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吕雉张韩再相会
项籍虽然吃得多,但是一路上却多了些许乐趣,吕雉本来烦闷不已的心情,也被洗脱了不少,一行人磕磕碰碰的,总算也来到了东海。
吕雉找到了商队惯常做买卖的商铺,打听到吕泽和张韩的下落,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已近天黑,她找到吕泽落脚的别院时,新月刚刚初上,给沉闷的夜色染了一层清辉。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转身问一直跟在身后的项籍,有些忐忑道:“项籍,你看我脏吗?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
绕是项籍不同常人,但总归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此折腾了近两个月,此刻也有些焉了。
“大娘子,你不是说到了有好吃的吗?这两天连夜赶路,我快饿死了。”项籍没有心思看吕雉,只担心自己今晚能不能吃饱。
吕雉踮起脚使劲地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恶狠狠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等会只能吃些素的,不能大鱼大肉吃,免得不适应——”
“可是我就是想吃肉!”项籍气急。
吕雉向来说一不二,不再理会他,在吕喜的带路下,进了院子。
此处院子很是清幽,院子里引了水流,假山池塘,果树花草,错落有致,徐徐清风吹来,淡香阵阵,令人心神平静。
只是吕雉一路便忐忑起落的心,此刻却跳得更快了,她既有欢喜,又有愁绪。
欢喜的是,一别大半年了,她又可以看见他了。愁的是,自己该如何跟他说张贤的事。
一颗心七上八下,乱的不行,连本来调整好的神色都有些乱了。
“大娘子!真的是你吗!大娘子!”她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他,一道惊喜的声音却率先她的神思打乱了。
正是韩成敲开门,便撞见了他们一行三人,神色懵懵地站在门口。
堂里的张韩正跪坐在席间翻阅竹卷,听到韩成的惊呼时,微微抬了抬眼,清冽淡静的目光与吕雉忐忑纠结的眸光相遇,两人都是怔了一下。
吕雉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来。
她紧张地攥住了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神色躲避地挪到了韩成的脸上,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意:“成公子,在这里这得还习惯吗?”
韩成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声音惊喜略带失落:“胜在清净,只是有些牵挂你们,吕媭妹妹还好吗?”
“她挺好。”吕雉点头回应,“我们也很牵挂你们。”
“你怎么来了?”张韩已从席间起身,几个跨步来到了吕雉跟前,本想伸手牵她进屋,可手伸到了半道,又僵住了。
他默默攥紧了拳头,眼底下墨色深浓:“先进屋再说吧,外面风大。”
吕雉点了点头,招呼着吕喜和项籍进屋了,她两只脚刚踏进门,便侧身对吕喜吩咐道:“吕喜,你去看看厨房可还有什么吃的,先给项籍吃饱了再说。”
“好的,大娘子。”吕喜点了点头。
张韩的目光这才从吕雉身上移到了她身后的项籍身上,只见这青年,身高七八尺,气势凛然。
他微微蹙了蹙眉心,声音淡静地问道:“娥姁,这是?”
“这是项籍。”吕雉提到项籍就有些想笑,“我在半道上捡的,一路上多亏了他,帮我们打退了土匪,又打死了拦路的豹子。”
张韩目光深沉地凝了项籍一眼,不等他出声,吕雉便又已经转身吩咐项籍:“项籍,你的衣服还落在我马车上,你赶紧去取了来,先洗个澡再吃饭吧。”
项籍不疑有他,乖乖的出去了。
张韩见两人行为熟捻,姿态亲昵,眼底的墨色更是深沉了几分。
吕雉却完全没有注意,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后,疑惑道:“对了,张大哥,我哥呢?”
“瑾珩他,三日前便出发回单父了。”张韩神色掠过了一丝惋惜,“你来前一声也不知会我们,两月没有书信,瑾珩归心似箭,我也劝不住。”
“没事,他回去也没事,王郡守的事情已经摆平了。他家里有妻子,自然呆不住。”吕雉似笑非笑地说道,目光潋滟地抬起眼,眼底流光微转,声音忽然带了一丝**,“你出外半年,有没有想我?”
张韩想不到她竟如此直白,本来一直不动声色的脸上迅速漫上了一丝红晕,他赶紧别过了头,咳咳两声,严肃道:“娥姁,你不该来这儿的,贸然行事,也不与我们打个商量,一路多危险,又是劫匪又是豹子的——”
“这不是有项籍吗?以后我到哪儿都带着他,同车同食,安全得很,你别看他,他可是个以一当百的好手。”吕雉洋洋得意道。
张韩本来就沉暗的面色此刻更是能滴出水来了,同车同食?到哪里都带着他?以一当百?
“娥姁,他是个男人,你怎可——”张韩皱了皱眉心,相当的无奈,虽说男女之防不过笑话,可是吕雉这样娇美动人,到底应该多小心些才对。
“他啊,他就一个娃娃,先生,你猜猜他才几岁?”吕雉忽然来了兴致,满眼期待地看着张韩。
“约莫也有二十了,也是该成亲娶妻的年纪了。”
“哪里,他才十二岁,十二岁啊!”吕雉兴起,拉住了张韩的手,“先生,我跟你说,我也想不到我竟会捡到这么一个宝贝。”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这么大一个人,比他都还要高上些许,怎么可能才十二岁,莫不是故意撒谎留在她身边的?还宝贝?
张韩满心的酸醋槽点,只是见吕雉说得兴致盎然,不忍打断。
“大娘子,我回来了。”两人正说着话,项籍已经从门外进来了,满眼期盼地看着吕雉,“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你去看看吕喜准备好没有?”吕雉也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叹了口气,松开了张韩的手跟上项籍,“我也去,我也饿了。”
张韩:“......”说什么等他,这种话他是该信还是不信呢?真无奈。
韩成几乎叫仆人将厨房所有的存货都翻了出来,这才勉强令项籍填饱了肚子,吃食不是很精致,吕雉吃着没胃口,只勉强果腹后,便去洗漱了。
两个月没有好好洗澡,她这一洗,差点泡在浴桶里睡着了。张韩敲了几次门,她都没有听见,推开门进来都时候,见到的便是旖旎无比的一幅景色。
吕雉躺在浴桶上昏昏欲睡,一张白净的脸洗脱了灰尘,又染上了微微的熏红,犹如醉酒腌制,有种说不出的艳丽。
他的眉心重重一跳,当即别过了眼,退了出去。
他正要掩上门,却见那项籍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张韩猛地喝住了他:“别过来。”
项籍一脸不解:“为什么?我要找大娘子。”
“她已经睡着了,你明天再找。”张韩沉下面色,冷厉地回驳道。
“骗人,你刚从她房里出来,她怎么会这么快睡着?”项籍不管不顾,仍然上前来。
张韩啪的一声合上了门,挡在了门中间,神色严厉道:“我说她睡下了,不准进去。”
“我要进去!”项籍根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几步来到张韩跟前就要硬闯。张韩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项籍对学武功这东西不感兴趣,叔父教他的时候,他总是三日打鱼,两日晒网,但胜在他力气大,吃饱喝足的项籍,别说是一个张韩,便是十个张韩,他也能轻松甩出去。
他随手一提,张韩便被他轻飘飘地摔了出去,好在张韩功夫了得,这才堪堪翻折了回来,站住了脚。
见项籍还是要开门,张韩一急,飞快地一个跃身,站到了项籍的肩膀上,项籍又要扯住他将他甩出去,但这回张韩有了注意,并没有让他碰到自己,反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踢了项籍的脑袋一脚。
项籍瞬间涨红了脸,诡异妖治的重瞳中猛地迸发出冷厉的嗜血光芒,他哧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对着张韩劈头盖脸地斩了过去。
张韩身手利落,躲开了他的攻击,项籍这一剑斩在了一边摆放着的盆栽上,哗啦一声,硕大的花瓶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房间里的吕雉顿时惊喜,她随意围了件衣服,匆匆打开门,便见他们二人你攻我挡的,杀意四射。
“你们干什么!项籍!你不能打我先生!”吕雉急得不行,大吼了一声。
张韩率先反应过来,只见她衣着单薄,头发披散,还在滴水,这副样子,实在不该被外人看到。
他一个飞身上前,挡在了吕雉跟前。
项籍回过身的时候,只见张韩,并见不到吕雉。
“大娘子,他不让我找你。”项籍颇为委屈,“你给我讲的故事还没有完呢,我想听。”
“她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说。”张韩声音紧绷地摞下话,“娥姁,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明天再说好不好,你不能随便跟人动手,更不能打我先生,你若是伤了他,我要找你拼命。”吕雉推了推张韩,想站上前来,再教导几句项籍,张韩却将她一推,推进了房里,然后啪的一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