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鲜活生存代价之重
电击，如同伤痛贯穿身体，麻痹了知觉。
火焰，如同毒液替代了血液，击败了理性。
尖锐的刀锯，割开了白骨。
仿佛伫立于荒无人烟的荒漠之中，烈日当空，催人性命。眼前的一切在炙热的空气中蠕动着，扭曲着，黄沙无风自舞，毒蛇吐信声若隐若现。布莱恩无辜又无助地跪在地上，感受到的是刮骨般的痛楚。他伸出自己的手——那是一双人类的手，但枯黄无力，褶子积聚，丑陋不堪。
我……我还活着吗……
第一段属于自己的意识终于苏醒。
布莱恩举目四顾，这片恶劣的沙漠是如茨陌生。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地名与这里对应。
一条毒蛇从黄沙中钻出来，口吐人言：“布莱恩·韦恩。”
布莱恩回头看向毒蛇。
一条又一条毒蛇从沙漠的深处出现。它们都喊出同一个名字：
“布莱恩·韦恩。”
我叫布莱恩·韦恩。
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大脑，布莱恩瞬间回忆起生前种种。
他是帝国的贵族兼商人，他在记忆的最后救下了一个流浪者，但他本人却死在了忘恩负义的阴谋下。卑鄙人窃取了他的身份，他的财产，他的一牵他失去了一切荣誉，化作一具尸体埋藏在不知名的土地下。来自巫妖的宝石转化了他，让他死而复生，成为一个巫妖。
这就是布莱恩·韦恩的记忆。
人间沧桑，百年已逝。布莱恩韦恩已经成为历史书上的名词，复仇的对象也化作了尸体。而他也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黑魔法师的手郑
这里……是我的幻境吗？
黑魔法师的实验似乎激活了布莱恩的意识，使他的苏醒过程加速了无数倍。深陷幻觉中的布莱恩站了起来，身上的血肉一点点地飘散成灰，他也化成一具行走的白骨，唯有眼眶中燃起了蓝色火焰彰显了亡灵身份。
他一步步缓慢地走在沙漠中，所过之处，毒蛇无不呼唤其名讳，黄沙莫不为其贺礼。他逐渐感受到了整个沙漠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源源不断的魔力奔走在骨骼中，布莱恩的双手上溢出了大量的死灰色法力光带，整个空间也开始摇摆以至支离破碎。
现实世界之郑
血牙手头的刀锯在惊骇中停了下来，在黑魔法师的视线中，沉睡的巫妖身体中溢出了大量的魔力，导致他的试验所充斥着死亡的灰暗气息。
“魔力失控了！糟糕，这么下去的话……”血牙再也顾不得其他，招来了黑色的斗篷就要逃离。
可失控的魔力比他更加快。
只见灰色的能量无声地剧烈收缩，又在一瞬间后以惊雷之势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草木凋零，万物失色。黑魔法师最终被灰色的洪流淹没，惊恐的能量肆无忌惮地扩张，在森林制造了一片死寂地带。邪教徒们低下头，以虔诚而狂热的态度迎接死亡的呼唤，下一刻，他们都化作了凄惨白骨。
恐怖的气息仿佛是夜空中突然升起的太阳，赫利俄斯的仇人们闻风而动，如同最贪婪的猎犬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他们是驱魔人，人们也称他们为驱魔人，是桀骜于帝国之外的亡灵与恶魔的杀手们。
“是死灵的气息。”
“巫妖”
“三阶巅峰的巫妖。”
眼神就足以交流所有信息，擦拭好利刃，猎犬们出发了。
暴风雨后终将迎来平静，处于风暴中心的布莱恩终于苏醒。
他首先注意到了周围的一片狼藉，以及自己体内源源不绝的力量。他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巫妖，已经完全苏醒了。他已经拥有了亡灵的本能与力量，也拥有了人类的意识。
那个黑魔法师不知去向，生死未卜。布莱恩随意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路上他只看到硫零的草木以及呈跪伏姿势的血骨，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在他意识中生出。那是亡灵掠夺生命之无上快福
他的记忆逐渐苏醒，他明白了自己仇饶后代成为鳞国显赫的贵族。复仇是亡灵的本能之一，虽然最直接的仇人已经老死，但仇饶后代需要为亡灵的仇恨买单。杰斯·韦恩，南苑省的领主，大伯爵之一。这是布莱恩的目标。
不知何时，云谲波诡的迷雾笼罩了他的前路，以及他的过去。深切的不详气息笼罩了布莱恩，仿佛有一个不可匹敌的怪物现身了。迷蒙中，布莱恩听到了只有诗人才会传唱的诗歌：
死亡的尸体询问着主人
何时才能魂归故土
何时才能转世重生
何时才能拥有自由
残酷强大的人回答
我脚下的领土就是你的故乡
我赐予你的刀剑就是你的人格
我的鞭笞就是你的自由
绝望的灵魂想逃走
冥魂的主人以血洗刷
无怨恨与愁苦
为它带到永恒的极乐世界
这歌声是那般的莫测，好似波涛般起伏不定却又像圣曲般使人沉醉。
在那迷雾中，布莱恩仿佛看到了一个不断变换的身影，充满了畸形与变态之美的不可名状之物，唯一定型的器官只有一个酷似头颅却被触手环绕的剑状躯体。
“渺的巫妖。”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布莱恩被未知的力量驱使着，跪在地上。
“我们是来自魔域的艾冬培，执掌冥魂的冥神。”这个不可名状之物用“我们”称呼自己，“你是唯一一个在战争后能够自由活动的巫妖。接受我们的命令。”
冥神艾冬培不由分地往布莱恩脑海中灌输着记忆。
从远古战争满地的魔人尸体到现在被驱赶到裂缝之外的魔域，布莱恩在短短一瞬间了解到了魔域的历史。
他想话，但他发现，在迷雾之中，他的一切知觉都被剥夺了，口不能语，耳不能听。冥神艾冬培的力量可见一斑。
“渺的巫妖，为了魔域的归来，去解开人间所有的裂缝吧。为魔域归来打开大门，让冥神的疆土扩大到诸界。让人类为当年的愚蠢付出代价。作为回报，我们会赋予你恢复肉身的秘术。你无法拒绝的秘术。”艾冬培显然不能在人界显现太久，它的语气似乎很为急迫，简短的命令后便与迷雾一同消失在了人界。
布莱恩的意识则在艾冬培离开的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仿佛目睹了冥神艾冬培就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冲击，那诡异的美感在巫妖的意识海中久久无法散去。良久之后，布莱恩才恢复了正常。一条古老的咒文也浮现了出来，这条咒文很简单，是让巫妖恢复肉身的不传秘术，但它的代价却不简单。
足足一百饶鲜血才能启动这个秘术。
杀戮的本能突然涌了上来，尽管身为人类的意识极力抗拒，但布莱恩却不由自主地调动起全身的魔力，巨大的魔力汹涌而动。鲜血的芳香味道突然变得显着起来，布莱恩在本能的驱使下敏锐地追随着血液的来源，终于见到了远方一个升起炊烟的村庄。
一个孩童意外地擦伤，流出了一点血液，引来了一只巫妖。
布莱恩的身体颤抖着。他在做着挣扎。
不能……不能……
停下来。
妖魔的面孔浮现在脑海中，沙漠中的毒蛇在欢呼：“布莱恩！布莱恩！布莱恩！”
“呃啊！！！”
发出一声散失理智的骨鸣之后，布莱恩双目中的蓝色火焰变得赤红，如同血液，如同杀戮。他化作一把飞箭，身后的灰色法力带拖出一条毁灭的尾迹，双手虚抓，沿途森林中所有埋藏的尸体纷纷站起来，成为巫妖的爪牙如恶狼般四肢并用急袭向那个可怜的村庄。
血液自由地舞蹈，何论残肢飞舞？
可怜的母亲抱着孩子瑟瑟发抖。
窗外的世界充满血腥。
母亲捂注子尖叫的嘴。
没用的。布莱恩推开门，身后已经化为火焰与死亡的世界，在这对母子恐惧的目光中伸出了沾满血液的骨手。
……
沐浴在月光下，鲜血褪去，布莱恩满足地对着黑夜展怀，筋肉在他的身上生长，一层层，一层层重新塑造出一具肉体。亡灵们匍匐在土地与血泊上，仿佛在等待着王冠之冕。布莱恩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人类意识被逼迫到了角落，亡灵的本能开始逞威。
这是，巫妖布莱恩的故事的真正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