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风生（12）
禁毒大队，局长办公室内，除了王晨之外，刘文庆，胡泽林，李、张两位秘书，宋明，全都在。甚至周思佳和刘珊珊也在，他们两个人最终还是上来了。
刘文庆摘下了眼镜，对李秘书说道：“再跟他俩说一遍。”
李秘书点了点头，扭过头来对着周思佳展示着刚刚传真过来的文档：“这是技侦传来的结果，编号06869的笔记本上有很多指纹，其中有王晨的，而且非常多，内页中更多。”
边说他边对着周思佳一页页翻着这文档，而刘文庆将下巴放在了两手上，看着周思佳的表情变化。
“不、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周思佳看着那一页页的报告，就好像是看王晨的“催命符”一样，他不停地摇着头，然后拽着王晨那毫无反应的胳膊，“晨儿，这、这怎么可能？”
任凭周思佳的拽动，王晨只是愣在原地，什么都没有说。
胡泽林坐在沙发上，按着自己的手，思考了一下后问道：“王晨，你说你的本还在寝室对吗？”
王晨现在十分纠结，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明显的栽赃陷害，但是他不知道是谁陷害，听到胡泽林这么说，他缓缓抬起了头，无力地说：“对，就在柜子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好。”胡泽林站了起来，“那我去搜一下。”
就在这时，房间内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不行！”
喊这话的，一个是刘文庆，另一个，是王晨。
胡泽林并不诧异刘文庆会说“不行”，但让他诧异的是，王晨居然也会说“不行”！
听到王晨喊了这两个字，刘文庆也十分惊异，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晨一眼后，扭头对胡泽林说道：“泽林，咱们按制度办事吧，你和王晨关系太好了，所以应该适用‘回避条款’，你说呢？”
胡泽林看了一眼刘文庆，没有说什么，而后又看向王晨。
现在的王晨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知道胡泽林在看自己，所以仍然微微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刘文庆见胡泽林并没有理他，所以就继续说道：“李秘书，你去搜查一下王晨的寝室。”
“是。”
“不行！”
而这次的不行，却是周思佳说的！
“周思佳，你给我闭嘴！”胡泽林蹙眉怒骂道。
周思佳心想“如果现在不维护晨儿的话，那要什么时候维护！”，所以他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胡泽林，便对刘文庆开口说道：“局长，就算按程序，也不该‘秘书办’的去执行吧？”
听到周思佳这话，李焕看向刘文庆，眼神中好像在示意着什么，但是刘文庆只是盯着周思佳的眼睛，他心中在权衡着某种利弊。
眼见办公室中的气氛有点僵持，宋明这时站了出来，对刘文庆和周思佳说道：“刘局，让我和李秘书去搜查吧。”
刘文庆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周思佳的眼睛直接说道：“还有问题吗？”
宋明是他们的“亲队长”，周思佳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既然宋明肯出头，那么他心中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不满了，他眼神中慑人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下来，看了一眼宋明后又对刘文庆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了，谢谢局长。”
“那你们就现在去吧。”刘文庆写了个纸条递给了宋明。
“是，局长。”“收到！”
李焕和宋明接过纸条后，扭头就出了局长办公室去往王晨的寝室，而在他们两人出去后，局长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刘文庆、胡泽林、王晨、周思佳和刘珊珊，每个人心中所想的事情都各不相同，现在任何博弈都没有用，只有证据，才会使天平倾斜向某一方！
在王晨寝室内，李焕和宋明已经戴上了白手套准备搜查。宋明看着这熟悉的寝室，叹了一口气道：“李秘书，咱们搜归搜，别损坏东西好吗？”
“宋队长这话怎么说的，内部搜验，这是肯定的。”
“那我们开始吧。”
虽然搜查证据会将王晨的私人物品都给翻出来，但他们还是最大限度的保证了王晨私人物品的完好无损，毕竟他们只是找一个黑色笔记本，目标还是很大的，那些行子什么的也没有翻开的必要，除了王晨的行李箱之外就是这个铁皮柜了，实际上也没有太多需要搜寻的地方，所以大约十分钟后，搜查很快便结束了。
李秘书将枕头套好，重新放回在了铺位上，叹着气说道：“呼，没有。”
而宋明这边实际上都已经找完第二遍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说：“哦，我这还没找完。”
“宋队长，你这都找了第二遍了，没有吧。”
“唉。”宋明把王晨的衣服塞回进了箱子里，皱着眉说道：“没、没有。”
“好的，我们回去报告吧。”
宋明走出寝室的时候，一脸沮丧地对那两名警员说道：“继续保护现场吧。”
“是！宋队！”“明白！”
胡泽林一直在跟刘文庆小声理论着什么，虽然大家都在一个办公室内，但是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切切细语，从胡泽林的表情能看出来，他对王晨的保护是发自内心的。但是王晨却始终没有抬起过头，他盯着瓷砖上自己的倒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报告！”
宋明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这时胡泽林坐回到了沙发上，刘文庆则淡淡地道：“进！”
在宋明进来之后，周思佳用口型问着宋明：“怎么样？”
在宋明摇头的同时，李焕站到办公桌前汇报道：“刘局，没有任何发现。”听到这个结果，周思佳猛然回头看向王晨。而王晨则是猛然看着李焕、又看向胡泽林，他这才发现，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哈，果然是这样。”王晨耸着肩自嘲了一句，便深深地看向周思佳和刘珊珊。
“既然是这个结果，按程序走吧。”刘文庆拿起了座机话筒准备打电话，同时对着门口的方向喊道：
“把王晨先带下去吧！”
他看着刚才从内部黄页上记下来的那个电话号码，“嘟嘟嘟”地拨了出去，这个电话号码，是看守所的。胡泽林坐在旁边，面色是一脸的铁青，他什么都没说，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
听到了刘文庆的命令，外面进来的两名同事走上前就要给王晨戴上手铐，但是被周思佳过来一巴掌给打飞了，他一手指着王晨，一边对着那两名队员怒吼道：“干什么！自己人！”
“周、周队。”那两个队员也是满脸为难的表情。
胡泽林当然不会忍心看到这一幕，他压制着自己那比周思佳还要甚之的怒火，沉着嗓子说：“我可以为王晨担保！直接带他走吧！”
那两名队员见刘文庆也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许了的意思，便对胡泽林敬了个礼，“是。”于是站到了王晨两侧，带有一丝迟疑地道：“王队？”
王晨弯起嘴角微微笑着，可是并没有笑出声，因为他已经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走。”王晨抬起头，只说了这一个字。
刘珊珊站在周思佳旁边一直都没有说话，她听着这一切，尽全力地保证冷静思考和分析，但是周思佳就没有那么冷静了，他还是非常地激动，看着王晨近在咫尺的背影，却感觉是那么遥远，他快哭出来了似的喊了一声：“晨儿！！”
“放心，我没事。”王晨转过身，低下头笑了笑，他看着周思佳和刘珊珊的脸，颤抖着说道：“注意安全。”之后眼眶中含着泪花，转身就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周思佳还想要冲出去，但是被刘珊珊死死地拉着，这次她不会再放手了，不然周思佳也会被纪律处分的！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虽然这种冷静看上去十分“无情”，但这的确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胡泽林阴着脸，宋明面无表情，李焕等着局长接下来的安排，而刘文庆还没有挂电话：“对，恩，只是暂时羁押，报告明天给您打过去，麻烦了高局。”
在刘文庆挂了电话之后，周思佳还是没有放弃，他心如刀绞般的、咬着牙对胡泽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胡局！王晨！根！本！不！可！能！”
宋明听到周思佳这么说后，也扭头看向了胡泽林，可是胡泽林仍然拉着脸，并没有回周思佳的意思，但是坐在办公桌前的刘文庆却是开口说道：“周思佳，法律是无情的，现在证据就是这个方向，而且不止你一个人看到了，我们暂时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局长，这么明显的陷害还用我说吗？”周思佳又看向胡泽林好像希望寻求帮助的样子，“胡头？”
刘文庆摇头笑了笑，继续说着：“就因为反常，所以更要一切按程序来走。如果王晨真的是无辜的，他最后肯定会回来，既然你们相信，那就等他回来不就行了？”
“可是王……”
“别可是了！”胡泽林突然开口吼道，“都给我回去休息！”
“胡头？”周思佳一脸心如刀割的表情叫道。
但是胡泽林并不“心疼”，反而是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我说回去休息！”
面对暴怒的胡泽林，周思佳不再吭声了，刘文庆低头心不在焉地写着什么文件，说他心不在焉是因为虽然他在写文件，但实际却是仔细听着胡泽林说的每一句话。
“全都出去吧，王晨的事会按程序执行的！”胡泽林下了最后的命令。
刘珊珊赶忙拉了周思佳一下，和宋明一起对着两位局长敬了礼，转身便离开了办公室。看到他们三人出去，刘文庆抬头对李焕和张云龙说：“你们俩也出去吧，我和胡局长还有事。”
“是。”“是！”
两位秘书敬礼后也离开了办公室，不过在张云龙转身的瞬间，他默契地和胡泽林对视了一眼，胡泽林用了一个很小的幅度往右侧摆了摆头，张云龙立刻就知道了什么意思，他眨眨眼，示意“知道了”，便跟着李焕离开了局长办公室。胡泽林的这个摆头，意思是：“去问问寝室门口的警员，搜集证据的时候宋明和李焕有没有说什么。”这种默契，只有配合了多年的上下级才会有，寻常人是完全所领悟不了的。
在办公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之后，刘文庆放下了钢笔，叹气道：“泽林，这件事，不简单啊！”
“是啊，唉！”胡泽林也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盯着那紧闭的窗户，“的确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