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故
话说韩家三人正吃晚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大力拍门的声音,呼喊更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尖锐,只是人声嘈杂听不清楚。
老韩头忙放下碗筷,一路小跑过去开门,一打开门,包工头许老大抱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身边跟着不少村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后怕,一见到老韩头,便你一言他一语争先抢着开口,说得十分混乱,老韩头一头雾水,见面前的人十分不像话,提高声音,“都给我安静,许老大你说。”
“村长,砸死人呢,”许老大一脸后怕,他刚好转了个身,柳大就过来了,一根房梁直接砸下来,砸上了柳大,如果不是他转身,被砸的人就会变成他,“我们刚才正在修工厂,谁知房梁突然全部断了,柳大…,柳大被砸死了。”
“啥?房梁咋就断了?”老韩头唬了一跳,“快,快把孩子放我家,带我去看看。”老韩头招呼韩氏接过孩子,一大批人惊风火扯的往建筑工地跑去。
“哎呦,这都是什么事啊?”韩氏剁了剁脚,抱着孩子进了屋,将孩子放在板凳上。
“妈,发生什么事了吗?”韩连翘刚才没有出去,见她娘抱进来个孩子问道。
“你不要听这些事,”韩氏没说,怕韩连翘听了晚上睡觉做噩梦,“你先看着弟弟,我在去下碗面。”说完便去厨房,她估计孩子还没吃饭,打算下碗面给他吃,这孩子是柳大的儿子,他娘生下他就跑了,柳大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好的,把孩子养到现在这么大,父子俩相依为命,现在年纪轻轻却出意外,留下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今后让孩子怎么生活,真是作孽。
柳辰溪,也就是柳大的儿子一脸迷茫的坐在椅子上,他一直很聪明,在事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建筑场外面玩,其他孝嘲笑他没娘,他就不太跟那些人玩,他爹在干活时,他就一个人在周围玩,因为离得近,他很快就跑进去了,看到他爹被一根大木头压在下面,周围全是血,他听到周围的叔叔说他爹死了,他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可他爹怎么死了?他明明说过要看着我上大学,看着我结婚,怎么就不在了?“哇…,哇……,”柳辰溪“哇”得哭了出来。
“哎,你别哭啊,你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哭声叫了韩连翘一大跳,她其实并不太喜欢孝,觉得他们很烦,可现在看着面前的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韩连翘走到他身边,试探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哭泣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说出来就好了。”
柳辰溪沉浸在是自己的世界里,兀自哭得不能自主,对韩连翘的安慰没有一丝反应。
韩连翘特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哭,伸手犹豫地搂过孝,用手轻轻的抚着男孩的背,生怕他哭抽过去,她也不太会安慰人,只翻来覆去一句‘好了好了,别伤心了’,她自己都觉得语言苍白,见男孩仍然大哭,也就不再开口,静静的搂住男孩,柳辰溪用手反抱韩连翘哭得更加大声了,仿佛要将一切痛苦都哭出去。
听到饭厅动静的韩母过来,看着女儿抱着哭的伤心的男孩,不由得也湿了眼眶,慢慢的退了出去。
“老头子,咋样啦?”都半夜了,韩氏才等到一脸疲惫的老韩头,“去厨房边吃边说,别吵醒了翘儿。”
老韩头吃了一大碗面才缓了过来,“先把尸体收敛了,找人来检查了一遍,说是建筑材料不合格才会倒塌。”
“修房子他们都要用些坏料,挣些黑心钱,这群王八犊子,”韩氏骂了一句。
“孩子呢?”老韩头拿了条卷烟凑近鼻子,却还是没抽。
“屋里睡着的,”韩氏想到刚才柳辰溪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嘱咐老韩头,“这孩子怎么办?娘跑了,爹又没了。”
“能怎么办?柳大有几个亲兄弟,明天我去问问。”老韩头也没有办法,“谁说那几个心都比较硬,不过柳大能拿到赔偿款,他们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孩子在那待几年就大了,可以自食其力。”
“就柳家那些人呐,”韩氏撇撇嘴,“柳大对我们也挺好,平时还是要替他照顾一下孩子。”
发生这种事,两人心情也轻快不了,各自洗洗便睡了。
一大早韩氏夫妇便走了,老韩头要去解决这后续的问题,而韩氏则去柳家那问问,早把事情解决早安心,两人叮嘱了韩连翘一番便走了。
早餐是小米粥,咸鸭蛋,韩氏只来得及做这些,连羊奶都没煮,韩连翘是早产儿,而韩母又是高龄产妇,当时营养又不够,韩母根本没有奶,韩连翘饿得直哭,那时候农村的孕妇都有些营养不良,根本没有多余的奶,老韩头跑了一天一夜,牵回来一只正产奶的母羊,韩氏夫妻生怕韩连翘身子弱,每天早晚一杯羊奶喝到现在,只不过昨天事太多了,韩母没来得及弄,临走前记起又没时间,就给人韩连翘十块钱,叫她去镇上买。
韩连翘把老韩头洗脸的帕子打湿让柳辰溪洗脸,一早起来就显得十分安静的柳辰溪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洗脸漱口吃饭,虽然韩连翘不太了解孝,但也知道柳辰溪这般大的孝应该是很活泼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韩连翘是直到睡觉前才想起来这件事,上辈子也是闹得很大,因为赔了一千块钱,柳家几个兄弟都争着要抚养柳辰溪,最后是老二家抢到了,对,用‘抢’这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三家为了这一千块钱,真的是疯魔了,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而结果了,得到钱的老二一家对柳辰溪一点都不好,小小年纪的柳辰溪吃不饱穿不暖,还不能上学,每天干着高强度的农活,还经常挨打,韩爹去说了几次,当面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仍然我行我素,没过几年,柳辰溪因为长期吃不饱当时身上又背着一大捆柴,在下山的途中,一头栽下山坡,再也没力气起来,柳家也没人去找,几天后有人路过才发现柳辰溪已经僵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