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终有离乡时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暗红色的残阳将回家路上人们的影子越拉越长，结束了一天的耕作，回家吃个热乎乎的晚饭，好生休息一晚便是这些村民最大的满足了。这几十人的人流中突然插进来一个瘦削的长袍男子穿着上显得与他人格格不入。
“看，那不是云老师么？”
“大魔法师，好。”
“嚯，今天收获可不小啊。”
“老弟，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少年眼中的懒蛋老师，这一年来和村民们相处地也颇为不错，颇有人气的样子。一方面呢，村里人们对魔法师尤其是魔法老师这一身份较为认可和尊敬；另一方面呢，这个魔法师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经常帮大伙儿干点农活儿或者弄点林子里的野味啥的。
“大家好，大家好，孙老哥，上次听你儿子馋兔子肉了，今儿我特意捉了几只兔子拿你家炖了吧。”瘦削魔法师摆摆手，一连串足有二十只在他身后缓缓浮在空中的肥兔子，围着他转起圈来。
“好ＣＣ！”被称呼为孙老哥的汉子，拍着手连叫了三声好。
“这孙子，好啥好，你家锅里炖的下？”
“就是就是，诶，对了，村长要不咱把那百家宴的大锅弄出来，小天也快去城里考试了，咱们叫上大伙儿好好搓上一顿。”
一个带着草帽的白发老者，捋捋胡子，“好啊，铁娃子、牛娃子、石娃子你们几个快跑几步让你们娘别起灶了，带着做饭的家伙什，村北口集合。”几个小年轻应了声好便一溜烟儿先行跑走了。
“村长小天他爸又犯病了，要不我和田老二去给背来？”早上和小天攀谈过的老张凑过来说道。
“唉~小言家不容易啊，媳妇儿难产，承天娃子刚一出生，孩子娘就断气儿了，一个大男人给孩子拉扯大，前几天上山又落下了伤，承天娃子这一走就剩下自个儿了，你们几个发小儿就多帮衬着吧。”老者叹了口气。
“哎。”应了一声，老张招呼上另一个汉子也先一步走了。
“老村长，村北是吧，那我把这堆兔子先扔那边，承天那小子也快练习完了，我去叫他。”瘦削魔法师一挥手，脚下生风，带着一串肥兔子便是飞了起来。
飞到村子上方，再一挥手，自己朝操场方向落去，那串兔子倒是稳稳地朝村北口落去。
操场上的少年正在干什么呢？只见操场上遍地都是散落的土块，满头大汗的少年面前立着和他相差不大的一个土…好吧勉为其难称之为土人好了。远远看去还像个人的身影，仔细一看没耳朵没眼没嘴巴，连手部都是个球。这是个什么练习呢，说起来非常简单，就是用魔力塑一个土人，全程只能使用魔力，不能上手和任何道具。现在对于少年来讲，用魔力捏出方块、球形还算是信手拈来，要弄出个真人，还是颇为费劲，不仅需要对魔力进行较为精细的操控，同时还需要把握塑像的整体感觉，弄出一个两头身的土像那还能叫人？那叫墩子。
轻轻落在操场上，瘦削魔法师立马就开始嘲讽了：“啧啧啧啧啧~弄了一下午就弄了这么一玩意儿？我看看啊。嗯，头身比例还说的过去，脸嘛…这有个小突起，哦哦~这是鼻子吧。别的就没了？不知道这是什么种族的人脸。再说这脖子，嗯…没找着。再说这胳膊，划了两条印儿，也说的过去，可这手，怎么就成了个球呢？下半身，也是一条印儿，好吧，好歹知道这是个两条腿直立行走的物种。脚…哎哟这是多大仇多大怨，两只脚都砍了啊。得了得了，咱也别要求这么高，和前几天比还是有进步的，打个分吧，嗯…五十九分，扣你一分别太骄傲。”
少年不屑地切了一声，不过这回倒没出言反驳，因为有一次少年认为这个太难，抱怨着说没人可以做得到。这个懒蛋老师笑着覆手之间，仅用几秒钟一个等身土人像便栩栩如生地立在少年的面前。从那以后，少年就再也没有抱怨过这个练习。少年推倒了土人，发泄似的甩甩胳膊腿，这种感觉就像让你练习嘴里叼着两根筷子去夹菜，明明用手可以轻松办到的事情，却禁止使用双手，心里会特别的焦急，脑子拼命压抑着动手的冲突，那种束缚感可是相当难受。
“小家伙，后天就要离开这村子了，会舍不得么？”望着夕阳，瘦削魔法师问道。
“肯定会舍不得啊，从我出生开始到现在，我一直在这里生活，我有疼爱我的爸爸，还有村里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还有那么多的酗伴。”少年皱着眉头，看来对着熟悉的一切是相当的不舍。
“那要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么？”
“当然！”回答从少年口中毫不犹豫地跳出，眼睛顿时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向往。
“这条路可不好走哦，探求魔法之道，如飞雪寒天行于夜路，下定决心的话，千万要坚持下去啊。”瘦削魔法师竟一改平时懒散的样子，颇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鼓励道。
“好了，我今天弄了点野味，村里说要开百家宴，也算是提前给你送个行，跟我走吧。对了，你爸村长也已经让人去你家照顾了，不用担心。”
说完一挥手，那些塑像失败后散落的土块便重新变成粉末均匀地铺在操场上了，甚至中午战斗的痕迹也被一并抹除，根本看不出来一丝一毫。
瘦削魔法师和少年一前一后来到了村北口，大伙正陆续过来，早些到的正忙得热火朝天，少年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在摇椅上的老爸，开心地飞奔过去。
“小天啊，今天练习得怎么样？”
“还行吧，老样子，嘿嘿。”
“哎哟，云老师，我们家小天可是给您添麻烦了。”对这个有可能改变自己孩子命运的人，言爸爸可是相当尊敬且心怀感激，说着就要起身。
“您别客气，这孩子天资卓越，是他自己的福气，我只是带他在这条路上走两步而已。”说着轻轻拍拍言爸爸肩膀示意他不用起身。
“您可是我们家的大贵人，要不就算小天有些天分，也埋没在我们小山村咯。”
“爸，啥大贵人，天天就会蹭吃蹭喝欺负我。”
“诶~小天啊，爸爸虽然不懂魔法，但也感觉得出云老师不是一般的魔法师，以前爸爸去城里卖菜见到的那些魔法师都没这位云老师有气质。”
“看见没，小家伙，人家都知道你老师我是有本事的。”
“哼，懒蛋老师，略~”说着，少年还做了个鬼脸。
“小天来了，这边这边。”几个和少年年龄相仿的孩子冲少年招招手，自从少年开始学习魔法，就很少有时间和酗伴们玩耍了，和老爸打了招呼就跑了过去。
“刚好这小家伙去那边了，我也正有些事得跟您好好商量。”
“云老师，是这孩子最近没好好练习，回头考核回落榜么？”言爸爸担心道。
“那倒不是，实话说这孩子资质确实算得上一流，而且有优质的土系元素属性，好好加以培养，定能成栋梁之才。只是，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想了解一些您作为他的父亲，希望他过上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呢？”
“以前的话，就像其他普通农村家庭一样，长大成人后能自力更生，然后娶个隔壁村的媳妇，再给我生个孙子就行。现在既然他有这个潜力，我当然希望他走出村子，去外面多见见世面，做父亲的可能一辈子见识不了的世界，希望让孩子多去见识，做父亲的一辈子想象不到的事情，希望让孩子多去尝试，只要他自己想要的，随他去吧，成不成才都不重要，开开心心做个好人我就知足了。”
“您真是一位开明的父亲，我也不瞒您，如果这次里恩城的考核通过了，我希望他能跟我去更大的城市去学习，可能一年都见不到一次的情况会持续很久，您能接受么？小家伙离开了您，您就要一个人…”瘦削魔法师郑重地问道。
“太好了，我就觉得您肯定是大城市的人，如果我家小天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支持。至于我自己，别忘了虽然我只是个小山村的农民，我也是个男人，自力更生顶天立地的男人。”言爸爸咬着牙，忍着腰痛，直起了身子板。
“阁下的骨气，在下着实佩服。”瘦削魔法师拱拱手，凭他的身份竟然用上了敬语。
“不敢当不敢当，”言爸爸连忙摆手，“只是我想问问云老师您是哪个学院的老师呢？”
“这个嘛，”顿时，瘦削魔法师恢复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模样，“也罢，但是您可不许告诉别人，我其实也不姓云…”
一通耳语之后，言爸爸脸上有些兴奋，“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哪里，但那个地方貌似总听到城里的魔法师闲聊时提起，应该是好地方，嗯，一定是好地方。”
瘦削魔法师嘴角勾起了微笑，看着忙碌的村里和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们，这里的人们单纯而又朴实，虽然有些落后，但却很真，心里不禁有所感触：这小山村还真是不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