落闪潭的那一幕惨剧,布谷曾经在心底回想起无数次——潭水边的悯雀哥一动不动地抱着懋然的遗体,芒桦手中的利刃刺透了他的身躯,而自己在一旁除了大叫了一声,没再有任何的反应。可始终有一个疑问萦绕在布谷心头,为什么当年悯雀哥是那样从容镇定?就像早已准备好赴死一般。也许鶶佐的怀疑有他的道理,但芒桦……
想到这里,布谷轻抚了下鶶佐的脸颊,心绪杂乱地伏在床边,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芒桦会长,您真的要以梦之桥作为会里新管理机制的媒介?”稚痕压抑住了心中的不忿,开口质问道。
“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通过今古宙源石能量搭建起的意识通道来参加会议的傧善反问道,“作为瞰想会的会长,在旧体制解体的情况下,当然有权重建新的管理机制,尤其他还是糜梦七章工程的负责人。”
夙鹃忍不住接过话来,“我说傧善,我可听钊非科长说起,你对芒桦会长一直心怀蔑视。怎么?知道他是梦支部中位高权重之人了,立马态度大变,你可真是个势利小人啊!”
“你……”傧善脸一红一白,不知如何答对。
夙鹃继续说道:“若是梦之桥成为新管理机制的渠道,那么今古宙就得一直掌握在会长手中喽?反正我可对与魄想会达成协议的零琴系之人毫无信任感,今古宙必须由布谷接管。”
刑流站出来发言道:“两位金科科长,芒桦会长与魄想会只是达成过临时协议,目的无非是为了帮助布谷将今古宙从身体中剥离出去,这难道不是布谷的心愿吗?至于对魄想会的态度,我想会长一定有他的苦衷,而且他绝不会忘记瞰想会成立的初衷就是消灭魄想会。”
“那当然最好!”螈寒高声道,“就怕零琴系的人和当年的檀迟一样。”
“你说什么?”傧善有些恼羞成怒。
“够了!”芒桦大喝了一声,让在座所有人都是一惊。
“我听大家在争论的只是梦之桥能不能作为媒介的问题,至于新的管理机制,大家应该都没什么异议吧?”芒桦说道,然后他看向了此处唯一一位和瞰想会无关的人——蚄捷,“这位噬族大师,你对我的这套新管理机制有什么意见?”
蚄捷先是一愣,想了想说道:“诸位,如芒桦会长说的,我在这里就是个纯粹的局外人,什么瞰想会、魄想会、梦之桥的,我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不过……我从蝼虹那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关于布谷、还有和芒桦会长有关的往事。今天阴差阳错地参加了贵会的内部讨论,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既然芒桦会长需要我说几句,那我就冒昧了……”
还没等他继续往下说,一直没有发言的厘猛然站起身,以几乎无法用肉眼看清的速度出现在蚄捷的面前,也不知什么时候,凌手刃的刃尖冷冰冰地紧贴到蚄捷的咽喉处。
“钊非科长!你干什么?”螈寒惊呼了一声。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被厘的举动惊呆了,只有芒桦冷着脸孔注视着眼前发生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