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惨不忍睹
颜安安从嗅议室出来，迎面撞上了刚面试完的长发女生，那女生的脸微微泛红，表情也略显凝重，整个人都好像憋着一股气似的。她看了一眼颜安安，又瞥了一眼嗅议室，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长发飘飘地走了。颜安安看着那窈窕的背影，突然就有一种羞愧感，刚才那女生一定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了自己，在竞争如此激烈地情况下，没想到还有我这个走后门的来瞎掺和。
“唉……”颜安安也叹了一口气，既为那个女生感到无奈，又为自己感到可悲。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忐忑地敲了门。
“进来。”门内传来声音。
推门，进去，再关门。
果然是三位面试官，边上两位年纪较轻，穿着比较随意，应该是张迎说的主案设计师。而中间那位女士，三十几岁的模样，妆容比较正式，眼神犀利，从颜安安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观察。颜安安赶紧礼貌问好，然后便坐了下来。
“先做下自我介绍吧。”左边那位年轻男士说道。
“我叫颜安安，大学本科，来自……”颜安安刚想把自己准备好的自我介绍说一遍，却被打断了。
“说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吧，你说的这些，简历上都有写，我们不瞎。”右边那位年轻女士说道。
颜安安瞬间懵了。
“你别紧张，”左边男士又说道，“你可以聊一聊你的兴趣爱好，也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些你生活中的小感触。你不要把这个当成面试，就当成和我们聊天，目的就是让我们在短时间内了解你多一些。”
当成聊天？颜安安看着面前那三尊正襟危坐的人，聊天有这么聊的吗？大公司的面试套路就是不寻常啊……网上那些教你如何轻松应对面试官的妙招，在这里根本毫无用处啊！
“额，我……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画一些小漫画……”颜安安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紧张，但是声音还是止不住地有些发抖。“我画身边的朋友，也画我爸爸，画我妈妈……”
该死，怎么说到了妈妈……
“我学这个专业，其实……以前我妈总说家里不够温馨，我问她要怎样才温馨，她都是笑笑不说话……我就画给她看，画各种各样的家……虽然那时候我画的很丑……不过后来我长大了，我才知道，原来温馨的感觉和家里漂不漂亮，够不够大一点关系都没有……”
颜安安似乎意识到自己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流水账。
“那你觉得和什么有关系呢？”中间那位设计总监终于说话了。似乎是个香港人，普通话带着一股港味。
“和生活在里面的人……”
“那我直接这样子讲好了，”设计总监撩了一下齐耳短发，说道，“你的简历和作品集我都看过了。对我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我不知道我们的hr在筛选简历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来，你这样的简历是绝不可能会有面试机会的。”
颜安安羞愧难当，不知所措，那个设计总监犹如一个能窥探人心的大魔王一样，颜安安觉得自己几斤几两早已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还是回去等消息吧，最迟一周，录不录用，我们都会发送邮件的。”大魔王淡淡说道。
颜安安点了点头，默默起身，别人的面试都要十几分钟，而她，五分钟都不到，而且连作品集都没有讲。就算舅舅为自己铺了路，可是自己终究不是优秀的人，即使上了跑道，也跑不到终点，中途还是会被淘汰。
“你画的漫画，”大魔王突然又说道，“可以发给我们看看，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颜安安又点了点头，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出了e未来的大门，颜安安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直流，她狼狈地走出电梯，逃离人群，默默坐在大厦一楼中庭的一个角落，抽泣了起来。
那个大魔王说的话真的是字字扎在了颜安安的心里，就算自己不优秀，但也不至于差到了她说的那种地步吧……
“好巧啊，你也在这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颜安安的耳朵。
颜安安抬头，竟然是大厅里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颜安安赶紧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
“你好，有什么事吗……”虽然这个人面向很好，又斯文又有礼貌，但是颜安安还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被一个陌生人看到。
陈慕杨见她一副防备的模样，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恰巧又碰到了，觉得特别有缘。”
原来是个搭讪的，颜安安心里想道。
“我在这边暑期实习，你是来面试的？”
“恩，对。”颜安安简短回答道。
“是面试不顺利？”陈慕杨又问道。
颜安安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e未来每天面试的人大概有十几个吧。”陈慕杨坐了下来，没有看颜安安，只是平缓地叙述着一个事实。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e未来面试的……”颜安安突然记起，这人好像连自己要上十一楼都知道。
“帮你捡简历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专业。”陈慕杨道，“这里只有一家室内设计公司，就是e未来，在十一楼。不好意思，偷看了你的隐私。”
“没关系……也不算是什么隐私……”颜安安道。
“他们的设计总监好像是个香港人，外号叫大魔王。据说脾气比较怪异，说话也刻薄，整个商旅大厦的人都知道她的厉害。”
“是挺像个魔王的……”颜安安喃喃道，脑子里又闪现了那女人精致却让人害怕的脸。
“难道是她面试你的？”
“恩。”颜安安点点头。
“我听说像这样大佬级别的人面试都不走寻常路，”陈慕杨道，“他们挑人的眼光也很独特，说不定你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会吸引她呢？”
颜安安没想到这个陌生人竟然会安慰自己，可是自己跟“特别”两个字完全就沾不到边。就刚才的面试情形来看，e未来肯定是没戏了。
“你不用安慰我……”颜安安道，“我肯定是没戏了……”
“那我能看看你的作品么？”陈慕杨又道。
颜安安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作品集递了过去。
陈慕杨耐心地一页页翻看着，虽然他学的是it专业，他不太懂设计，但是也看得十分认真，仿佛是在欣赏一本画册。
唉，颜安安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的作品集，第一个翻看的人竟然是个陌生人！
“想听听我的意见么？”陈慕杨转过头来问道。
颜安安愣住了，这个陌生的男生到底什么来路啊……
“虽然我不懂你们专业上的东西，但是就我个人感觉，你设计的家，我是很乐意住在里面的。”陈慕杨缓缓说道。
可你又不是那个大魔王总监……颜安安虽然感激他的，但还是在心里吐槽了。
“还有，你作品的画风还蛮独特的，不像是电脑做出来的图，是你手绘的么？”陈慕杨问道。
没想到这人还懂一些画风，颜安安点点头。
“我不喜欢电脑绘出来的图，习惯用手画。”
“感觉跟看漫画一样。很有场景感，也很有代入感。”
漫画？颜安安突然想起，那个大魔王最后说让自己把漫画发给他们看，难道自己还有戏？
颜安安猛地站了起来，想立马回酒店把漫画发到他们邮箱。
“我叫陈慕杨，不介意的话，可以做个朋友么？”
“我叫颜安安，你真是个好人！”颜安安心里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
“啊？好人？”陈慕杨被她这一句好人搞懵了。
“我的意思是，谢谢你！谢谢你刚才的提醒！”
“我……提醒了你什么？”
“很有用的提醒！”颜安安已经往外面跑去了，还不忘回头跟陈慕杨道谢，“谢谢你啦，我们已经是朋友啦！”
陈慕杨看着那风风火火的背影，高高的马尾左右摇摆着，还真有点像穿正装的小白兔，已经是朋友了？明明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陈慕杨想想又觉得很好笑，算了算了，反正以后还是会见面的。徐烨枫那个大灰狼在没有得手之前，是不会放过这只小白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