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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 不奉陪

    虽然沈清平连升了三级,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武官,甚至不如七品的文官,在一行人中几乎是最低,考虑到来人这么多,大帐又不是很大,沈清平送着众人来到大帐外后,便退了一步,想退回去。

    而太监都是很机灵的,爬上来的都善于察言观色,胡良辅见沈清平一路上谈笑自如,众将领中也与之相处坦然,就知沈清平在军中威望甚高,因此笑道:“沈大人何故而退?”

    孙承宗闻言,扭头瞧了一眼,也明白了沈清平的心思,笑道:“元德且随我来。”

    大帐里按照军中制度,早已安排好了案蒲,到了大帐,分品级主宾坐定以后,宴席开始,流水般的菜肴上来之后,孙承宗按例先说了些‘诸位大人为了辽东将士鞍马劳顿,此处军中,酒菜粗陋,怠慢各位’之类的客气话,然后众人满饮此杯。

    第二个说话的却是礼部侍郎刘朝,然后他说了些‘众将士为国用力,广宁大捷,扬我国威,可喜可贺’之类的客气话,然后也是请众人满饮此杯;第三个说话的是刘应坤,他也照例说了些官面话,几乎是刘朝的翻版。

    而第四个说话的却是纪用,他先是笑盈盈的说了些‘众将士复疆有功,为国争光,蛮夷震慑’之类的话,然后话锋一转,阴柔的笑道:“杂家不才,受皇上重托,委任为宁前兵备道监军,还望众为不要嫌弃,精诚合作,为我皇开疆复土。”

    说着纪用端起了酒杯。

    而众将一听顿时都将眼光看向了孙承宗,一个举杯的都没有!场面瞬间寂静。

    孙承宗对文官以及内廷这些太监掣肘军事是极为反感的,因为这些人根本不懂什么军事,上场乱指挥,所以他才排挤阎鸣泰等文官,提拔有军事实践的武官,但他没想到才刚刚前门驱虎,驱走了阎鸣泰,后门进进狼来了纪用。

    孙承宗微微一愣,随后心里恼火顿起,再加上他早已清楚纪用是魏忠贤的人,现在东林党和魏忠贤也已经势如水火,他也不愿意虚与委蛇,因此他把本来拿起的酒杯往案子上一放,说道:“老夫身体不适,先告辞了,你们继续。”

    说着,孙承宗已经站了起来,然后往外走去。场面一片死寂……

    而众将以前就苦于受文官挟制,今孙承宗到来房舒心中未展眉,谁愿意都上再多一位爷!因此祖大寿带头一抱拳:“哈哈,老夫有些肚子疼,各位慢用。”说完,再次‘哈哈’一笑,

    有他这么一带头,曹文昭、赵率教、鲁之甲、杜应芳等也都随之而去。

    沈清平没有别的办法,也站了起来,默默的出去了!

    众将出去以后,大帐里只剩下了纪用、胡良辅、刘应坤、刘朝四人,而纪用活了四十多年还未被外官如此削过面子!

    “欺人太甚!”

    “目无君上!”

    “据功自傲!”

    “砰!”“砰!”“砰!”

    纪用声嘶立竭,怒气如狂,案边的碟盏被他一个个摔下。而刘应坤、胡良辅、刘朝三个作为同来者,也是自感没面子,脸上怒气盈然。

    当然他们心里的小心思各自不同,比如刘应坤,他深感孙承宗是生姜之性,老而弥辣,又想到此行担负的任务——招揽孙承宗,而不论孙承宗是因为纪用为监军这件事而生气,还是因为纪用背后的人而生气,就仅仅这脾气,想当双方的立场,刘应坤就感觉此事够呛!

    而同时刘应坤的心里也有一点点害怕,毕竟他也是士子世身,现在投了魏宗贤,他怕单独替魏忠贤招揽孙承宗时被孙承宗喷他一脸。

    “管他呢,回头直说,意思传到就行了,劝我是不劝了!”

    而至于胡良辅,此人有着太监特有的小心眼儿,也有着太监的阴厉,在纪用摔碟之时,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给孙承宗找些麻烦——毕竟他承旨察看军情。

    至于刘朝,身为礼部待郎,他认为孙承宗此举颇为失礼。

    ……

    因为气氛不再融洽,众将领出去后,都各奔各营了,沈清平所处的营地还是在军匠营,军匠营在后军营,靠近辕门处,那里有他单独的一个小帐篷。

    一路走着,一路沉思着孙承宗此举的后续反应,这件事在历史上似乎也有记载,说是孙承宗只以粗茶招待刘应坤他们,这显然是刘朝、刘应坤回去后添油加醋说的。

    而至于孙承宗的后果,暂时虽然没什么事,但在1625年的柳河之役后,因柳河大败,被魏忠贤捏住了这个小把柄而罢免。

    不过从此处看,应该是自此就有了这心思,魏忠贤只不过是往他心里凑而已!

    想到这里,沈清平虽然想着挽救孙承宗一下,却又感无力,因为他知道他还不是可以左右局势的人!

    而就在这时沈清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寂寞苍桑的声音:“元德。”

    沈清平回头一看,只见孙承宗正背负双手从古营处走来,形态有些落寞。

    “大人。”沈清平迎上前拱手行了个礼。

    孙承宗随意摆了下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元德聪慧,你以为我刚才行事如何?”

    沈清平倒是立解孙承宗的苦衷,不发作,不给众将表个态,只怕纪用会趁机收拢兵权,将他架空——毕竟纪用是魏忠贤的人!而发作了,这些人一定会传到天启帝那里,以后仕途只怕凶险,所以发作不发作都是两难。

    不过从政治立场上讲,发作一下倒比较好,但终究不美。

    而沈清平也清楚孙承宗也不仅仅是想问他对刚才之事的看法,更有寻问这后继的问题该怎么解决,要不然也不会说他聪慧。

    但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因此沈清平隐晦的回道:“大人亦是两难……藩镇割剧,盛唐之凋也,后世莫不以为戒,窃以为今日即使纪用离去,而明日纪用还会再来……”

    说到这里沈清平停了下来,因为他认为他话中透露的信息己经够了。

    而孙承宗听此蓦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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