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隔天早上，乔茵起床时，韩斯已不在床上。
她揉着睡眼，在他的枕头上找到一张纸条……
有事先回家一趟，怕你睡眠不足，让你多睡一会儿。
“也不想想我睡眠不是是谁害的。”
乔茵喃喃自语地缩在他的枕头里，呼吸着他留下的木质气味，而昨晚让人害羞的画面，开始排山倒海般地朝她涌来。
韩斯在男女欢爱间根本就是个天赋异禀的个中好手，也是让人上瘾的毒品。他诱惑着她不由自主地索求，只要能感觉到与他结合的充实，只要能得到那与他肌肤相亲的快感，她完全由他摆布。
想起昨晚那些太过纵情的亲密，乔茵慌乱地起身，因为身子居然因思及昨晚而又有了反应。
她火红着脸跳下床冲进浴室盥洗，发现韩斯已经贴心地将她的备用的衣服放在一旁，她心窝一暖，被人呵护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对着镜子傻笑。
盥洗完毕，她红着脸把床上像是经历大站之后的床铺整理好，正准备要出门时，视讯对讲机却在此时响起……
“喂。”乔茵接起对讲机。
“乔小姐，韩先生有访客。”大厅服务人员有礼地说完。
“乔茵，我是干妈。”仍然是一袭深蓝套装、配上珍珠首饰的韩卢碧云出现在对讲机银幕里。
乔茵愣了一秒，眨了眨眼，马上说道：“干妈，我下去接你。”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乔茵站在原地三秒钟，然后冲回韩斯浴室把她的盥洗用品全搬回客房。
才关上客房的门，门铃也正好响起。
乔茵冲向大门，深吸了一大口气，力持镇定地打开门。
“干妈，早。”
“早。”韩卢碧云仔细打量了她一回后，慢慢地走进客厅。
“干妈怎么突然来这里？韩斯不是回家了吗？他没事吧？”乔茵担心地问道，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没事，我是来找你的。”韩卢碧云说道。
“我我我……我昨晚在这里是因为……”乔茵绞着手指，脸庞霎时一片绯红。
“很难受吧？”韩卢碧云揽过她的肩膀。
“不……会……”乔茵被吓到声音颤抖，生怕她连昨晚的细节也全都说了。
“失恋也不是什么坏事，人总是要经历这一关的。”韩卢碧云握着她的肩膀，给她加油打气。
“失恋？”乔茵愣住，脑子还没转过来。
韩卢碧云同情地叹了口气，觉得她一定是受到很大的打击，才会反应这么怪异。
“骆克不是和林家依在一起了吗？”韩卢碧云提醒道。
“对对对，他们很适合。”乔茵点头，如释重负地笑出声。
“在干妈面前不用强颜欢笑。”
乔茵看着韩卢碧云，撒娇地抱住了她的手臂。“干妈，你真好。”
“你是个好孩子，干妈对你好是应该的，只是，乔茵啊……”韩卢碧云拍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问道：“你难道没考虑过骆克之外的对象吗？”
乔茵不知道干妈这问题的用意，只好傻笑。
“你觉得我们韩斯怎么样？”韩卢碧云直接问道。
乔茵睁大眼，心跳咚咚咚地快了起来。“干妈……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知道韩斯身体状况确实没有一般人好，但是在我们的细心照顾下，还是一路平安地长大了。医生说，他只要不过度疲劳，活到一百岁都不成问题。”韩卢碧云观察着她的表情。
“我知道。所以，我才老是跟在他后面，像老妈子一样地要他多休息、早点休息。”乔茵认真地说道。
“干妈就知道你关心韩斯，韩斯对你，也是如此啊！今天早上，韩斯回家吃早餐时，他二妈要帮他相亲，我瞧他神色不对，把他叫到书房一问。他说了说你和骆克的事，然后也被我逼出了另一件真相……”韩卢碧云带着神秘的微笑看着她。
“什么真相？”乔茵头皮发麻，整个人僵在原地。
“韩斯跟我说，他对你日久生情……他喜欢你。”韩卢碧云笑不拢嘴地说道。
“那个……那个……”乔茵的脸轰地烧红了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互绞的十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斯不是很擅长阴谋算计吗？怎么还是被干妈看出他的感情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如果你也特别喜欢韩斯，那就天下太平了。”韩卢碧云直截了当地说道。
“可是、可是……可是……我不是你们理想的儿媳妇，我们公司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都怪韩斯昨天贪欢，什么教战手册也没教她，害她现在只好且战且走。
韩卢碧云拍拍她的肩膀，要她抬起头来。
“你家公司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韩斯这孩子很用心，拿了一份企划书给我。你们家只要一照他说的方法重组，将来前途还是不可限量。”韩卢碧云没说出口的是……既然韩斯看好，那就一定会成功。
这些年来，她早发现韩斯拥有参谋般的好脑子，之前不经意对她所提出的政策，总是能让她得到启发，也总是能让公司走往对的方向。所以，现在只要是与经营有关的会议，她都会要求韩斯一定要参与的原因就在此。
“他……他写了计划书？”乔茵皱起眉，不知道他哪来的时间。
“听说是昨晚熬夜写的。”
“他的体力还真好。”乔茵脱口说道。
韩卢碧云奇怪地看她一眼。
乔茵红着脸低下头，坐立难安地绞着手指，心虚地低头说道：“我的意思是，他的身体状况不应该熬夜的。”
“是啊，我一早看到他的脸色，也是被他吓到。”
“他没事吧？”乔茵蓦地抬头，抓住干妈的手。
韩卢碧云看着她关心的模样，会心地一笑……看来韩斯很有希望。“放心，我押着他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他会乖乖睡吗？”
“不如，你等一下去看看他好了。你说的话，他一定都听。”韩卢碧云捏了下她的手，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老实告诉干妈，你对韩斯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男女之间的喜欢吧？”
“干妈。”乔茵辣红着脸，只低着头唤了这一身，便是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就怕自己又脱口说出不该说的话……
如果不是喜欢，昨晚怎么可能缠绵那么多次……
“看样子你对韩斯也有意思，韩斯该放心了，那个傻小子，说他一开始觉得你是个好女孩，所以才会让你到他身边当私人助理；谁知道日久生情，他一边知道你和骆克在一起，一边又要强压下自己的喜欢，真是难为了他啊！”韩卢碧云抚着乔茵的发丝，唇边带着笑意地回想起韩斯今天早上对她所说的话。
这些年来，她虽然很努力地把韩斯当亲生儿子，但亲密感总差一些，这回韩斯主动跟她说了这些，让她确实感到十分安慰。
“所以，你愿意给韩斯机会？”韩卢碧云问道。
“可是，二妈不是要帮他相亲吗？”她小声地说道，发现她心里其实还满介意那件事。
“二妈的人是二妈的人，我只知道内举不避亲。我没有孩子，你是我干女儿，谁比你跟我亲？重点是，韩斯就喜欢你，这总不是可以勉强的事情。”韩卢碧云拉着她的手说道。“总之，我这干妈能说的话都说了，你该不会不领情，不和韩斯交往吧？”
“我会加油的。”乔茵搂着干妈的手臂，小声地说道。
“好。”韩卢碧云给了她一个大拥抱。“希望你快点叫我一声妈，快点给我生个孙子抱抱。”
乔茵红了眼眶，也回以一个紧紧的拥抱。“干妈一定会儿孙满堂的。”
“就靠你了。”韩卢碧云笑着说道。
“好。”乔茵习惯性地点头，却有很快地捂住嘴。“干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不许黄牛，干妈可是听见你说要生到我儿孙满堂的喔！”韩卢碧云笑着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好了，我要到公司了，你记得快点去看韩斯。”
“好，干妈再见。”
乔茵陪干妈等到电梯后，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听见屋内她的手机铃声。
铃铃铃……
乔茵飞奔会客厅，上气不接下气地接起手机。
“我大妈走了吗？”韩斯问道。
“刚走。”
“我们得分了吗？”
乔茵看着手机，脑筋突然大清醒……
天＋斯是故意回家，故意表现的落落寡欢，故意让干妈以为猜到他的心思。
乔茵倒抽一口气，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手指往前控诉地一指，脱口说道：“你真的……很贼！”
“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吗？而大妈如果认同你，你家公司也等同于有了‘HANS’的支持，你父亲下个月的董监事会还需要担心吗？”
乔茵听着他合情合理的说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嘟了下唇。
“反正你老谋深算，你说什么都对啦！但是，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你要演这一出？”她嘟着嘴说道。
“最真实的一面永远最好。”韩斯说道，声音却开始出现一些喘气哮音。“好了，我现在气喘快发作了，你快点赶回大宅……”
“你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她怀疑地问道。
“真的。”韩斯呼息喘鸣的声音出现在通话里，电话则在下一秒被挂断。
再下一秒，乔茵抓起皮包冲出大门……
在乔茵跳上计程车直奔韩家之后，她打电话回韩家，要他们快点去看看韩斯的状况……
而她坐在计程车后座，用力地祈祷着他平安无事。
如果韩斯没事的话，他想安排什么阴谋，她都会帮忙。
不！她不能助纣为虐，她要他平静地安下心过日子，再也不要有什么阴谋算计。
就算她家真的扶不起，她也认了。总之，她不可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赔上他的健康！
当计程车在韩家大门前停好之后，乔茵顾不得她脚踩着三寸高跟鞋，拔腿就往主宅里头冲。
主宅大门正好在此时打开，穿着合身佯装的小妈正走出门口。
“小妈，韩斯还好吗？”
“医生刚来看过他，吓死人了。好久没看他发作得这么严重，呼吸都喘不过来，只哮哮哮地喘着……”
“谢谢小妈，我上去看他了。”
乔茵声未落地，人就已经冲上楼梯，直奔二楼最后方韩斯的房间。
她冲进房间时，韩斯躺在床上，盖着米色被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白净脸庞一片平静。
乔茵明知道他没事，但还是揪紧了一颗心走到他床边，颤抖地伸手搁在他鼻间，探着他的呼息。
“我还活着。”韩斯睁开眼，握住她的手。
乔茵被他吓出一颗泪水，气得捶了下他的肩膀。“可恶！你下次再敢这么吓我，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话别说得这么重。”他拧过她的手臂，将她搂进他的怀里。“我急着把你爸爸那边的企划案完成，一时忘了我不该熬夜的。”
乔茵瞪大眼，揪住他胸前衣服，激动地说道：“哪有什么事急过你的命！”
“你的意思是，我的命比你爸爸及公司重要？”他明眸迸出光彩，死命紧盯着她。
“废话！”她气到忘了他还在病中，一把抓起他的衣领。“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问出这种糊涂问题？你的命当然比那些身外物重要一百倍！”
韩斯抚着她的脸庞，眯起眼想看清她此时为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听你说这一句，我死而无憾了。”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如莲绽放，清艳得让人惑眼。
可乔茵看着他的这抹笑，突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死而无憾，那我就要一个人在这里遗憾终生吗？你给我健康地活着！以后不许熬夜！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不许疲劳过度！”她每说一句，就用力戳他的肩膀一下，眼泪也随之流了满脸。
韩斯猜想他明天身上会有好几道瘀青，但面对眼前这个脂粉未施、哭得像个娃娃，一心只记挂他身体的女人，他哪还感觉得到什么病痛。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依你。”韩斯张开双臂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呜……”她哽咽着偎在他冰凉的怀里，不自觉地用双臂拥紧他，希望能把她的温暖传到他身上。
“你……你……给我听好了……总之……不管我以后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保重身体。”她说。
韩斯眯起眼，抓住她的肩膀，嘎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起爸爸失去妈妈的心情，于是捧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人都是会离开的，所以留下的那个要更加努力地过日子。”
“我不要那些！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吗？”他的手指箝在她的手臂里，严声逼问道：“对吗？”
“若是你先走，你希望我在这里痛不欲生吗？”
韩斯看着她，心口像被人捅如一刀，痛得他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若他先走，他会舍不得她难过，但他也不希望她很快就淡忘失去他的痛……
“我不知道……”他嘎声地承认自己的自私。
她捧着他的脸，从他眼里的无助，懂了他的心思……
因为想要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地方，所以他建立了有家庭感觉的“HOMEMADE”，怎么高价也不愿脱手；因为找到了一个只专心爱着他这个人的她，所以他才不想她忘了他啊……
“只要是深爱过，就永远不会忘记。”她在他双眉间印下一吻。
韩斯身子一震，脸颊随着她拥抱他的手势，埋入她的胸口。
她懂她的！
“我爸爸很爱我妈妈，所以在走过伤心期之后，他就很认真地寻找让他自己开心的方式……他希望我妈在天上看到他时，也会微笑。”她跪在他身侧，在他发间落下一个吻。“懂吗？”
“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你才跟我说这些？”他抬头看她，生平第一次懊恼起他的身体。
“不，因为发现你太聪明、太谙算计、太习惯所有事情都照你的想法去做；可是，人生经常不是那一回事啊！”她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到眉头都拧了起来。
“我不要你因为不如预期而不开心，我希望你笑嘻嘻地过每一天，没财没势也没关系。”
韩斯望着她水润的眼，感觉有股热气从喉咙直冲鼻尖。
“我尽量。”
“乖。”她重重吻了下他的唇，埋首在他颈边微笑着。
韩斯伸长双臂揽紧了这颗他冀望了许久的心，即便手臂都用力到颤抖了，还是嫌抱她抱得不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