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不同的路，旧神（下）
堕日之神的残影飘荡在虚无中。
布莱恩终于能好好和它对话了。
“到头来，你还是成为了我们。”堕日不无感慨道，再无当时的狰狞与倨傲，“既然如此，当初何必与我为敌呢？若我能发现你的潜力，自然不会再吞噬你了。”
“你的牺牲，是我的踏脚石。”布莱恩道，“你必须死。”
“很像。你很像序列比我还靠前的那个家伙。”堕日道，“想看看那段历史吗？”
布莱恩思考片刻后点头。
堕日一招手，整个虚无褪去，变成了浩瀚无垠的星空。巨大的生物——旧神飘荡在虚空中，它们面无表情，冷漠地注视着一个又一个世界，将那些危害世界发展的个体挑选出来当作粮食吃掉。
“旧神也分正邪。但我们不会相互敌对，守序的旧神制造奇迹、邪恶的旧神制造灾难。世界便在奇迹与灾难的交替中不断发展。”
“但是我们太强了。”
堕日不无骄傲道：“我们强到其他生物绝望。它们费尽心力达到传奇后，发现与我们的差距大得想像。”
“膨胀的欲望催生了号称‘自由思想’的毒品。”
“凡人们甘之若饴，以为这便是独立，这便是思考。”堕日憎恶道，“对我等批判，认为我等的存在阻止了它们的进步。”
布莱恩默默听着。他看见群星间爆发的战争。
战争的起点，是一批虚空生命，打开了一条通往旧神核心的通道。
旧日黄昏的通道。
那些虚空生命引以为傲的历史，不过是背叛与自欺欺人而已。
“强大即使罪恶。”堕日道，“弱小也是罪恶。这个荒诞的世界已经让我等失望了。”
“于是我等决定重新塑造新的宇宙。”
“但是，我等未曾想到。这个宇宙，早已有了自我意识。不是我等毁灭它，而是它毁灭我等。万界凡人，就是它最愚昧、最有力的武器。”
“它即是大义，它是大道。”
“我等即是邪恶，即是落后。”
“我族中的善神们最早被剿灭。剩下的，也就是被你们熟知的，就是我这样的恶神。所以在你等眼中，旧神都是邪恶贪婪、傲慢无礼的，对吗?”堕日不无嘲讽道。
布莱恩默然不语。
“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新的旧神诞生了。”堕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等的核心被毁，无法再孕育新的旧神。所以我等在战争中最后失败了。”
“你想走上我等的道路，必须有一个旧神牺牲。”
“很可惜，牺牲的那个是我。”
“你将继承我的神火，走出你自己的旧神之路。成为旧神后，你之前的阶级都是虚妄之物，你以后的阶级也尽皆是虚无。没有人能够在这条路上指导你，你的前途一片迷雾。就算如此，你还要继续吗？”
布莱恩点头，没有犹豫。
堕日道：“成为旧神，你需要舍弃更多。”
“舍弃你的人性。”
布莱恩道：“我早已丢失人性。”
“舍弃你的兽性。”
“如何舍弃。”布莱恩问道。
堕日伸手刺入布莱恩头颅，取出一团蠕动的光虫。
“虫，即是兽性的代表。从此以后，你将不再拥有兽性，也就是说，你将不再拥有原始的欲望。”
“乐意至极。”布莱恩漠然点头。
“还有一个抉择，成为善神还是恶神？”
“何为善，何为恶？”
“拯救黎民为善、毁灭生命为恶。”
堕日指着星空道：“成为善神，就会等着被凡人欺瞒、背叛；成为恶神，就会被凡人视作不共戴天的仇敌。你如何选择。”
“非善即恶，难道只有这样的选择吗？”布莱恩反问道。
堕日一愣，没有回答。
“看来，你要自己去探索你的道路了。”堕日道，“现在，放弃思考，感受无处不在的‘自我。’”
布莱恩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无数个自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曾经被他灭杀过的“布莱恩·韦恩。”每一个自我，此刻都尽情宣泄自己的欲望。在如梦似幻的景色中，酒池肉林、魔鬼地狱都一一闪过，最后世界定格在空旷寂静的雪原上。
埋藏在坟墓中的布莱恩伸出手了手，一如数百年前复活时一样。
第一天，他能够动了。
第二天，他能够眨眼。
第三天，他成为了巫妖。
第四天，他成为了龙。
最后一天，他破土而出。
一抹神火倏然在他体内点燃。虽然，神火熊熊燃烧起来，一瞬间蔓延到他全身。神火温暖，不曾带来痛苦，却让他察觉到力量。
堕日最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是旧神？不需要依赖神格，不需要借助宇宙力量，不被神性束缚的，便是旧神。凡人们费尽心力修炼出神力，十万魔力换来一点神力，它们便骄傲地称为第六阶。”
“但我等不同。成为旧神，你的魔力就会一比一转化为最纯净的神力。你虽然无法拥有它们那么多复杂花哨的至高神之规则，但你可以使用神力，模拟出任何一种至高规则。只要你想。”
“接受旧神的升华吧！”
“舍弃那落后的阶级，投身向光荣的进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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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即将相撞，半只脚踏入世界的艾冬培也思考一二，选择收回了触手。如果世界相撞带来了了不稳定的波动，它进入世界时就会不可避免伤害到本体，所以它选择暂时退却。
更多的魔王聚集在刻尔帕洛斯身边。
“毁灭之王，你疯了吗？”
“这可是主世界？!你不要随手给炸掉了！”
“你会被魔神大人杀掉的！”
刻尔帕洛斯双目赤红：“你们懂什么！”
三个世界即将相撞。洛洛怀中的黑茧猛然炸裂，宏伟的力量从黑茧爆发，像一对巨大的手一样将其他两个世界推开，避免了这迟灭世界的灾难。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燃烧，海水在沸腾。
魔王们睁大眼睛。
多少年了，它们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大恐怖。
不可名状的黑色触手——不比艾冬培差多少的触手——从迷雾中冒出来，漆黑的阴云中，某个庞大到与天地同高的怪物诞生了。一切理性、正义、善良在迷雾中，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魔王刻尔帕洛斯颤抖着指着那个怪物道：“就是他……就是他……他真的成功了。”
洛洛在黑雾脚下奔走狂呼：“伟大的主人，您成功升华了！”
“新的旧神！”
“伟大的死亡！”
“恭贺您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