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既然这样的话……”叶沉丢下面包起身,缓缓朝她走来。
杜问初忌惮地往后一跳。
叶沉的眸色转深,嘴角噙起的笑意片刻收得涓滴不剩。在他眉宇间闪过一丝阴沉之后,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做出动作,把光脚的杜问初结结实实地扛到了肩上。
啊该死!不是应该公主抱的吗?
叶沉心里懊恼地想。
杜问初被吓坏了,当叶沉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时,她吓得跟一只濒死的虾子一样乱弹:“叶沉你放开我,你这个王八蛋臭流氓死不要脸的!”
叶沉狠狠打了一下她的屁股:“你再叫,信不信把你裤子剥下来?”
裤子?
她只有小底裤啊!
杜问初无耻地脸孔发热发烫了:“你……臭流氓!”她骂得毫无攻击力。
“再骂也剥裤子!”
“¥#……%@#%……”杜问初的内心。
这么乖?
叶沉一笑:“搂住我。”他换了个姿势,杜问初跐溜从他肩上滑到怀里,变成了公主抱。
搂住他?
这个不要脸的叶沉!
但是为了小底裤,只好默默地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她知道,叶沉说得出做得到,他是个疯子。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何天麒的声音突然惊恐地回荡在客厅。
杜问初抬眸,看到何家一家三口不知道为什么从外面进来,而且形象装束如此奇怪。罗美娟的头被包成了伤残人士,何天麒的脖子上箍着喇叭似的颈椎矫正器,只有何晋裕还显得正常点,只不过脸色非常难看。
“何……”她张了张嘴,“叔叔”二字却始终没有从她嘴里冒出来。爸爸的死,木王集团的崩溃,都跟何晋裕有关。她其实很早就有猜测,只是一直不敢去想。后来叶沉的话,终于逼迫她面对现实。所以她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何晋裕了,这声何叔叔,也变成了一个难以启齿的称呼。
叶沉接过她的话:“我们在干什么,这还用问吗?”
“无耻。”
“伤风败俗!”
何天麒跟何晋裕的声音同时响起,两父子面面相觑。
罗美娟气得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气的是叶沉杜问初,还是何晋裕何天麒这对父子。但是她只能选择跟自己的丈夫儿子站到一边,厉声指责叶沉杜问初:“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就做这种事?叶沉,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何家乱来?还有你杜问初,小小年纪从哪里学来这副淫.荡的样子?你们杜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
因为气得厉害,罗美娟的声音都有点扭曲。加上脑袋上的伤口因为脸部表情的牵扯而撕痛,她的脸上再看不见往昔的美丽。
杜问初因为她的羞辱而羞愤不已,紧紧握住拳头,冷声道:“杜家的家教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而且你何太太的教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淡淡瞟了何天麒一眼。
言下之意她就教出了像何天麒这样的人渣出来。
罗美娟被噎住了,这个儿子简直就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败笔。要不是长得像何晋裕,她真的会怀疑是不是在医院抱错了。
杜问初说完这句话,就把脸转到了里侧,看起来像是躲进叶沉怀里一样。叶沉低头笑了笑,就不理其他人,淡定地朝外面走去。
“站住!”何晋裕只觉得脑仁疼。
他从没想过,把杜问初带到何家来会把叶沉这个定时炸弹给点着。他知道这些年叶沉不安分,可是鲜少跟他这么明显地对抗过。何晋裕有一种直觉,他真的无法掌握这个儿子了。他跟叶沉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无情地崩裂,露出最原始的狰狞面目。
叶沉果然没有听他的。
何晋裕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无力的挫败感。
“爸让你站住!”何天麒一把拽住叶沉的胳膊。
叶沉没有转身,只是冷冷地说:“放开。”
他胳膊上的肌肉紧实有力,他的声音冷漠无情,让抓着他的何天麒突然间觉得,掌心着火一样的烫。他下意识地松了手,目睹叶沉抱着杜问初渐渐离去。
火大,他绝对不承认刚才自己背脊上冒了层冷汗,他绝对绝对不承认,这层冷汗的另一种意思,就是害怕。
他对叶沉害怕个屁啊!
把杜问初放到床上之后,她一直把脸背向叶沉。
叶沉知道她在哭,轻轻拨弄她耳边的头发,一语不发。
他的沉默更让杜问初恼恨:“我说过,不要再利用我来满足你那自私幼稚的报复心。我跟你们何家的人没有一丁点关系,我不想参与到你们这几个人之间可笑的战斗中去。你爱跟你父亲弟弟叫嚣你只管去,不要扯上我!”
“如果我偏偏喜欢扯上你呢?”叶沉淡漠地说道,站直身,离开杜问初一步之远。
杜问初气愤地扭过头来,看到他那像是说风凉话的样子,整个人都差点从床上跳起。她嘶哑地大叫:“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不喜欢你们这些人!”
叶沉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波澜,轻轻说道:“我也不喜欢。”
杜问初愣住。
“你不是想给你爸爸翻案吗?”叶沉突然问道。
“我……”杜问初没反应过来。
叶沉转身走向沙发:“怎么?这么快杜大小姐的斗志就被磨灭了?”
“当然没有!”杜问初清醒过来,叶沉总是能让她对一个人充满恶意。他能把她内心最深层的想法,无情地揭露。
叶沉冷笑:“想翻案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
杜问初:“……凭什么?”
“凭我能帮你。”叶沉优雅地窝进沙发,修长白皙的手掌拿起茶几上的一份资料,漫不经心地浏览。
杜问初有点不太懂:“为什么?他是你爸爸……”为杜复明翻案,就说明很有可能会揭露何晋裕的真面目。他可是何晋裕的儿子,他想干什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但是这些哽在喉咙里的问题,马上在叶沉的下一句话里消散地无影无踪了。
叶沉只是状似随口地问了一句:“你在说谁?”
杜问初太看不懂这个家伙了,可偏偏她很懂这句话。在叶沉的心里,他从来没有把何晋裕当成父亲。
想来,何晋裕也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