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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二章

    执扇轻轻扫来几分凉风,自己动手才不易觉着热。只稍片刻即见惠贵嫔携一干宫人行至,入耳第一句倒是尖锐,遂起身还一平礼,扬言:“这还得谢皇上赏的料子,以及绣娘的巧手连夜赶出这制马面裙,绣了许多吉祥图案,恰逢晴天艳丽,打扮一番人出来走走人也精神些。惠贵嫔深居简出,自是不屑在着装上费心,难怪总是瞧着病恹恹的。”病殃殃三字戏谑之意又削去几分音量,却足够人听到,向人投去笑意。后宫规矩森严,宴会座次之分都蕴含讲究,以西座向东为尊,自个儿便是座于西侧第一排,无形中即压惠贵嫔一头。

    阮氏和薛氏而后相继而至,亲扶了阮氏一把。“这大热天的步行过来属实辛苦,本宫只想着淑妹妹烦闷将你请来,倒是失虑了,快请坐。”余光瞥见其宫人手提食盒,面上嗔人:“妹妹莫不是还带了吃食?实不必如此费心,本宫自当招待好妹妹。”

    本也不欲朝人施难,眼眸量出薛答应心有戚恐。语气含几分亲和,道:“薛妹妹在永和宫想必是受苦了,烈嫔是个泼赖户,本宫自然不会怪你,若要请罪便向惠贵嫔请吧。”

    起身之后便站在一旁看两人斗法,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想这祸还是波及到了自己身上,垂眸微微福身,将礼数做了个十足十,道

    “万岁爷素来喜欢尊卑有别,嫔妾不敢忘的,还是请您坐吧”自己则是退居下首坐好,转头叫琥珀把点心摆出来,这说是四份糖蒸酥酪,却也是有不同,两位贵嫔来自草原,想来口味较甜,糖放的多一些,薛答应不知口味如何,是正常的糖量,她们三个都是加了冰的,自己是少糖去冰,看着琥珀一一安排好,觉得这人是个可塑之才,顺口就问了惠贵嫔一句

    “鸳鸯那丫头在您那可好?如今再也寻不到像她那样好手艺的丫头了”

    听着那人提起烈嫔,不过是微微蹙眉,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也是听过她的名声的,只是后来相处多了也没有什么,眉头很快舒展开来也没有接话

    闻声起身,目及摆着的菊花,依礼落座,听着唇齿交锋,一时语塞,心里也晓得定贵嫔是个不好惹的,淑贵人怀有身孕,也是不敢冲撞,见人带着糕点,样子是精致的,也不晓得放了什么,只是抿着茶水,不去碰糕点。

    “嫔妾虽住着永和宫,倒也没怎么见过主位,至于是否是定贵嫔娘娘说的那般,嫔妾也无从知晓。况且圣上以仁德治天下,想必不会容得下某些入不得眼的东西,嫔妾在永和宫住的舒适,哪里来的受苦一说。”

    睨一眼旁侧,嘴里噙笑,不知是玩味还是庆幸。

    面上清冷朱唇微珉,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掺着几分嘲讽。“铺张浪费?看来惠贵嫔真是不管家不知,竟在这说风凉话,这宫里皇上赏了多少人料子,又有多少位宫妃拿来裁制衣裳?惠贵嫔难道要一一跑去说理吗?还是等你有本事拿了协力六宫权再说罢!”

    【一敛眼帘,掩去鄙夷,话续上】本宫曾经是在永和宫遭难,所以才会感同身受,对薛妹妹一番真心流露。浑然不像你,惠贵嫔莫不是忘了昔日的欣答应?她初初入宫便被烈嫔拿来陷害诅咒,害她被打入冷宫,当初还是本宫挺着孕肚去给她求情,死后更是被烈嫔传做鬼怪。欣答应可还是你景阳宫的人,真不知惠贵嫔今日这番说辞是胳膊肘往外拐,还是惧怕烈嫔的声势刻意趋炎,真是叫人寒心呢。【话说着似是感慨欣答应的昔日的惨状,眼眶蕴红了几分】

    宫人琥珀摆上糖蒸酥酪,也无甚心情去吃,只做样子,纤手轻轻拿起一块浅尝,稍一点头,发侧的流苏跟着摇颤。“妹妹好手艺,肚子里的皇子也是有福气的,可以时时吃到妹妹亲做的糕点。【话锋一转,衣袖挥掩笑意】惠贵嫔真是不体谅淑妹妹,人家身怀有孕如此艰辛,你也是宫中老人了,不但不时时看望,一去还带了人家贴身的宫女,简直是荒谬。”怕学阮氏做至别处遭人暗手,便示意人坐自己下至,按礼也当如此。

    复又往向薛氏,挑出她的字眼纠道:“即是未曾见过,那便多听听别人的良言,心里好有个底,如今烈嫔见了本宫是行跪拜大礼的,可她若对付旁人...”

    【复又一笑,意有所指】“罢了,烈嫔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薛妹妹可放些心,要担心的是某些表面对你亲近,背地冷情自利的笑面虎。”端看人如何答复。

    搭了阮娘藕臂,仍是站立淑贵人身前,约摸离了两步之遥,听那厢发了话,这才闲闲启口。】

    尊卑确实该有序,今儿定贵嫔和本宫都在,那淑贵人可能教教本宫,依着这先尊后卑的礼,淑贵人是该先参见定贵嫔娘娘呢?还是惠贵嫔娘娘?

    【言下之意便是硬要命她分出个尊卑来,无论如何答话,都伤了和气落个不痛快,轻笑一声,给了个台阶下。】

    淑贵人若当真懂得尊卑,怎会让本宫站在这儿干等你?今儿本就是定贵嫔邀咱们吃吃茶赏赏花,又不是什么家宴,淑贵人这般规矩古板,可是要扫了大家雅兴……还是说故意要给本宫难堪?

    【眼如月射寒江,先扫视一周,方展一双烟眉,摆明了就要她这个位子,她若不让就是不懂尊卑,前头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她若不下便是不识好歹,鹂音轻柔,持一贯的娇慵神色,宛如金柳抽春的嫩芽儿。】

    定贵嫔口口声声说着本宫不体谅淑贵人?可这丫头是淑贵人先提及的,本宫收下又如何?不过是个做糕点的宫女,定妹妹难不成连这也要管?定妹妹若当真体谅淑贵人,便应该允了她坐在你旁边,好沾一沾贵嫔的福气!

    【话只讲一半,带了几分戏谑,诸位都是伶俐人儿,岂有不明白言下之意的?我既能唤定贵嫔一声妹妹,便是要拿出资历和家世压她,而淑贵人将宫女送往景阳,隐约有了几分示好之意。】

    定贵嫔受尽了折磨才换来的权,本宫怎好意思讨要?再说了本宫出自科尔沁部一方名门,自是不屑与准格尔破落户的争这些!欣答应一事乃圣上裁决,而定贵嫔却说是烈嫔

    构陷?贵嫔这是在质疑圣万岁爷?

    【话毕,语气带了十足的怒意,呵斥道。】

    定贵嫔!你好大的胆子!

    拨了拨头上的银钗子突然间就不急了,琥珀摆完点心便退在自己身后,扫了一眼几人的反应,觉得那薛氏是个有心机的,自己也吃了一口,慢吞吞的起身道

    “嫔妾愚钝,还请您指教才是”

    微微抬手扶鬓,礼数上让人挑不出差错,道

    “嫔妾倒不知嫔妾这位子是怎的了,或许是能更好看到菊花吧,竟引的娘娘如此趋之若鹜,若娘娘执意要如此,那嫔妾只好站着了,那个位子嫔妾是万万不敢做的”

    始终温声细语,自己实属不想与谁交恶,听起人多次提到烈嫔,自己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厌恶,也只是一闪而过,自己并不想给烈嫔招惹是非

    拨了拨头上的银钗子突然间就不急了,琥珀摆完点心便退在自己身后,扫了一眼几人的反应,觉得那薛氏是个有心机的,自己也吃了一口,慢吞吞的起身道

    “嫔妾愚钝,还请您指教才是”

    微微抬手扶鬓,礼数上让人挑不出差错,道

    “嫔妾倒不知嫔妾这位子是怎的了,或许是能更好看到菊花吧,竟引的娘娘如此趋之若鹜,若娘娘执意要如此,那嫔妾只好站着了,那个位子嫔妾是万万不敢做的”

    始终温声细语,自己实属不想与谁交恶,听起人多次提到烈嫔,自己也不便说什么,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厌恶,也只是一闪而过,自己并不想给烈嫔招惹是非

    抚鬓柔目盯着鞋子,只一双耳朵将人的话都听了个真真切切,只觉得话里有话的刺儿扎的人好不舒服,又不好正脸反驳。

    见人争吵,有意无意的瞅了几眼定贵嫔的着装,确是极华贵的,掩帕不做声响,一门心思打算往下看出好戏。

    “定贵嫔娘娘所言甚是啊,嫔妾毕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几位娘娘的话嫔妾都受着呢,娘娘们说什么样的话与嫔妾听,是娘娘们决定的,可至于如何分辨是肺腑之言还是挑拨之言,那可单指望嫔妾的脑子了。”

    恭顺低头吐字,视线又频频触及惠定二人,寓意明了,再抬眼瞟了淑贵人,只想叫人往下叨叨那些陈年旧事的麻烦账。

    闻人言,款款起身,腰肢纤细摇摆若章台柳,凌波步至阮氏面前,笑意盈盈。“淑妹妹站着也够久了,惠贵嫔也得顾着淑妹妹肚子里的皇嗣啊,若是出了差池,你担当得起吗?”问句却是咬重语气。领着人坐下自己下首位,再不给博尔济吉特氏纠缠的机会。“若要说到沾福气,惠贵嫔入宫久未见喜,你是不是也该沾沾本宫的福气,与本宫同坐?来日有了一男半女,你可得好好感谢本宫。”舒眉如春山远黛,满贯笑意。博尔济吉特氏如今双十又二,自个儿却如同徐徐升起之朝阳,正值年华。心头嗤一句“倚老卖老”。也不必与她在此话题逞口舌之争没得叫人以为自己和她一般老气横秋。

    后见其横怒溢表,莲步轻移至其身旁一边说着,无半分惧色“宫中是非对错人心都有一杆秤,你又何须装模作样?惠贵嫔既然要旧事重提,难道是忘了当初欣答应是涉嫌诅咒本宫与宝诚?欣答应到底是你宫里的人,如此一来,本宫母子横遭诅咒,你也该领个管教不力,失察放纵之责,如今该向本宫赔罪才是!”薛氏言辞不曾放心上,只定眼瞧着博尔济吉特氏如何还能耀武扬威。

    眼风扫了一眼儿她的举止,榴唇边上倒是攒了笑。】

    定贵嫔好大的胆子!大阿哥承欢膝下,定贵嫔却说本宫无子,定贵嫔可是忘了自打圣上下旨,大阿哥便是本宫的亲生儿子,而如今定贵嫔此言就是在诅咒皇子,此乃罪一!定贵嫔提及旧事,先说欣答应遭烈嫔构陷,若真如此何来管教不力一说?定贵嫔质疑圣上明裁,此乃罪二!

    【又慢条斯理地含着笑回观她,明眸里温潺潋转。】

    两罪并罚,你呼热特氏可担当的起?

    【装姿弄乔的扮虎样儿,不过掌了一时半会的权,倒觉得自己是正经主子了,那贵妃尚且给我好脸,她哪来的本事跟我趾高气扬。好心好意,又提醒她一句。】

    本宫是正黄旗科尔沁部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皇上留你性命准你伺候,你非但不感恩戴德,还诅咒皇子质疑圣裁,你是嫌活太久了么!

    【指尖儿轻轻一抬,便指了淑贵人,往后连连推了几步,神色鄙夷,懒言道。】

    本宫担当不起,怕你也担当不起吧!今日可是定贵嫔邀咱们姐妹来的,若出了事,本宫便第一个拿你开刀,好生教教你何为紫禁城的尊卑有序的规矩!

    见着两人竟这样当众吵起来也是瞠目结舌,自己从小到大接触的女子或跋扈或温婉,但绝对没有像这样当众吵起来的,不愧是草原来的人,脾气火爆,由定贵嫔拉着坐下,很快便收敛了情绪,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继续看两人争吵

    本想只是斗斗嘴而已,却措不及的牵扯了圣上与皇子,一时哑然,寻思自己位分低,开口说什么怕都是于事无补,反倒会惹人不快,只默声喝茶,顺带瞧了一眼同样不作言语的淑贵人。

    看气氛愈发不对劲,生怕出了什么事难辞其咎,更何况淑贵人怀着身孕,倒是看穿定贵嫔的玲珑心思,只得叹服。

    突然心生妙计,将端到嘴边的茶盏故意滑落,只听碎瓷落地的清脆声响,茶水溅了一身,故作惊吓状,起身。

    “哎呀,嫔妾手笨,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求两位娘娘降罪。”

    话落见瞟一眼惠贵嫔,等待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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