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难看透自本心
萧雅正正在御花园里和太后以及齐无咎谈笑风生。
他一颗心能分四份，一份想北方战局，一份想朝廷的捭阖，还有一份想韩微露，只一份用在此处与太后应酬，倒也游刃有余。
太后被萧雅正逗得前仰后合：“雅正，你说话太有趣儿了。这都是跟谁学的呀?”
萧雅正回禀道:“先帝创业伊始，家父追随先帝南征北战，我与母亲亦随之颠沛流离。家母常说，越是逆境越要苦中作乐，保持昂扬乐观的心态。母亲教诲，雅正谨记在心，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我爱玩儿爱笑的习惯。说话自然逗趣，能博太后一笑，是雅正的福气。”
他态度拿捏的刚刚好，有点像承欢膝下的晚辈，又像个知心的弟弟，恭敬、坦诚，又不失个人魅力。
太后听完，推己及人，想起自己过去在深宫中独自拉扯儿子，也是极苦、极不安定的，不免心生感慨:“你母亲这一生也是不容易啊!改天一定要见见!”
萧雅正颔首:“妙极!家母也常说太后坚韧不拔，荣辱不惊，母仪天下，实乃天下女子之典范，不知何时有幸得见凤仪。”
好话谁不爱听?更何况是这样温润如玉的男子口中说出来的。太后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突然，平地惊雷。
“萧怀仁！你在哪呢？给本宫出来！”女子略带沙哑的嗓子已经叫破了音。
太后笑意盈盈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这放肆的女子正是萧怀陵的宠妃，王氏。
萧雅正家世显赫，又有爵位在身，谁见了不给三分面子？冷不防听见有人大呼其名，也是吓了一跳。他从一片娇艳的茶花从中站起身来，望见皇上牵着一个花红柳绿的“馒头精”正朝他这边走来。
馒头精当然就是过分丰腴的王贵妃。
饶是文武双全的淮阴侯，见了王贵妃虎虎生威的雄姿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太后忍着怒气，安慰他道：“淮阴侯不要担心，哀家在，看谁能动你一根毫毛！”
萧雅正偷偷扫了太后一眼，隐隐感觉太后好像十分不喜这个王贵妃。
皇帝仪仗到了亭外，明显能看出馒头精见了太后十分意外。她对身后那个给她报信的宫女低声指责道：“怎么没说太后在这儿？”
馒头精虽然见了太后立刻低眉顺眼，却并不打算让皇上放过萧雅正。她就这一个弟弟，被人摔个半死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萧怀陵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个萧雅正自己不陪他玩，还把陪他玩的水乳交融的王瑾给打得差点死掉——这人太坏了！
他给母亲请了安，转头对萧雅正说：“淮阴侯，随孤去清晏台议事。”
萧雅正：“这…”
可怜他还不想做——“肉包子”!
太后不悦地白了儿子一眼，冷冷说道：“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萧怀陵知道母亲不喜欢王家姐弟，故而也不好在她老人家面前为了王瑾出头。
他不说话，太后却先开口了：“那个王瑾到底想不想当差了？皇上让他查个韩党，那混账竟跑到武宁去作威作福。对苏家这种小门效狮子大开口，苏家要是不给那么多好处，就要把人家全家都当韩党抓起来。他是钦差，是替皇上办事的，这样做合适吗？”
太后见皇上和那个馒头精不吭声，又说道：“去年王瑾以祭祖之名回乡，霸占良田上千亩，搞得乡民要上京告御状，他还派出地痞无赖沿途拦截追打，生生闹出人命，哼，出身卑贱还不知争一口气，专做那些恶心事，哀家要是他，不劳别人推，自己就跳楼了！”
太后的意思是——王瑾该死。
馒头精不甘心，还要说什么，那个宫女在后面扯了下她的衣角。她想了想，自己虽然得宠，但还是不敢在皇上亲娘面前放肆。
太后却不想放过王氏：“贵妃，你是贵妃!在御花园大呼小叫地直呼阴侯名讳，这是贵妃该有的仪态么？就凭你和你弟弟的为人，还想推翻皇后，自己母仪天下?哼哼，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现在你就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别霸占着皇帝。又不能指望你传宗接代！”
王氏出身勾栏，服用过半年的凉药。太后命心腹太医诊治过，确定不能生育。这也是王氏心中最痛。
王氏挨了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萧怀陵，萧怀陵也眨巴着眼睛回望着她。两人恋恋不舍地凝视半晌，萧怀陵还是不敢惹母亲生气，让她下去闭门思过去了。
萧雅正却是对这个太后刮目相看，虽说现在朝廷真正一手遮天的是高阀的高巡，但是恶犬伤人有人出手惩治，虽不能匡扶社稷，但他见了还是挺解气。
萧怀陵神色冷淡地说道：“军务紧急，齐侯，淮阴侯，跟孤上清晏台商议对策。”
萧雅正心中苦笑：军务紧急也没碍着您留恋温柔乡不是？
太后怕儿子还要找萧雅正的麻烦，非要跟去演一出垂帘听政。萧怀陵也不计较，随她高兴便是了。自己母亲大字不是一箩筐，他心里是最清楚的。听了也是白听。
几人一进清晏台大殿，就看见高巡负手站在那里，神情倨傲，俨然是与庆天皇帝共主天下的姿态。
“你可算回来了！”韩薇露见青杏进门，赶紧问道，“打听到什么了没有？”
青杏横她一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韩薇露急的直跺脚：“到底打听到什么没有！你快告诉我！”
青杏做悲痛状：“皇上要砍王爷的头！”
韩薇露听完顿时心底一片冰凉。萧雅正为了给她报仇，真的会被砍头！她不能想象，那么温润如玉的人，没了脑袋会是什么样。而且完全是因为她，而失去那俊美的头颅，她如何能心安理得？
她没想过会这样，她不想欠他那么多。而最重要的是，她依赖他，不想失去他。
虽然这个男人很坏，很老，很花心，但这个世界上，能保护她的只有那个男人了。
“还有没有办法挽回？我能做些什么？”韩薇露问。
“你能有什么办法？王瑾回到府上到底还是死了。天子脚下，朝廷的大司空横死街头…”
“王瑾被抬走的时候不是还有气吗？”韩薇露虽然担心萧雅正，但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心中的兴奋。大仇得报，她可以和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兄长交代了!她死而无憾，还要萧雅正做什么?
青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对侯爷的心真是连她自己用情的一半都不及。亏得侯爷那么喜欢她！她就知道报仇报仇!
“救侯爷的方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要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