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颠倒
有家酒楼距离关口很近，酒楼占地面积很大，一共两层，一层多是普通行脚夫，走卒等。二楼则为雅座，用屏风将大家座位半遮蔽隔开。现在是中午，酒楼内人头攒动，一楼的说话声、吆喝声、猜拳声等让人宛如身处市集。林歌挺喜欢这环境的，九岁之前，他就喜欢的就是赶集，步行十几里地就为了去市集挤一挤，逛了一天，也没钱买什么东西。
钱汉辰就不太喜欢这么热闹了，微微皱眉。这时候小二上前，一低腰：“公子，楼上请。”
“恩！”林歌点点头道：“那个，给他一碗白饭和一个青菜。”
谁？钱汉辰还在疑问，小二指一张有人的大桌子：“你去那边拼个桌子吧。”
钱汉辰看看自己衣服，咬牙切齿陪笑：“少东家，少奶奶刚死，我们理当快些吃饭，出关去收尸。”
林歌一个耳光摔在钱汉辰脸上：“少奶奶是你议论的吗？再说，死了一个少奶奶，还不是有十个少奶奶吗？”
还没有人敢打钱汉辰耳光，钱汉辰怒了，准备翻脸，这时候二楼下来两名男子，布衫带刀，似乎是公门之人，但是衣领却袖有月亮，乃是魔教的标记。两名男子身后还有一名老者，钱汉辰轻低头，心中疑惑，上九宫护法和两名精英弟子怎么逛起了酒楼？
魔教人没有注意到钱汉辰，和林歌错身下楼，一名男子走到一名伙计身边，低声道：“如果看见，就立刻去张将军处汇报，必有重谢。”
“是。”伙计态度很恭敬，穿这衣服的人每季都变，人数都是十人，是西洲皇帝亲派到镇天关的人。还有那位老者，应该就是皇帝亲派的钦差。
奇怪，魔教在找什么？不，应该是找什么人。难道知道我要路过镇天关？钱汉辰心中嘀咕，坐在大桌子上。
二楼的人不多，而且很安静，食客之间的交谈都是低声进行，偶尔可以听见屏风后女子的浅笑。林歌出手阔绰，先打赏了一两银子，所以小二将他领到了临街的雅座。林歌点了五个荤菜……这几天，喝西北风喝腻了，偶尔只能抽空煮个野菜汤什么，口中淡出鸟来。
第一道菜上来后，一老一少女在二楼弹唱。由于西洲是法家理念治国，加之镇天关乃是兵家重地，所以不会有流氓地痞要强少女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也没有林歌英雄救美的机会。反过来说，就林歌现在身手，也没有能力英雄救美，就连绿玉佛刀也被‘禁’了，安静的躺在马车里。
酒楼外有些动静，林歌伸头出去看，只见一队队的士兵出现在街头，每队士兵都有一名领队的，手上拿了画像，正在挨家挨户的询问。很快，两名士兵出现在酒楼，一名士兵推开屏风，看了林歌一眼，展开手中画像：“你可见过她？”
是一个姑娘画像，长发，脸……五官很端正，看起来就如同普通富裕人家的闺秀一般。画像上的人变个发型或者是刮刮胡子，就很难通过画像认出。不过林歌注意到，这画像的墨还未干，显然是刚画出来的。林歌摇头：“不认识。”
“如果看见，就立刻禀告，明白吗？”
“明白。”林歌点头。
士兵没有客气没有敬语，也没有任何霸道，只是例行公事。这时候一声喊在街上传来：“奉将军令，今日封关。”
看窗外，一匹马在中央马道上奔驰，一名士兵拿了一面旗帜，一边跑马，一边呐喊。
二楼食客一片议论声：“抓奸细？”
“镇天关哪有什么奸细，应该是江洋大盗。”
“看拿女子眉目清秀，不会吧。”
“关外天龙寺的住持也佛光满面，谁知道却是一个淫贼，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人不可貌相。不过上次他被缉拿时正是在镇天关，也没有封关。看来此女必然不同寻常。”
林歌看了手心中的禁字，暗暗叫苦，这颠倒乾坤之禁只有两个时辰，这神通可不是一直能用的，按照钱汉辰说，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再用，至于为什么？这是通过演算……钱汉辰自己也搞不明白，他只是熟悉颠倒乾坤这个法门，并不知道颠倒乾坤原理。
这一封关，一旦两个时辰过，镇天关的魔教弟子通过布置的阵法立刻能知道关内有两名修真者，麻烦。哦？这么算起来……这颠倒乾坤法门乃是魔教之秘法，十有八九这女子是魔教的人。恩，再推演一下，这女子妄图利用颠倒乾坤法门进入关内，离开西洲，而魔教接报，立刻封关，而后其他弟子潜伏在关外包围镇天关，让这女子插翅难飞。
为什么要缉拿这女子？林歌也能猜到十之一二，魔教内部管理也是法家理念，教法森严，上至魔君，下至门人都受到教法约束，所以魔教少许弟子在违反严重教规后，就会立刻潜逃，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行为不可能被赦免。这些潜逃的弟子，部分无奈之下进了苍茫绝地加入某邪派，更多是选择离开魔教势力范围西洲，成为散人。一般来说，魔教只会内部缉拿叛教弟子，不会联系正道缉拿，魔教也有专门的小队追杀这些人。而能让魔教动用民间力量，封关寻找的身份必然不同寻常，要么是修为高深之人，要么是有重罪，要么就是窃取了魔教之宝。
钱汉辰虽然窃取了饮血剑，不过因为是前魔君唯一弟子，其品行也以魔教教规为准，所以魔教并没有对其进行全洲缉拿，甚至没有专门的针对他。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声音出现在林歌附近，林歌朝屏风外一看，是一名长相清秀俊美的书生，书生转头看见林歌，双手作揖：“公子见谅……敢问公子可有通关凭证？”
“有！”林歌点头，行人不需要通关凭证可自由出入，运输货物是需要凭证的，这是为了税收的需要，钱汉辰熟门熟路，连通关凭证都早准备好了。不过封关了，凭证也没有用了。
书生点点头，道：“打扰公子，见谅。”
“恩。”林歌点头礼貌回应一下，而后不再理会，开始吃饭。
……
饭后，林歌和钱汉辰回到了马车处，钱汉辰还一脸不爽，林歌道：“说正事，现在怎么办？我名门正派弟子可是不能让人知道和一个被魔教通缉的坏人在一起。”
钱汉辰皱眉：“不太好办，邪派人要入关，一般穿过十万大山，不过十万大山内妖物横行，颇为危险。另外一边是魔山，自然是不能闯的。而镇天关门有魔教法阵，这法阵不会伤人，但是修真者必然被主阵者察觉。我离开西洲都是通过颠倒乾坤之术过镇天关。没想到今天要封关。”
林歌沉吟：“唯一办法就是我们在一个时辰内帮助魔教捕获画像上的姑娘，这样就能开关。”
“哼，我为什么要帮魔教？”钱汉辰反问一句道：“怕他作甚，大不了直接闯过去。”钱汉辰还是担心林歌，自己有一定可能闯出去，林歌十有八九会被拦截。没了林歌帮忙，就没有人牵制紫瞳门服侍千年妖狐的弟子。
林歌一指：“咦？那马车怎么还能出关。”
钱汉辰看着几辆马车在经过检查后，离开了关隘，道：“我去打听一下。”
很快，钱汉辰就回来，高兴道：“封关只封行人，不封货品。我们有通关凭证，就可以过关。”
林歌疑问：“不是封关吗？”
“西洲乃是法家之地，行人无需通行费用就可自由出关，但是对商人封关一天，商人就有损失。除非有敌情，否则商家可畅通无阻。”
林歌鄙视问：“你原来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就出过一次，去了小东洲。”钱汉辰道：“我当时是换装成一名书生乘坐商家马车入的关。”
说到这，酒楼那遇见的书生走到马车前：“两位有礼了。”
钱汉辰不动，林歌客气的回一个拱手礼，书生问：“家父重病，可否请公子带小生出关？”说罢，拿出一个金元宝：“请两位行个方便，家父只想见小生最后一面。”
钱汉辰有些狐疑，不过这是要出关，不是入关，应该不是魔教通缉的人，看林歌肯定要做这顺水人情，正道的人……果然林歌道：“元宝不敢收，公子请。”百善孝为先，当然会行方便。
钱汉辰赶车，林歌坐在其身后，书生上去后坐在林歌身边，看了下马车内的货物。林歌道：“走吧。”
迟早自己要揍他一顿，钱汉辰听不惯林歌这吆喝口气，开始赶马，马车慢慢向关口而去。这时候，书生很友好……不，应该是太友好的右手搭在林歌肩膀上，左手袖子一伸，似乎是搂抱住林歌的脖子，书生发出轻轻的女性声音：“不出关，转去西洲。”
林歌轻轻低头，一把匕首压在自己的咽喉上，麻辣鸡丝，遇见劫道的……不对，再麻辣鸡丝，这家伙是女人，十有八九是被魔教通缉的那女人。
林歌犹豫时，匕首插在林歌的大腿上，林歌要叫，却被书生用手堵住了口，书生道：“别乱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明白吗？”
林歌点点头，书生左手袖子落一个丹药，捏开后成粉撒在林歌大腿伤口上，血立刻停止。书生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