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生（6）
宋明没时间跟他再墨迹下去了，他心想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于是下了命令道：“别废话了！先全部带走！”
“是！”
“收到！”
而后宋明对着肩上的对讲机说：“栋三栋三，联系刑警大队！任务已结束、任务已结束！”
“呲啦！收到！”
听到宋明的话之后，在地上蹲着的小弟们全都哭天喊地地叫唤了起来，
“冤枉啊！警察同志！”
“就、就是打牌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别动手、别打……”
周思佳听这些话听多了，他现在心情极差，一脚就把前面那个不情愿的嫌疑人踹到，怒骂道：“给我站起来！去墙边站着去！”
那名叫小宇的嫌疑人此时已经把枪放在了桌子上，双手抱头紧贴着后面的墙，就在大家以为控制住局势正逐渐收队的时候，意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杜然和刘珊珊是距小宇最近的警官，本来他们两人小步走过去要优先制伏小宇的，但是王晨这时拍了拍刘珊珊的肩膀，示意道：“我去吧！”因为他心中实在是有很多的不解，所以想要亲自看着那嫌疑人的眼睛问问他到底怎么认识的自己，刘珊珊也明白王晨的想法，随即点了点头，牵着虎子站到了门口处。
就在杜然就差两步便走到那嫌疑人身后时，对方突然转身拿起了桌上的手枪，他闭着眼一咬牙，对着杜然就开了一枪！
“碰！”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听到枪声全部都是一惊，包括中弹的杜然本人！而周思佳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刺激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因为现在的枪响绝对只来自一个人，就是刚刚的那名嫌疑人！
当他们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嫌疑人的枪口已经颤抖着指向了王晨，而王晨面对这枪口，他在一瞬间思考了各种可能，他根本不愿意开枪，因为还有最重要的问题没有搞清楚！虽然他眼睛直直盯着对方的枪口，但是通过余光他能看到，那嫌疑人的脸上十分恐慌和挣扎，这绝对是他第一次开枪！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敢在这种情况下开枪？这本身就十分值得怀疑！
但是，人的潜意识和本能是有“分工”的，虽然王晨心中在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但是人的身体在极端条件下都是“优先保护本体”，所以他的手指不自主的扣动了扳机！而且面对这种极端情况下，王晨所接受的训练，都是连开两枪保证击毙嫌疑人！
“砰砰！”
小宇应声倒下！他胸口被打穿了两个大洞，不断往外喷着血，在中弹的那一瞬间他还在想，“我有50万了、我有50万了！”但是他却想不到，根本就没有命去花！
王晨的意识是不想开枪的，为的就是留他做讯问！但是他的本能还是选择了保护他，所以看见对方中弹倒地，王晨满腔怨愤地冲上前去：“MD！你、你、你不要死啊！你这个混蛋！”
谁都没有料到那嫌疑人会开枪，更没有人料到王晨会开枪，虽然这里面很多“猫腻”需要去扒一扒，但在这个情况之下，除了周思佳和刘珊珊的惊讶声之外，其余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王晨是不是灭口了！？”
而看到王晨开了枪，在房间中间的宋明大声骂道：“王晨！你TM！”
在嫌疑人倒下之后，周思佳和另一个同事才反应过来，他俩立刻迈着大跨步冲到了杜然身旁，看着杜然中弹的位置，他们俩稍微放了一点心，虽然杜然在抽搐着吐血，但还有一点意识，周思佳握紧他的手后能感觉到杜然那不大不小的握力在“回应”着。
“杜然！你、你，马上、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本来房间内就是嫌疑人多，警察少，现在突然“少了”三名警察控制现场，再加上警察开枪的声音，房间里立刻就乱成了一锅粥！
“警察杀人啦！快跑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句，他们竟然都从原地站起来往门口冲去，宋明刚想对着空中鸣枪示警，就听到门口处蹲守的那名同事冲了进来，他和刘珊珊一并站到了门口，举着枪对着里面涌动的人群大吼道：“都TMD别动！再动的话我让你们永远站不起来！”
虎子听到枪响后也受到了惊吓，此刻在刘珊珊身旁激烈地蹦着、嘴里还发出了狼一样的吼声：“嗷！汪汪汪！”
看到门口竟然还有警察冲进来，这些嫌疑人们不确定外面还有多少警察在守着，一个人停住不动了、一群人就都停住不动了。见到形式瞬间稳定了下来，宋明舒出一口气，之后对着黄毛直接起腿高鞭就踢向了他的头！
“嘭！”
黄毛一点反应都没有，右侧脸颊直接中了宋明这一腿后软趴趴地摊了下去，宋明落下腿，端起枪指着那老大，怒吼着：“给！我！蹲！下！”
“是！别！别开枪！”
随着老大的再次蹲下，这些嫌疑人们也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一个个都重新蹲了下去。这房间中嘈杂的脚步声转瞬便消失不见，转而只能听到周思佳他们的叫喊声：“杜然！别睡！别睡！”
慈和医院是陇市唯一一所和公安系统联网合作的医院，他们这里有专门的枪伤处理室，在陇市因为公务而受伤的军警战士们90%都会被送往这里。本来十分安静的心胸外科走廊里，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一阵吵吵嚷嚷地声音突然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让开！让开！快快快快快！”
即便是有急诊，都不会有这么大声的家属叫嚷，而且能直接坐电梯来到心胸外科的，肯定都是经过了一楼的分诊才转过来的，所以肯定有其他医护人员的陪同，那更不可能允许这家属大喊大叫。不仅仅是护士站，就是休息室和办公室中的值班医生也全部开门出来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秦晓岚去楼下配药了，所以现在秦晓天正在张静的教导下看一本名为《药剂学入门》的书，这书就算是医科大学的学生都读不下去，张静没想到秦晓天竟然十分感兴趣地看了下去，而且还看得十分认真，甚至反问了张静几个问题。
“看，比如这种软膏，就属于“半固体剂型”，明白吗？”张静正在给秦晓天举例子，便听到了走廊中的喧嚷声，随即眉头一皱，便放下手中的药瓶走了出去：“谁家的家属啊这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可是她打开门之后发现，两个身穿防弹衣的看上去像是便衣警察的人跟着几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往走廊那头的手术室“冲来”，而且在这担架旁边的人，正是王晨！
“这？”张静先是一手捂住了嘴，因为这担架划过的地上掉下了一滴滴血！之后便立刻迎了上去，“王晨！”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晨一抬头，“啊！静、静姐！”
“怎么回事！”
“快！静姐！我同事中弹了！”
张静立刻扒在担架旁边跟着往前走，她直接抬头问对过那名急诊科医生：“现在什么情况！”
“胸骨中段骨折！心脏大血管严重挫裂伤！第3、第4肋骨骨折ｔ了赵主任！第9手术室立即手术！”
“天、天啊！”
张静虽然做护士很多年了，但她是从“市一院”给调过来的，这是她第一次遇见枪伤的手术！虽然比这严重的外伤她见得很多，但是枪伤听上去就首先给人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秦晓天在张静出去之后，本来很乖地仍然在看他的书，因为秦晓岚一直告诉他不能打扰哥哥姐姐们的工作。可是听到张静喊了一声“王晨”，秦晓天楞了一下，便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和担心，赶紧冲了出去，他一眼就看到紧紧贴着担架往前跑的王晨，然而他并没有叫“王晨哥哥”，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他如果开口叫王晨的话那肯定是添乱，所以现在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立刻去找秦晓岚！
这时的秦晓岚刚刚坐电梯回到心胸外科，在电梯里时她还纳闷这是谁滴下来的血呢，没想到心胸外科这层的电梯门一开，这血滴顺着前面白色的地板向着走廊延伸而去，接着她就听到走廊中传来的慌乱喧嚷声，“我们科的？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加快了两步想赶上去的时候，便看到了从走廊里冲出来的秦晓天。
“晓天？”
“姐、姐姐！你快点、快、快点！”
看到秦晓天这满脸慌张地模样，秦晓岚十分担心地跪下问道：“晓天！怎么了！”
“王、王晨哥哥！他……”
“啊！王晨？”没等秦晓天说完，秦晓岚便站起来往走廊里冲了过去！“王晨！你！你！你可别有事啊！”
“静姐！”秦晓岚看到了推着担架往前走的人群中有静姐，就使劲地喊了一声，张静本来不想回头的，但听到是秦晓岚的声音，她立刻抬起头招了招手，秦晓岚看到后便跑了过去，张静拉着秦晓岚的手按在了担架上，快速说道：“晓岚！赵主任点名让你跟着手术！”
“哦好！”在这种紧急情况下，秦晓岚必然不会推辞什么的，她替过了张静的位置，立刻看向躺在担架上的那个人，可是那张脸却十分陌生，
“不是王晨？”秦晓岚心中疑惑了一下。
这时王晨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晓岚！拜托了！”
“唉？”秦晓岚回过头，看到王晨脸上两道深深地泪痕，心中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王晨没事！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跟王晨见面，“这……伤口这么靠上！枪伤吗？”
“对！打在了防弹衣上！”
“好的！我知道了！”
这段走廊明明很短，但是王晨却感觉非常之长。他的脑袋里现在已经彻底慌了，而且一直在回忆刚刚开枪的场景。
其实他是看到了嫌疑人转身拿枪的，在那一个瞬间他十分犹豫该不该开枪。假如是平常，他肯定会选择开！但是在那个时候，如果他开枪了，那意味着什么？那不还是和现在一样吗？就因为他的犹豫，所以导致了杜然的中枪昏迷！同样的“最终选择”、不一样的“最终结果”！王晨在心中骂了自己一万遍，他十分后悔开枪那么晚！
那场景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放映着，但是他再怎么后悔，这个事实都已经形成了，他后悔自责也没有一点用！
“王晨！王晨！王晨！喂！王晨！”
周思佳一直在叫他，但是王晨现在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推着担架还在往前跑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周思佳的声音，直到周思佳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王晨才回过神，“思、思佳？”
“你干什么呢！到手术室了！我们不能进去！”
秦晓岚知道王晨现在十分着急，但是她顾不上去安慰王晨了，因为她即将“上台”去做手术，在生命面前，儿女私情什么的她分的十分清楚！
“放心吧！王晨！”秦晓岚回过头来笑了一下，希望能给王晨一些安慰。
“嗯？”王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秦晓岚的笑容愣住了神，喃喃道：“天使……”
“你、你说什么？”周思佳听到王晨的话后，心中瞬间想发火。
“天使！对！思佳！你带了吗！天使！”王晨回过头来椅着周思佳的肩膀。
周思佳这才反过味来，原来王晨说的“天使”不是指秦晓岚，他刚想起来自己身上装着“天使”！
“哎呀！”周思佳一拍大腿，他应该早点给杜然注射的！于是他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裤兜口袋，又摸了摸腰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支手指大小的透明密封玻璃管，“带了！有一支！”
“天使”，是经过合成的超高效强心剂，但是由于副作用过大，最终成为了医用强心剂的失败品。因为它的药效强度过大、药效时间极快，所以导致的副作用更大，它会造成心房血流量过大，使用过后会造成心脏的强烈负荷，当极度兴奋时间过后，会伴随着全身抽搐及肌肉强直，及常人无法忍受的心绞痛，根本无法在社会医用。可是正因为这个特点，这支强心剂失败品竟然成了雇佣军战场上的神药，即便腿被炸断了，如果注射一支天使，重伤员也能在死之前发挥应有的即战力！
“晓岚！给他注射这个！”王晨接过天使，跑过去塞进了秦晓岚手中。
秦晓岚看着这一支没有任何标识的透明液体，十分不信任和不解地皱眉道：“这是什么？”
这时秦晓天也已经跑了过来，就站在王晨身后看着他和姐姐。
“磷酸二酯酶多巴酚丁胺抑制剂！能让他暂时死不了！”
听着王晨突然说出了一大长串药名，秦晓岚眉头皱地更紧了，但她随后就反应了过来，“磷酸二酯酶？这、这是强心剂？”
“对！拜托了晓岚！”
秦晓岚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无名药剂”，短暂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知道了！”
看着秦晓岚跑进了手术室，王晨又想起了什么，便一手挡住了正在关上的门，大喊道：“等一下！晓岚！五分钟后他会抽搐！千万注意！跟医生说一声！”
秦晓岚回头点了一下脑袋，王晨这才放心的松开了手。
“呼！”
看着手术室上的绿灯变成了红灯，王晨和周思佳的心这才刚刚悬起来！周思佳背靠着墙坐了下去，而王晨就站在手术室门前，两眼无神地看着那几个红色的大字：“手术中”。
秦晓天知道现在王晨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并没有上前去，而是坐在了离周思佳不远的地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刚才王晨说的那串药名：“磷酸二酯酶多巴酚丁……”
“这TM到底是怎么回事！晨儿！”
听到周思佳的吼叫声，王晨将视线挪了下来，愣愣地回应道：“我、我不知道！”
王晨现在心中焦虑、急躁、不安，他认为杜然的受伤是他的错，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嫌疑人认识他更让他是觉得匪夷所思ｓ面的事情还很多，可能乱七八糟的事都会如潮水般涌向他！现在的他非常迷茫与无助，并且心中有还一个预感不断地在“提醒”着他：
暴风雨，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