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身份
嫣然看着采薇的样子，心里面稍稍安心了一些，至少采薇她不是完全没有愧疚，采薇她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才不敢面对自己，同时又担心着她的冷暖。
“坐。”嫣然淡淡的说道。
采薇听到这一个字不由得一愣，直直的看着嫣然，半晌没有动作。嫣然不由得的笑了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个字。
采薇本以为嫣然叫她过来，是要提关于她把消息透露给太皇太后的事情，却没想到嫣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个坐字。这就让采薇更加的不安起来，若是嫣然直接指责她的不是，她倒可以跪下来给嫣然认错。现如今这样，嫣然闭口不提那件事情，而她的心里却是更加的不安起来。
采薇犹犹豫豫的依言在嫣然身旁坐下，依旧是将头低着不敢看着嫣然，嫣然知道采薇此时心里肯定是惴惴不安的，也不戳破，只语气平淡的说着其他的事：“你身体不好吗？看着憔悴了很多。”
采薇想了想，还是有些紧张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罢了。”
“哦，”嫣然看着即便是低着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四下望的采薇，知道采薇是真的很紧张，她再这么说下去或许会让采薇心里承受不住，索性就省了那些想让采薇放松下来的话，接着问道，“这几天里都在想什么，才这般费力劳神？”
采薇听到嫣然的话，不由得将头更加低了下去，嗫嚅了一声，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嫣然看着采薇，闭了闭眼睛，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说道：“既然心里这么过不去，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采薇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嫣然，眼睛里面满是慌张茫然和不知所措，嫣然也直直的看着采薇，眼里面是一片澄净透彻。
嫣然身子往前倾了倾，让自己离采薇更近一些，采薇见嫣然凑了过来，下意识的就又要将眼睛垂下去。却听到嫣然轻声柔和的说道：“采薇，抬起头看着我。”
这个时候嫣然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轻柔绵软像是春日迎面吹拂而来的微风，让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采薇抬起头看着嫣然带笑的面容，眼睛想要别开，却还是因为嫣然的话硬撑着看着嫣然。
嫣然淡淡的勾唇一笑，语气轻柔的说道：“采薇，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久，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作为主子，我自然没有什么刁难你们的举动，作为朋友，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我是真的把你和秀华同等对待，所以我是真的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采薇听到嫣然的话，呼吸都窒了一下，心里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扎过一样，胸膛里是细细碎碎却又让人心痒痒的疼痛感。
因为嫣然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在后宫里很多的地方都待过一段时间，茗岚殿是她待的最久的地方。茗岚殿之前，无论是御膳房还是尚衣局这类做活力的地方，还是说在各宫娘娘那里伺候，茗岚殿都是她待的最舒适的地方，嫣然都是她伺候过最好说话的主子。
因为嫣然她才在这个冰冷阴暗的后宫里看到了一丝光芒，一抹希望，嫣然让她知道在险恶的环境里，并不是没有好人，只不过是她还没有碰上而已。
嫣然给了她冬日里的问暖，替她出头，留了她贴身伺候，待她更像是朋友。可到底因为身份横亘在那里，她到底还是和秀华更为亲近一些，嫣然看着她的时候和看着秀华的时候的样子，并无两样。
嫣然对她是真的好，而她却做出了背叛嫣然的事情，让嫣然险些丢了一条命。
“娘娘……”
嫣然淡淡的看着采薇因为紧张和愧疚而瞬间面无血色的脸，淡淡的接着说道：“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告诉我，但凡我能帮你我肯定会帮，帮不了我也不会不管你。”说着嫣然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采薇，才继续说道：“你不该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嫣然这句话一出，话音刚落，坐着的采薇就要往地上跪下去。嫣然却是眼疾手快，在采薇跪下去之前一把扶住了采薇。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在我面前你们下跪，在我眼里你们并不低谁一等。”嫣然垂眸，一手扶住采薇，用平静至极的语气说着让采薇心绪翻涌的话。
采薇顺着嫣然的力道站了起来，却是不肯再坐下去，站在嫣然面前，两只手紧紧的揪着衣角。
过了很久，久到两个人之间没有丝毫的声音，久到采薇都觉得有些冷了，才收回了神，开口有些干涩的说道：“娘娘，你想过自由吗？”
嫣然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采薇，问道：“什么自由？”
“就是去看看宫外面的世界，江南烟雨，大漠黄沙，冰雪北域，四季春花。”采薇说着，原本紧张而不自然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似乎她的眼睛里就映着她所说的东西。
嫣然被采薇那样的目光一震，想着采薇口中所谓的自由，对于她来说那些风景都陌生得很，她从来没有见过连听说都很少，可是她的心里并没有对于那些东西的向往。她早已经把自己归为会在宫里待一辈子的那类人，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在宫里，她也从未想过离开。
所以，嫣然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嫣然的摇头让采薇有些黯然，她一直就渴望可以自己选择走什么样的路，可以不用拘束着过日子，可以离开这座四四方方宫墙冰冷的皇宫，从小在这里长大，她不想将她的一辈子都交付给这座宫殿。
嫣然想了想，对采薇说道：“你的自由是宫外山河万里，我的自由是宫内心中一人，虽然目的不同，想来信念也是差不远的。”
采薇看着嫣然认真思考她说的话的样子，心里对于嫣然的愧疚不由得更深了一些，采薇提起一口气，说道：“奴婢一直所追求的，就是一个可以踏出宫门的机会。”
嫣然听着采薇的话，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如果你想出宫，我现在放你出去。”
采薇却是摇了摇头，有些苍凉无奈的笑了笑，叹息而又惶然的说道：“可是奴婢的身份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