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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掌 吕雉月娘中了毒

    吕雉当即觉得后怕了起来,这么一想,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妥。

    口干舌燥,唇瓣开裂,头晕胸闷,想呕吐……

    这,这不就是染上了瘟疫的症状吗?

    吕雉心一凉,叫住了吕兴:“吕兴,现在我不能回去,你将我们送到别院。”

    若真的染上了瘟疫,再回家去,那岂不是一家子都得染上?这李申真的是歹毒无比!

    吕兴将吕雉和月娘送到了别院,他正要扶吕雉下车,吕雉却忽然厉喝道:“你走开!不用你扶!你去给我找个大夫来。”

    她自己率先跳下车后,再将月娘搀扶着下来。

    吕兴顿觉疑惑,皱着眉头问道:“大娘子,你——”

    “没错,我昨晚被那李记的李申敲晕,绑到了那老张头的家中,我拔了月娘头上戴的簪子才逃了回来,所以现在,你需要马上找个大夫来,并且通知我大哥和张先生,切记,不要招摇,不要声张!”

    吕雉话音刚落,这边月娘却听得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她的怀里。

    “月娘,月娘——”吕雉还没有出声,倒先听得一声疾呼,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吕泽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吕瑾珩!你给我站住!别过来!”吕雉慌了神,大声喝住了吕泽,声音却是嘶哑破裂,完全失去了平日气势。

    “雉儿?”吕泽心焦如焚,紧紧皱起了眉头,担忧的目光扫了扫吕雉,最后顿在了她怀中的月娘脸上。

    “我们两个得了瘟疫,你别过来,请个大夫来。”吕雉一字一顿地开口道,神色冷静,但比平日多了一分不耐。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吕喜的声音也破门而入。

    进来的,除了一个提着药箱的大夫,还有被韩成搀着的张韩。

    张韩身上的伤还未曾愈合,面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既清减又憔悴。

    “先生,你别过来!”吕雉见他没有止步的意思,忍不住想要后退,可动作间却沉重万分,再加上抱着月娘,只能靠着马车站着,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

    张韩恍若未闻,两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了摇椅晃的月娘,吕泽很快反应了过来,赶紧一个跨步上前,将月娘搂在了怀中。

    “吕瑾珩——”吕雉气急败坏,又是担忧又是生气,忍不住拔高了嗓音,却只觉得脑子一热,脚下也开始发软。

    张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他穿了一身白衣,吕雉仍可隐约看见他的伤口上有暗红的血迹。

    她呆呆地看了张韩一眼,声音微弱:“张大哥,你的伤——”

    “不碍事,别怕,先让大夫看看。”张韩闻声安抚了她一句,将她抱起,往内堂里走。

    吕泽抱着月娘,紧跟其后,神色有些复杂。

    大夫给月娘和吕雉把了脉后,低头沉吟了好半响,才慢吞吞地开口道:“两位娘子得的不是瘟疫,倒像是中毒了。”

    “中毒?”张韩面色冷冽地沉下眉眼,“那李申没说谎,他真的下了毒。”

    昨晚吕雉和月娘不见后,他瞬间便想到了那李申,暗地命人将那李申捉了起来,谁料那李申根本找不着人。

    吕泽带人在庄子里搜寻吕雉和月娘,他却安排了人手盯着李记,那李申三更半夜回来的时候,他便当即擒住了他,用了好些手段逼问。

    但那李申死咬着不肯说,倒是交代了他给月娘和雉儿下了毒,若是弄死他,月娘和雉儿也没有了解药。

    张韩本以为只是他的托词,但一听吕泽说有了雉儿的消息,便准备好了大夫随行,却原来竟是真的下了毒。

    “这是什么毒,大夫可有办法?”吕泽也是眉头紧皱。

    “此毒刁钻得很,但需服下五个时辰后才会发作,发作的症状会状似瘟疫,若是看不出来,便会按照瘟疫的方法去治,但瘟疫的方子恰恰与此毒相辅相成,越是服用那方子,此毒便会更深,直到病人受尽折磨而死。但按照目前的境况,若是说瘟疫,大抵都不会有大夫愿意治疗,皆是扔到山上,或者一把火烧了。”大夫叹了一口气,“我也只能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还需要解药才能解毒。”

    “那请问大夫,这种毒出自何处?可有大夫能解此毒?”张韩问道。

    “此毒不是本地所出,看症状,大抵是燕国的东西,附近的大夫,恐怕是瞧也瞧不出来,若不是老夫年轻时曾去过燕国周游,恐怕也看不出来——”

    大夫叹了口气,给了一则药方,便离开了。

    吕雉躺在床上,大抵听了个大概,迷迷糊糊道:“那我岂不是没救了?”

    张韩和吕泽皆是眉眼一沉,异口同声道:“别乱说!”

    她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你说我跟那李申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拒了他的亲事吗?他至于下毒毒我吗?还想让我被当成瘟疫一把火给烧死了——啧啧——”

    说起这事,张韩的神色有些尴尬,淡淡地咳了一声,开腔打断了吕雉的话:“你莫忧心,我会拿到解药的。”

    他转而将目光投到了韩成身上,淡淡的开口道:“成公子,麻烦你传信到蓟城那边,问一下此毒的解药。”

    韩成点了点头,出去了。

    “何须劳师动众,那李申,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吕泽见韩成出去,皱了皱眉道。

    “李申自然要对付,但雉儿的毒也不能轻视。”张韩颔首应和,向来温润淡静的目光隐隐带了一股杀气。

    “先生,你的伤还没有好,那李申便由我对付吧。”吕泽上前一步,言语间也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了你们两个,有没有人给我递杯水来啊——”吕雉紧皱着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

    吕泽和张韩反应过来,两人竟又不约而同地伸手执住了水壶的把儿。

    吕泽和张韩四目相对,都有些赫然,还是吕泽先反应过来,缩开了手,从旁边拿过一只水碗,推到了张韩跟前。

    张韩神色淡静地端起水壶,动作从容地斟满了一碗水,端到了吕雉跟前,慢慢地喂她喝了一口水。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吕雉竟然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前两天还是我扶着你喝水,这才多久,就换成你给我喂了——”

    张韩本来有些不自在的脸色,被她这么一逗弄,倒显得有些无奈来了。

    “娥姁,此毒刁钻,不是易事,你切勿过于大意了。”张韩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水碗,因为用力,碗里的水微微晃荡,将他冷峻的面容揉碎开来。

    吕雉直勾勾地盯着张韩,忽然出其不意道:“若我就这么死了,先生可否会心痛?”

    张韩本来就冷峻的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甚至染上了一丝冰寒的阴翳之色。

    他眸光幽暗,紧紧抿着的唇瓣动了动:“莫要胡言乱语!”

    “好,我不胡言言乱语。”吕雉心中暗喜,有种甜滋滋的感觉弥漫开来,她暗戳戳地盯着张韩紧绷的侧脸看,唇角不由得微微弯了弯。

    她还没有看着大哥成亲生子,还没有嫁与自己暗慕十年的他。

    她怎么会甘心死呢?

    吕雉以手撑床,自己坐了起来,凑到了张韩端着的水碗边,顺着他的手,又猛地灌了一大口水。

    张韩神色冷薄,但目光却是灼热的,幽幽地盯着她略带苍白的脸色,忽然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咳咳咳——”就在这个时候,吕泽一直守着的月娘也幽幽转醒。

    吕泽蓦地攥紧了她的手,神色焦急道:“月娘,你感觉怎么样?”

    “我——我头晕,没有力气——”月娘身体底子弱,毒性更甚于吕雉,说出的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吕泽既心痛又气恼,英朗的脸上神色复杂,紧紧地皱着眉心。

    “阿泽哥,我是不是得了瘟疫——我和雉妹妹昨晚被绑架,是不是被绑到了那得瘟疫死去的人家里——”

    啧啧,她这个小嫂子还不蠢嘛,居然还猜出来了。吕雉侧过目光去,扫了一眼吕泽和月娘。

    男的英气逼人,女的娇俏可怜,当真是赏心悦目的绝配。

    “不是,那老张头都死了十几天,又被一把火烧了,哪里还有什么瘟疫。”吕泽压低声音安抚道。

    “那我怎么会这样——”月娘顿时猛地一下缩回了自己被吕泽执着的手,泪水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别靠近我,瘟疫是会传染的!”

    吕泽无奈又心痛地看着月娘,复又上前一步,紧紧地执着她的手,言辞诚恳道:“别怕,不是瘟疫,你们只是冷着了,受了些风寒,不信你问雉儿。”

    月娘果然神色凄楚地看着吕雉,那模样真算是我见犹怜,令身为女子的吕雉都忍不住搂她进怀里好生一顿安抚。

    “是是是,就是风寒,喝些药就好了。”吕雉顶着吕泽暗含警告的目光和月娘可怜兮兮的凝视,简直是双重压力,只能昧着良心扯了个谎。

    这个小嫂子,要是说中了毒,岂不是得吓得又晕过去?

    正好这个时候,吕喜和韩成敲门进来了,手里都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那黑乎乎的药汁,粘稠滚烫,一看就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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