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维克多

    何修文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为了掩饰尴尬，马上举手请服务生过来：“麻烦给我两杯咖啡，拿铁，热的，其中一杯不用附糖跟奶精。”

    魏妈妈很快抹去眼角的泪水，对校长说：“对不起，我失态了。”

    “不，没关系，离婚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种很大的打击，我想对繁勇来说也是。”看着魏妈妈的眼睛，校长单刀直入地说：“不瞒你说，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请你说服繁勇加入篮球队。”

    “东联中学有篮球队？可是繁勇自己跟我说不想继续打篮球，我不想勉强他。”

    “今天我有跟繁勇聊过，他跟我说他是因为怕你伤心，所以才决定不打篮球。”

    “怕我伤心？”魏妈妈露出疑惑的眼光。

    “没错，因为他觉得他一打球就会让你想到离婚的先生，他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所以他就放弃打球，但是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打篮球，所以他现在每天都闷闷不乐。”

    这时，咖啡送到，校长啜了一口：“你们母子俩感情真好，一个不想看到妈妈伤心，甘愿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篮球；一个则是不想勉强儿子做不喜欢的事，让他自由的选择自己的路，真是让人羡慕。

    可是你们对彼此的关心跟体贴，现在却成为綑绑住对方的枷锁，繁勇放弃他最爱的篮球，想让你至少不要那么伤心，但自己却整天闷闷不乐，而看着儿子闷闷不乐的你，也开心不起来。”

    校长轻咳几声：“魏妈妈，不管是身为一个教育者或是篮球队的创办人，我都希望你说服你儿子继续打篮球，因为篮球场才是他可以展翅飞翔的地方，而身为人母，我相信看到自己儿子在篮球场上奔驰的模样，你一定可以抛去对前夫的种种情绪，专心地替自己儿子加油打气！”

    听着校长诚心诚意的这番话，魏妈妈眼眶一红，忍不住在咖啡店里哭了起来，弄得何修文手忙脚乱，一边安抚，一边示意在旁边偷笑的服务生送上卫生纸。

    哭了五分钟，魏妈妈才终于慢慢抚平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繁勇的爸会跟我离婚，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太爱哭了。”

    校长连忙说：“每个人个性不一样，魏妈妈你喜欢用哭来发泄情绪，也没什么不好。”

    魏妈妈脸色一红：“谢谢你，你人真好。”

    这次轮到不习惯被称赞的校长脸色一红，马上端起咖啡，以咖啡掩饰自己的尴尬。

    魏妈妈一口气把已经凉了的咖啡喝完，放下咖啡杯，露出坚定的表情：“校长，我知道了，很感谢你今天愿意拨出时间陪我聊繁勇这孩子的事，关于篮球队的事，我今天会跟他聊聊，但我不会强迫他做任何决定，他的人生是自己的，如果他想要继续打篮球，那我会尊重他，如果他不想打，我也不会勉强他。”

    “这我知道。”校长点点头。

    “好，真的很谢谢你，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家准备饭菜，我会趁跟他吃饭的时候跟他讨论这件事，然后我会请繁勇他亲自给你答覆。”魏妈妈退开椅子，站起来。

    校长也连忙跟着站起，将魏妈妈送到门口：“好，谢谢你。”

    目送着魏妈妈离开，校长走到柜台准备结帐，服务生说：“两杯拿铁，总共是两百四十元。”

    “什么，两杯咖啡要两百四十块？”平常喝铝箔包装的咖啡广场习惯的校长惊讶的嘴巴差点合不起来。

    “是的。”服务生露出专业的笑容。

    “好吧好吧。”校长拿出钱包，然后发现一张钞票都没有，校长赫然想起刚刚加油用掉了最后一张五百块，摸摸口袋，一毛钱都没有，校长脸色马上变的尴尬，而服务生脸上的表情马上消失，校长只好说：“可以刷卡吗？”

    “不可以。”服务生指着左手边的方向，有个小牌子写着“仅接受现金”，再指向右手边，也有着小牌子，写着“不接受赊帐”。

    校长：“……”

    “好险魏妈妈有回来付钱，不然就糗了。”坐上车的校长，想起刚刚自己的窘境，心情依然难以平复：“这家咖啡店，打死我都不会再来！”

    拿出手机，拨了李伟捷的电话：“我刚刚跟魏逸帆的妈妈谈过了，妈妈说回家会跟繁勇聊聊，明天会叫繁勇亲自给我答案。”

    “是阿，其实就算繁勇不参加篮球队也没关系，只要他们母子两个在今夜之后可以打开心结就好了。”

    “什么东西，身为一个校长…，妈的，不跟你说了，混帐东西，今天测验的怎么样？一样吗？没办法，普通高中不太可能找的到真正有底子的篮球员，只能跟我们之前一样硬练狂操了，就不知道有几个人撑得住。”

    “我现在过去院长家，去看一下他说的198公分的小朋友，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把他拉过来篮球队，嗯，就是这样。”

    谈话结束，校长又马上拨了电话：“院长，是这样的，我想说现在去你家拜访一下，顺便找你那个小朋友聊聊关心一下，好，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挂上电话，正要发动引擎的校长，想了想，走出车外，点起了一根烟，大口的吸着，朝着已经垂下夜幕的天空吐了一口烟，又拨出电话：“喂，老婆啊，我今天忙，就不回去吃饭了，我要去找之前孤儿院的院长，还记得吗？对，就是他，他说有个小朋友想要入学，我去找他关心一下，对，好，我知道。”

    把手机放入口袋，校长身体靠在车子上，疲累中带点满足的笑容在充满风霜的脸上绽放，低语着：“篮球，篮球阿…”

    二十分钟后，校长准时的抵达院长家，院长殷勤地替校长开了门，两人寒暄了一阵子后，院长把校长请进客厅，拿出瓜子开始泡茶。

    “阿文，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没娶老婆，把心力全奉献在孤儿院里，这几年老了，没办法了，才让别人接手孤儿院，可是有一个孩子我放心不下，所以就把他接过来当自己的孝照顾。”

    “嗯，我了解。”何修文点点头，跟院长认识这么久，院长的辛苦他全看在眼里，心里对院长的奉献非常感到佩服。

    “我这个孩子啊，因为跟别人比较不一样，所以对自己没自信，之前在学校也有被排挤的现象，所以他比较害怕跟别人接触，很安静也很沉默，我很担心，所以想请你帮个忙，请你多照顾他。”

    “这有什么问题，不过他那里跟别人不一样？”

    院长苦笑一声，替何修文倒了一杯茶：“我叫他下来，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院长走到楼梯口，大喊：“维克多，下来。”没有人应声，但很快的楼梯传来了脚步声，高大但身材薄弱的维克多出现在何修文眼前，然后他马上明白院长所说的跟别人不一样指的是什么。

    维克多是黑人，头发很卷，肤色很黑，睫毛很长，常在NBA、MLB转播中常看到的那种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