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世界的大门
林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间审讯室里。
穿着之前的西装，手机钥匙都还在，一身血渍倒没了。
审讯室四面铁壁，没有监控，也没有换气扇，像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囚牢，让人很压抑。
只有正面铁壁上，刻着一个大剑图腾。
细看去，这不是一般的剑，剑身是一把刻着细细度量线的尺子，刻度上泛着微弱的冰蓝色光芒，看上去冰冷而威严，让人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林奇坐在一张方桌前。
对面放着一个保温杯。
玻璃杯，一尺多高，杯子泡着枸杞，数量多到了只见枸杞不见水的丧病境界。
保温杯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一袭裁剪得体的白衫，手戴黑戒，脚踏铁靴，五官雕刻，却不显凶悍，身材健硕，却又很匀称。
只可惜他面色苍白如霜，又挂着重重的黑眼圈，配合保温杯里泡枸杞的经典搭配，总让人感觉……
有些肾虚。
林奇这才猛的想起，这不就是人称“肾虚公子”的江大副校长——李无邪吗？
副校长为什么会在校外抓人呢？
传说李无邪上面有人，不到四十岁当上副校长，不参与教学管理，天天泡女学生，最后落个重度肾虚……
现在看来，李无邪的重度肾虚是真的，副校长这个职位可能只是挂名，这家伙也许还有着其它的身份。
一段诡异的沉默后。
李无邪取出一叠文件，打起精神宣读起来。
“林奇，1998年11月出生于江南周庄，身高179公斤，体重69公分，单身，没车没房，父母双亡，另患有先天性无精症。”
林奇一脸黑线。
你把公斤公分读错也就算了……
单身这种事有必要特地说出来吗？
嫉妒老子的肾吧！
撑起耷拉的眼皮，李无邪幽幽道：
“你觉得自己特殊吗？林奇。”
“哈？”
林奇心中一紧，这是他第三次听到这个问题了。
与其认为错的是世界，不如相信自己绝非凡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主角体质！
便冷笑一声道：
“别卖关子了，人都被你们抓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告诉我，我是不是人类？”
李无邪微微一诧，沉重泛黑的眼皮差点笑出泪来。
“听你口气，好像很期待自己不是人么，说说看，你期待自己是什么怪物？体内有条龙？”
“有条龙还行。”
“有个屁的龙！”
黑眼圈凛然张开，李无邪沉着嗓子。
“你是人类。”
林奇松了口气，心想大概是自己的金手指还没被发现。
人类是不可能是人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人类，不整点什么半魔、半龙体质，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主角呢？
于是故作失望，起身欲走。
“是人就好，我能走了吗？”
李无邪也不挽留，端起保温杯，一口抿下十几颗枸杞，大口大口的嚼着，幽幽说道：
“你虽然是人类，但你的辅导员就没这么幸运了。”
“？”
林奇心中一惊。
忽然想起之前嘿嘿嘿，辅导员周围出现的赤狐虚影，竖直的狐耳，摇摆的九尾，以及目中写轮眼一样的血红狐眸……
居然不是梦！
“她是妖怪？”
林奇开门见山。
李无邪却反问：
“你觉得什么是妖怪？”
“我奶奶说黑眼圈都是熊猫妖化形。”
“噗——”
一口枸杞喷的满桌都是。
李无邪突然肾疼的厉害，一脸怨念的望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年轻……你奶奶是魔鬼吗？
林奇若有所思。
在经历过辅导员的狐影，诡异的合体爆炸，李无邪的拐弯子弹后，林奇明白，这个世界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只是他厌倦了你问我答、故作高深的谈话，便坐回桌前，双手抱在胸前，直截了当道：
“不要问我这种问题，故事总要有个背景，我读书多，你有话直说，我听的懂。”
“现在社会很少有你这种自大的年轻人了。”
像是捡钻石一样，李无邪漫不经心的将桌子上的枸杞，一颗颗塞回嘴中，突然，耷拉的黑眼皮蓦的一凛。
“是时候为你打开新……旧世界的大门了！”
“旧世界？”
……
在很久以前，地球是个灵气充沛的仙境。
植物可变异为灵木，动物能进修成灵兽，而人类通过修行，也能成为掌控自然的修真者……
那是生命的黄金时代！
伴随着李无邪的讲述，一段段影像投影在林奇对面的铁壁上。
幽深的远古丛林中，采蘑菇的小女孩蹲下身来，被大蘑菇一口吞掉；火麒麟喷火烧蘑菇，顺便加点孜然果，倍儿香；八翼雷蛇天降霹雳，将火麒麟劈的外焦里嫩，异常酥脆；这时候，小女孩的父亲踏剑赶到，一剑怒斩杀八翼雷蛇……
“居然还有小剧情。”
林奇会心一笑。
影像继续推衍。
武王伐纣，战国七雄，陈胜吴广起义，三国乱世，玄武门之变……这些历史大事件居然都有修真者参与！
压抑着心中震惊，林奇再也笑不出来。
他曾经看过的修真小说，背景都是诸如朱雀星，沧溟界，或是天元大陆之类的异界。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你，你一直生活的地球，其实是一直是个修真世界，你什么感受？
刺激啊！
这种真实的代入感让林奇头皮发麻。
好在他提前拿到了金手指……
事情变得有趣了。
“所以……你们就是当代的修真者？”
李无邪没有直接回答，再次反问道：
“你知道熵增定律吗？”
“我读书多！”
林奇掷地有声，毕竟高中生就会学到的热力学第二定律，他这个江大高材生岂能不知？
“咳咳……”
李无邪干咳两声，继续说道：
“熵增定律意味着，在孤立宇宙中，一切秩序终将消亡。在修真界，同样有一个灵力熵增定律，它的意思是——随着生命的推衍，孤立系统中的灵气浓度将越来越低，最终完全消亡！”
“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林奇并没有太在意，虽然未来的消亡让人忧伤，但那已经是他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事情了。
关他鸟事？
要是娶不到老婆，他这辈子就消亡了，还用等到未来？
作为孤儿的林奇，很自然的只能想到自己。
然而李无邪的视角却是全人类。
“在科学飞速发展的当代，灵气枯竭，末法已至，地球上的灵气浓度已无法支持修行，修真已经是过去式，灵兽和灵木早已灭绝，绝大多数的修真者也随之身陨道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修真者……灭绝了？”
“快了，但还有少数的修真者存活至今，他们融合了灵兽的根骨，吸取人类灵气为食，借以苟延残喘。有的通过合体来吸取灵气，有的直接残杀吞食人类，更有甚者通过阵法隔空抽取灵气……他们，放弃了人类的情感与尊严，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林奇读书多，一番琢磨，很快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就是传说中妖怪的由来？”
“看来你读书还不够，妖怪只存在于那些想日动物的变态幻想中，动物永远是动物，变成灵兽也还是动物，是不能与人合体的，而这些食人灵气的旧日修真者，我们称之为——”
说到这里，李无邪顿了顿，目光阴沉有如黑云压城。
“——道魔！”
“道魔？也就是说，涂山老师是变异的人类修真者？而不是灵兽化形的妖怪吗？”
林奇莫名冷笑起来。
“呵，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