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夜（9）
周思佳接过老板手中的三条项链，走过来用手肘戳了戳王晨，望着电梯上那一脸笑意的秦晓岚，道：“晨儿，你俩还够有缘的啊。”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王晨没有理周思佳，而是扭头对刘珊珊飞快地解释着。
“切，普通朋友？”
刘珊珊转过身来朝周思佳伸出手：“项链呢，拿来我看看。”
“哦、哦！给！”
周思佳这时使劲给王晨挤着眼色，像是在问王晨“你怎么办！”王晨对周思佳皱着眉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冲他对口型：“太！巧！了！”
乔飞站在一旁看着三名分队长的搞笑行为，尴尬得很，只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傻笑来缓解尴尬，但是他傻笑也傻笑的太假了，所以他越笑、气氛反而越尴尬。
这时，秦晓岚已经拉着秦晓天兴奋地小跑了过来。
秦晓岚和秦晓天是亲姐弟，六个月前在陇市出了车祸，她父亲开车、母亲坐在副驾驶，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酒后逆行的奔驰迎头撞上，她父母当场死亡，肇事司机重伤。当时秦晓天在后排躺在姐姐腿上睡觉，除了擦伤和受了点刺激之外没有任何外伤，而秦晓岚头部被撞开一个口子，幸好没有伤及大脑，她的右胳膊被碎玻璃划出了一道近20厘米的口子，所以自那之后，她不管多热也再没有穿过短袖上衣。
那天出车祸的时候，王晨敲在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东西，他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那就像是一道惊雷从天上劈下来似的，他便赶紧跑出来一看，“不会吧？车祸！”
看到相撞的两辆轿车，他立刻以百米速度冲刺了过去，秦晓岚和秦晓天就是被王晨从车里给亲手给拉出来的。后来王晨到医院看过她们姐弟，才知道秦晓岚是慈和医院“心胸外科”的护士，上个月刚拿下了“主管护师”的职称；而秦晓天只住了几天院就出院了，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的刺激，小学五年级他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但是学习成绩却扶摇直上。他跟秦晓岚说过不想跟爷爷奶奶住，宁可在姐姐的值班室学习也不想留校住宿，所以秦晓岚也不再说让他搬走转学的事了。
秦晓岚刚开始很反对秦晓天去医院，因为她觉得总去医院“不好”，虽然她的主管护士长非常同情她们的遭遇、也同意了秦晓天去值班室学习，但秦晓岚仍然跟秦晓天约定只有一、三、五放学了才能到医院找她，可后来秦晓天说的一句话改变了秦晓岚的态度。
那天秦晓岚在值班室辅导弟弟写作业，突然她腰间的传呼机开始震动，一看是频繁地闪烁着红灯，秦晓岚知道是有紧急情况，便立刻跑了出去。
大概五分钟后张静进来了，张静是秦晓岚的同事，比秦晓岚大一岁，所以秦晓天也称她为“静姐”。秦晓天一看是张静，她后面没有跟着姐姐，便开口低声问道：“静姐，我姐姐呢？”张静很喜欢秦晓天，她走过来坐下笑着回答道：“有台手术，你姐姐去工作了。”
“那我姐姐是在救人吗？”
“当然。”张静点头道，“当然是在救人，虽然主要是医生在做手术，但是只要进了手术室，大家就是一个集体，都要为了救人而付出一份力，明白吗？”
张静没想到自己的这句解释更加剧了秦晓天心里的那个小小理想。
等秦晓岚下了手术，回到值班室后，秦晓天看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姐！我长大了要当医生！”
就这样，秦晓岚不再反对她弟弟来医院了，短短五个月，秦晓天就把姐姐上班的医院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王晨哥哥！”秦晓天拎着满满的一大袋东西，开心地冲着王晨跑了过来。王晨半跪着张开了胳膊，一把抱住了冲过来的秦晓天。
“这一个多月不见，好像你又长高了啊，是么？”王晨摸着秦晓天的头，笑声道。
而前方是一阵熟悉的香味飘来，王晨看到秦晓岚缓缓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她笑着对自己点了点头：“王晨。”
“晓、晓岚。”王晨松开秦晓天，抬头望向面前的秦晓岚，缓缓站了起来。
“呃！我、我们正好过来买东西！”王晨生涩地指了指旁边的周思佳和乔飞。
看见秦晓岚后，王晨心里也是一种出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竟一时语塞了，但他知道，他对秦晓岚的感情绝绝对对不是喜欢，或者说不是情侣间的喜欢，而仅仅是像兄妹似的那种喜欢。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不单是指他和秦晓岚关系，而是指他对秦晓岚的态度，从第二次去医院看望秦晓岚的时候，王晨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好像喜欢上自己了。
女人嘛，在身心最脆弱的时候是最需要爱护和关怀的，敲是王晨救得她们、也敲是王晨后来不断地探望，所以让秦晓岚很容易的就能对他产生难以形容的信任感，看上去于情于理两个人都应该在一起。
一直以来，王晨都没有委婉的拒绝过她、也没有接受过她，只是他在刻意的减少两个人的见面次数，希望时间能当做最好的良药，这次在“大菠萝”碰见纯属意外，所以王晨表现出了久违的“慌乱”。
“恩，好巧。”秦晓岚把脸旁的发丝捋到了耳后，她当然看出了王晨的尴尬，此时也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周思佳见状，打算帮好兄弟一把，于是上前大笑道：“晨儿！我们走啦！你们继续、继续！”
秦晓岚听到周思佳这么说，只感觉自己的耳根一烫，更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别啊！我、我也走啊！”王晨扭头对周思佳说道，趁着这个秦晓岚看不到他表情的角度，王晨拼命地给周思佳对着口型：“兄弟别闹！救救我救救我！”
周思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而是继续摆手道：“不用不用，晚点你再回来吧！碰上了就送人回去吧！”说完竟然还把王晨往秦晓岚那边推了推。
秦晓岚这时抬起头，柔声道：“没事，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哎呀，他没事！”周思佳说道还不忘拿手打了打旁边的乔飞，这时乔飞立刻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对，王队他没事！”
王晨瞪着乔飞，可乔飞一脸无辜地看了看旁边的周思佳，周思佳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刘珊珊走过来打断道：“行了！赶紧走吧！”说罢把周思佳往旁边推了一把。
王晨不解地看向刘珊珊，但刘珊珊仿佛王晨是个透明人似的，理都不理。
周思佳边走边对秦晓岚打招呼：“走了，晓岚，拜拜！”
“恩，再见。”
乔飞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该叫秦晓岚“嫂子”，他想叫，但是看这个情况又不大合适，如果直接叫“晓岚”，那好像更不合适，就这么愣在原地“额、额。”了好几声，最后憋出来一句：“姐！再见！”就赶紧跟着周思佳往外走去。
刘珊珊擦着王晨和秦晓岚的边跟在乔飞后面，面无表情地和秦晓岚对视了一眼，秦晓岚微笑着、有礼貌地点头示意了一下，刘珊珊仍旧面无表情地抬了抬下巴回应着。
看着三人“弃”他而去，王晨轻轻叹出一口气，随后拿过了秦晓天手里那个满满的塑料袋，秦晓岚见状，慌忙地伸过手来：“王晨！这个东西太满了，怪麻烦的９是给我吧！”
“东西这么多，怎么可能让你拎。”王晨阻挡了一下秦晓岚，随后回头对秦晓天道：“晓天，想哥哥了吗？”
秦晓天猛点着小脑袋：“王晨哥哥，我还想去海世界！”
秦晓岚在旁边一笑，对王晨柔声道：“上次你带他去游泳之后，老跟我念叨还想去。”
“是吗？”王晨又揉了揉秦晓天的脑袋，说着：“哦？行，最近我再带你去一次！”
王晨差点对秦晓岚说“怎么你不带他去啊？”这句话，因为刚想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到了秦晓岚胳膊上的伤疤，就急忙转口说自己再带秦晓天去一次。
虽然自秦晓岚出院上班后，王晨一直极力的避免自己和秦晓岚逛街，因为他不想给秦晓岚制造什么假象，但现在他们三人一块走在便道上，看上去不但一点都不突兀，反而像非常和睦的一家子。秦晓天一直拉着王晨的胳膊问这问那，而王晨呢，有一句没一句的答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在他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秦晓岚终于开口问道：“最近很忙吗？”
王晨本来扭头想要回答她，但看到她的眼睛又有点不敢面对，于是看着前方的地面回答道：“怎么说呢，也不算很忙。”
“哦。”秦晓岚回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
王晨能听出来这个“哦”字里带着很多的失望，虽然秦晓岚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王晨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非常难过，顿时有点后悔说“不忙”了，于是连忙扭过头来对着秦晓岚解释道：“可能我说的‘不算忙’你听上去像是‘不忙’，但实际对你来说这算是‘很忙’，因为我是个工作狂嘛，我的‘忙’对于你们普通人来说肯定受不了，所以我说的‘不忙’就是‘很忙’的意思！”
听王晨突然这么绕口的解释一通之后，秦晓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你不用解释的。”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王晨点了点头，然后给秦晓天拧开了一瓶雪碧，同时对秦晓岚问道：“你呢？最近怎么样？”
秦晓岚微微撇了一下嘴，笑答道：“老样子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