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道歉

    李妈妈看见老荷花就烦！

    老荷花前几年还没人送她这个“老”字，那时候李妈妈也不烦她。她长得还不赖，人憨厚勤快，不挑客人。也不知老天爷是偏爱这种人还是故意拿这老荷花开涮——她怀孕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找不到经手人，做掉就得了。谁知道老荷花佛教信仰无比坚贞，说什么也不肯在自己肚子里杀生。李妈妈当时狠狠地说：“信佛也没见你少吃一块肉！”

    等孩子呱呱坠地，荷花也就成了“老荷花”。李妈妈忍了三年多，终于忍无可忍，要老荷花把这个拖油瓶送人！

    老荷花自然不肯，两个人就在大堂里吵起来了。

    快到上客人的时间了，姑娘们纷纷下来，此时将两人围在中间，笑呵呵地看热闹。

    老荷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可没少给你挣钱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姐妹们，你们说说，李妈妈怎么能狠心卖我的小七！”

    她儿子出生的时候七斤重，所以叫小七。

    老荷花想找姐妹们评理，可谁闲着没事得罪老鸨子给自己找不自在？

    其中一高挑紫衣妓女，嘲讽道：“谁不知道你年轻时最爱养小白脸儿，傻乎乎地被骗了好几次体己钱。你要是有钱养，不让你儿子吃公家饭，你就养呗！自己不知道算计好日子，怪谁？”

    老荷花没得到支持反而被掀了旧伤疤，脸都气白了。可惜她从来都嘴笨，此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个穿水红色的女子看不下去扬声道：“紫恋，这话谁都能说，偏就你不能说。你刚来时，是谁帮你挡下那个变态佬的？老荷花可是三天都没下来床！要不是她帮你，你说不定都废了！”

    紫恋被说得脸上挂不住，叉着腰胡搅蛮缠起来：“水红，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啊？你这么仗义，小七认你当干娘，你养他啊！”

    李妈妈可不想这两位赶在这档口吵起来。青杏说自己病了，闭门谢客。她还指着紫恋和水红帮她撑场面呢。

    “哎呀！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散了散了！”她哄散了一众环肥燕瘦，又语重心长地对老荷花说：“不是我李美凤狠心，实在是小七留不得啊。你说一个男孩儿，天天在这地界儿混，能有什么出息？早点送出去学点手艺，不是比在这里受气强？”

    老荷花又被说动了，她半信半疑地说：“您是这个意思？”

    李妈妈重重一点头：“对喽！”

    “可是他才三岁半，能学什么啊？”

    李妈妈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儿子可是个哑巴，有人收就阿弥陀佛了，你还管他学什么？教什么学什么呗！你自己想想吧！我忙去了！”

    老荷花懵懵懂懂地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脑中还盘旋着李妈妈的话。猛然她想起快营业了，她得去门口招徕客人。一转身，差点和身后的韩薇露撞上。

    老荷花尖叫一声：“娘呀，吓我一跳！”

    韩薇露抱歉地说道：“大姐，吓着您了。”

    老荷花没想到这小财神竟对自己这般客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咳！没事儿！”

    韩薇露踟蹰着，似乎有话说不出口。

    老荷花的房间里就在厨房旁边，犯了酒瘾去厨房拿酒的青杏一出门，正看见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正傻乎乎地四目相对。

    青杏对着酒壶嘴嘬了一口，喃喃地问：“做什么呢？”

    韩薇露没理她，然后她正鼓起全部勇气，对老荷花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住！将您儿子推下楼实在对不住！”

    老荷花吓了一跳，过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这才知道自己儿子几天前摔下楼去的真正原因。她有点生气，但见她深深鞠着躬都没起来，有不好意思太较真，勉勉强强将她扶起来。

    “都过去好多天了，小七也没被摔出什么毛病来。算了算了。”

    韩薇露把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确实舒服了不少。

    “小七呢？”她问老荷花。

    老荷花大大咧咧地说：“把他藏柜子里了。天冷了，不能再躲在院子里了。”

    韩薇露赶忙说：“要是您信得过我，就让我带上楼吧。”

    老荷花咧嘴一笑：“别您您的叫我，听着怪难受的，你就叫我老荷花吧。”

    韩薇露甜甜一笑：“荷花姐。”

    老荷花觉得韩薇露不像坏人，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把儿子领出来，交给了韩薇露。

    小七早把韩薇露推他的事忘光了，见韩薇露长得甜美，又对他和颜悦色地笑，便跟她走了。

    青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心高气傲的韩大小姐给老荷花鞠躬认错？还帮她带孩子？她没看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