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屠谷之仇
“他几次三番的伤我木易徒儿，若不是先前我的另一个徒儿对素素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早就该出手了，我看你此来也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便也知道墨月还是明白事理的，你回去应该让你师娘多劝劝墨云才是，他现在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不讲事理了，跟先前是大不一样。”
“是......”
心不在焉的又听着老者抚了一曲，清羽起身告辞，老者倒也没有挽留，直接叫了亨霄腾又把他给送出去了，临走前，又递给了他一个白玉花，
“别总用别人的，这个拿好，以后在林中小心些，不要这样毛手毛脚了，那些机关，可不是孝子玩具似的摆设。”
清羽没有推辞直接双手接过，不敢再有耽搁急忙就跟着亨霄腾进了竹林，自己此时是不担心了，但是墨月还不知道，这会儿指不定该会有多着急呢，
素素此时也已经快到了毒王谷谷门的林子，她提着一粒小包裹步子十分沉重的往哪里走着，真有了像是被逐出师门后的落寞，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先前在冥霄山中的时候几乎是与墨云擦肩而过，只隔了几棵大树而已，应该是他们二人都各怀心事，所以谁也没有发觉谁的缘故吧，也可能是天意如此，
看看近在眼前的谷门，素素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咦？奇怪，这谷门为何是大开着的？平时里不该都是在结界的掩映下显示不见的吗？”
她的心中升起隐隐不安，丢下了小包裹三步并做两步就跑了进去，霎时看到的景象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地鲜血，满目残尸......
她的双腿瘫软呆坐在了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药香，还有浓重的血腥，令人作呕，寂静诡异。
“怎么会这样.....哥哥！老谷主！”
突然闯入自己脑中的两个人让她赶紧又努力站了起来，大哭着边跑边爬的往里赶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谷好大，好空旷。
“哥哥！哥哥......”
几乎已经听不清她是再喊哥哥还是在哭泣了，也顾不上害怕，也顾不上屠谷的贼人到底有没有走，顾不上思考危险，只想赶紧看到杭子阳立在自己面前将自己叫醒，自己大概是又做噩梦了吧.....
所经之地一个活人都没有，死状极惨，满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块，其中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泪眼模糊没看清地面，突然被地上石头绊了一下，前倾着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脑袋重重的砸在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上，吃痛轻叫了一声定睛一看，那是琉璃被割下来的脑袋，
“啊！”
素素手脚并用的往后挪着，眼睛里一片惊恐，再也镇定不下来，气血上涌着眼前一片血红，
是谁做的？究竟是谁做的！？
她急促的喘着粗气，往边上一瞅，竟然又看到了倒在地上还睁眼看着自己的老谷主，
死不瞑目？不是！不是！他眨眼了，他还活着！
“老谷主！”
踉跄着爬着来到他的身边，见他满身都是伤口，手在他身上婆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由哪里将他扶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一滴滴下落，心痛的想要窒息，
“你等着，你等着！我去找药！我去找药！”
她哭喊着想要往她记忆中炼药放药的丹坊走，可是自己的衣角却被老谷主扯住了，他有气无力的说，
“没用了......没用了.....好孩子，把我扶起来.......”
素素颤抖着双手将他扶正歪在了自己的怀里，胳膊上的衣袖已经被他身上的血染了一片鲜红，
“老谷主......是谁做的......怎么会这样......我帮你报仇......”
素素低泣着，既然人已经都救不活了，那自己至少要知道是谁做的，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老谷主无力的笑了，
“傻孩子，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连我谷中随意一个炼药的侍女都打不过，何谈报仇之说，你只要好好活着，活下去就好.......离开墨云，去找你哥哥......”
“我哥哥......”
“他还活着......他不在这里......幸好不在这里......”
素素心中像是燃起了一个火种，自己不是一个人，自己还好不是一个人，
“老谷主，义父......你快告诉我是谁做的，我跟我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他！”
老谷主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素素.....你不知道的好......你走吧，去找你哥哥吧，往南走，去普罗镇......他在那里......”
素素一时难过，没有细想，没觉出他这话的前半句有什么不对，只能感受到无边的痛苦还有绝望将自己一点一点的吞噬，撕碎......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是战栗着身子死死抱着老谷主奄奄一息的身体，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还有浓重的刺鼻的血腥气，
“素素......”
怀中的人轻阖嘴唇，努力抬头看了看她的那张苍白绝望的脸，伸出手来想要为她试泪，这一举动却让她的眼泪更加如泉奔涌而出了，
“别这样.......你记着，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师傅，离开他，一定要离开他......”
“我已经没有师傅了......”
素素眼睛里一片凄苦，悲痛之下，是深深地绝望，老谷主对她说的话深感诧异，但是他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也没有力气在问什么了，只知道或许她说的没有师傅的话，就是再也不会跟着墨云身边了，那样，是对的，是最好的。
他稍稍放心的咧起嘴角，手却重重的垂到了地上，没了气息，
整个谷外设置的屏障瞬间破裂，周边所有的一切渐渐升腾而起，虚幻成了烟雾，这是老谷主在自己弥留之际，为谷中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吧？毕竟，这满地残尸，看上去还是太惨烈恶心了些，
眼瞅着周遭一起逐渐消失不见，还有怀中的老谷主的身体，逐渐透明虚空，素素绝望的一声悲泣，然后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天色已经黑了，而自己正在谁的怀中躺着，没有力气在做挣扎，或许是那个怀抱格外的熟悉温暖，好像是谁，又好像不是？她不想追究，只瑟缩着身子有往里窝了窝，然后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抱着她的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唇微动，却未出声，口型分明就是，
“悬狸，别怕，别怕.....”
冥霄山那边外表看上去一如往日，实则已经风起云涌了，墨月留宿与屏翠殿，清羽全权接管了寒水阁和挽香宫的事物，元真辅佐，
“师娘，夜深了，该歇歇了，由我守着墨云上仙吧，他一醒来，我就去叫您，行吗？”
“别管我了，你回去吧，”
清羽还是不放心，
“师娘，您这个样子身子熬不住，还是歇歇吧，”
“我睡不着。”
清羽知她心中疑惑烦闷，自己都睡不着，她又怎能安稳睡下呢，所以便不在说什么，自己退出门外，守在殿中，看着如洗干净的湛蓝色天空，他的心里却十分不安，总觉的再有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偷窥着发生的这一些，洋洋得意，
屋内墨月心思就沉静的很了，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磕磕绊绊，已经很难有什么事情在能再她的心里掀起涟漪，清羽回来后告诉他知音坊平安无事，那是她自认为的最后一次失态了，虽然还是对墨云身上的血渍十分疑惑，但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呢？
榻上之人还在昏昏沉睡，榻边之人亦是一夜无眠。
早早地上阳殿的肖坤就过来寒水阁探看了，手中拿着几张平整的稿纸，说是近期自己接管殿后处理的一些事物，来请墨月指导的，他自然是扑了一个空，是清羽过来接见的他，传话给他道，
“小事你只管看着办就好，大事不用你说，墨月上仙也会出面指示你的，”
“是，”
肖坤微微躬身一礼，温和无害的样子让清羽看起来经由想起了云心，背后竟兀的升起一股凉意，应该是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自己太累了，
“清羽？清羽？”
肖坤连叫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回应，肖坤不由一乐，
“想什么事情呢？这么出神？”
“奥，没什么，你先回去吧，如果有特别的吩咐，我会去找你的。”
“好。”
肖坤退出了寒水阁，表面是虽是故作轻松，但心中却有些隐隐后怕，他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向自己？是不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不会，一定不会！他自己急忙否认着，
这样精心谋划的天衣无缝的骗局，怎么能还没开始，就被拆穿呢？
素素昏昏沉沉的从熟睡中惊醒，耳边传来的却是一个温柔至极的男声，
“做噩梦了吗？在休息会儿吧？你放心，有我在，很安全，”
素素像是失忆似的仰头呆呆望着他，然后呜的一声哭出声来，扑到了他的怀里，鼻涕眼泪胡乱的抹了杭子阳一身，
“我确实做噩梦了！我梦见你们都不在了！哥哥，哥哥！”
杭子阳麻木的任由素素紧紧抱着，眼前也是一片湿润，但还是柔声劝慰着她说，
“没关系，梦醒了，我在，我一直都在，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素素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低声说，
“哥哥，老谷主他们.......”
“我都知道了......”
“哥哥，你是怎么.......”
“谷中有难，我怎能不知？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还是太晚了......”
“对不起，当时我没在谷中.......”
“还好你没在！”
杭子阳有些后怕的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若是你也在，那我真的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现在我这身边只有你这一个牵挂了，淳儿有元真，我不担心。”
“哥哥，你知道是你谁做的吗？”
“大概是他，但并不能不确定......”
“谁？！”
“你师傅墨云！”
素素整个人完全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杭子阳冷冰冰的接着说，
“我的人打探到，当日，墨云有去过谷中，”
“他不会的！”
素素断然否认着，
“我师傅一定不会的！”
“你怎知他不会？！那日他想杀你可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想为他辩解些什么！？”
“我.......我......”
素素一时语塞，杭子阳接着怒言道，
“我不会管他是不是你的师傅，现在我没动他是因为我没有证据，一旦我找到证据证明是他做的了，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素素低头不语，眼前似乎又是那片惨不忍睹的血腥，自己的心又是一扯一扯痛，良久，她才上前又抱准子阳轻轻言道，
“如果真是他做的，我不会拦你，我会帮你一起杀了他，”
林中二人紧紧相拥，他们在没有谁可以依靠了，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了。
当天，他们兄妹二人齐齐往冥霄山中走去，准备当面质问墨云，可是在他们之前清羽已经打探到了毒王谷被屠的消息，惊慌难过之余立刻就呈报给了墨月，墨月痴痴望着还在昏睡中的他半天，又一次失态了，
“师娘？”
“我没事，封锁消息，我师兄的事情不准传出一个字，尤其是对素素！”
“是！”
清羽答着，但还是犹豫着质疑道，
“这样真的好么？老谷主曾经还救过我的命......”
“我自然不会包庇，一定会给毒王谷死去的人一个公道，只是这事出的蹊跷，他这个样子让旁人看了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素素盛怒冲动之下哪里还能调查清楚，替他瞒着不是为我师兄逃脱罪责，而是为了可以有时间查明真相，”
“师娘为何就信不是墨云上仙所为？”
清羽有些疑惑，明明眼见为实，虽然他也不想，但是墨月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
“我跟师兄不是认识两三天，我了解他，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说他去招惹知音坊，我勉强能信，因为那里有钟木易，可是毒王谷，他是绝对不会动的，因为那里有杭子阳，老谷主又是素素的义父，就算墨云在糊涂，也不会糊涂到去伤这两个人，”
“可是他明明伤了素素......”
“那是个意外......”
清羽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看着榻上躺着的墨云心中总觉的无法像先前那样对他敬重起来，还有墨月，如果自己查实了确实是墨云所为，若没个合理的能让自己信服的解释，她也休想拦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