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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旧人孤冢新人妆(四)

    半晌,锦姿堪堪醒转。她仰泪向天诘问:长生天,究竟你为何如此待我!凭什么瓜尔佳清扬可以为卿哥生下孩子,我却偏偏不行?卿哥明明是我青梅竹马、明媒正聘的夫君,怎的到头来我却一无所有?这不公平!

    念及于此,锦姿恨恨地咬着后槽牙,向夏鸿儒问道:“夏大夫,若我说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再诞一子,又如何?任何名贵药材,只要能医好我这病,着人不计代价去买便是。”

    夏鸿儒见锦姿如此执着,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福晋,你此刻脉细且陈软无力,乃血气亏虚之象,肾脉几不可察,指向肾气衰竭,而脉滑数又表明下焦湿热。这三样齐聚一身,真真是求子无望,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夏某,夏某不敢妄言,只能尽力一试而已。”

    这时,一个明朗温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锦儿,你瞧我给你带了何物?”

    容悦卿手上拿着一只明黄锦布包裹的盒子,满面笑意地来到锦姿榻前。见夏鸿儒正在桌边写药方,而锦姿呆坐在榻上,面色难看极了,便问道:“夏大夫,福晋怎的了?”

    夏鸿儒面露难色,朝锦姿投去征询的目光。

    锦姿悲戚地看向容悦卿,忽然无端地有些害怕,怕他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事便不会娶她了。她绝不能允许自己同唾手可得的幸福再次失之交臂!

    于是,她假装略带娇羞地说:“卿哥莫要担心,我身子无碍。只是下月你我便要大婚,我想让夏大夫帮我好生调理,开些助孕坐胎的方子,好尽快为你再诞麟儿。”

    容悦卿心中一沉,但面上却仍是微笑:“锦儿,你同你阿玛果真心意相通,不谋而合。你看,他为你寻到了何物?”

    说着,容悦卿打开手上的皇布包裹,露出一只镶满碧玺、翡翠的黄金锦盒。但看这做工精巧、极尽奢华的盒子,便可想见其中所容之物该是何等奢靡尊贵的宝物。

    然而,锦姿听说是她阿玛所赠,登时兴趣索然,冷着一张脸丝毫不想看里面究竟是何物,又碍于容悦卿的面子,不忍发作。

    容悦卿仿佛故意忽视锦姿的情绪,仍旧推崇备至地怂恿锦姿:“打开看看,你定会喜欢。”

    锦姿只好伸出一只素手,轻轻掀了一下锦盒的上盖,便见一尊纯白无瑕、素净高洁的白玉观音像静静躺在其中。

    那观音像有一尺来高,通体由洁白羊脂美玉雕刻而成,玉质素洁温润,连一丝瑕疵也没有。雕工也是极细腻的,不但将菩萨宝相镌刻得栩栩如生,就连手上玉净瓶里的柳枝都精雕细琢,丝毫不肯马虎。此刻,她散发着月光般皎洁的光芒,竟衬得那华丽的金玉盒子有些庸脂俗粉的意味。

    如此无与伦比的观音像,一看便知是皇家之物。

    容悦卿解释道:“此乃慈禧生前最钟爱的白玉送子观音像。据说,当年她便是拜了此尊神像才诞下同治帝,成为母仪天下的太后老佛爷。原是咱们这等人望尘莫及之物,没想到你阿玛竟趁清帝退位紫禁城混乱,为你寻了来,倒是相当有心了。”

    这观音像,本是锦姿之父茂昌费尽心思寻来,专为缓解父女之间的龃龉,却不料时机差池,正触在锦姿霉头之上!

    “呵,送子观音?他是觉得我生不了孩子,需要拜这些才能为你开枝散叶?”锦姿气得目眦欲裂,一双杏眼瞪着锦盒里的观音像,好似要喷出火来。

    ——西林觉罗茂昌,你还真是我的好阿玛!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嫁给那老头子?为了生下他的遗腹子,我这才损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你倒好,居然给我送来一尊“送子”观音?是揶揄我,还是诅咒我?

    锦姿越想越气,抄起锦盒里的观音像便要砸在地上。

    容悦卿见状,一手抓住观音像,一手将锦姿搂在怀里,诧异地问道:“锦儿,你这是作甚?你阿玛也是一番善意,见你我二人即将成婚,便送上这寓意吉祥的宝物道贺,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往事?”

    锦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继续假装什么都未曾发生。她无力地偎在容悦卿怀中,眼泪如潺潺溪流一般浸湿了两人的衣衫。

    “卿哥……我不中用了……刚刚……夏大夫已……已给我们未来的孩子……判了死刑……”锦姿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是……何意?”容悦卿一头雾水地问道。

    锦姿哭得更凶,狠心说道:“便是我的身子今后无法生育、你我两人再也不会有孩子之意!”

    容悦卿闻言,心中竟生出一丝窃喜:不能生育,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再也不会有更多的孩子来同我的喆儿争夺这督军府,我便只需专心对付锦姿和她那神乎其神的女儿就是了!

    虽然,他有些鄙夷自己,但是一想到清扬的死状,想到俊喆身心所受的煎熬,他又不得不硬下心肠去对待那罪魁祸首——西林觉罗锦姿。

    “锦儿莫怕,就算访遍天下名医,我也定会找到医治你的方法。我听闻西洋医术神乎其技,也许你的病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那么严重。相信我,好吗?”容悦卿柔声安慰着锦姿,又向夏鸿儒使了个眼色。

    夏鸿儒会意,上前说道:“督军说的没错,兴许西洋医术真能治好福晋也说不定。夏某才疏学浅、医术不精,治不好福晋的疾患,实在无颜继续留在府上,福晋不如允我告老还乡罢!”

    锦姿柳眉微蹙,眼神向夏鸿儒瞥了过去,冷冷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夏大夫在府中效劳,阖府上下不知承了您多少恩。如今只是我这病顽固,夏大夫一时不得法,也不是什么大错,我怎可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将夏大夫赶走呢?勿要再提此事陷督军府于不义了。”

    夏鸿儒在心中叹了口气,表面上又不得不感恩戴德地说道:“蒙福晋不弃,夏某实在惭愧!”

    锦姿挥了挥手,吩咐道:“先下去罢,我同督军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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