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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吕媭苦恼为亲事

    吕雉虽然嫁了人,但她做人向来有主意,决断大方,就来吕公做事也素来喜欢与她商议,吕媭就知道找她准是没有错的。

    她虽然对爱情没有了多少期待,但也绝不是愿意自暴自弃亏待自己的人,若让她嫁给那陈公子,整日里受气,她也是不愿意的。

    “好,多谢姐姐了。”吕媭眼底总算涌起了一丝声色。

    “不需,哪怕我嫁了人,我们姐妹,也永远是一家人,不需这么客套。”吕雉板正了脸色,教导道。

    “我知道了。”吕媭虽然娇蛮,可是道理却还是能听到,应了吕雉,这才起身推门去找吕泽。

    吕泽刚从与刘邦寒暄完,又被他那些个兄弟灌了些酒,这才得以脱身,吕媭便寻来了。

    “大哥,姐姐让你去找她说两句话。”吕媭也不好张扬,压低了声音对吕泽道。

    吕泽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吕雉从榻上起来,洗了把脸,吕泽便来了。

    幸得搬了新的宅子,来了一两个人,总算有个地方说些**话,若是在刘邦那小院子里,她还真的不知道让吕泽站哪儿好呢。

    吕雉正要往一边的案桌席子上走去,吕泽却率先一步拉住了她。

    “你现在身子不便,你到榻上躺在吧,我又不是什么外人。”吕泽声音柔和,当真是心疼这个妹子的。

    吕雉便也依了他,重新行回榻边,但也并没有躺下,只是坐下了,打趣道:“哥哥自从嫂子有了身子后便越发懂得疼爱人了。”

    “妹妹,找我有什么事?”吕泽看了吕雉一眼,只觉得她出嫁短短一月,已经清瘦了许多,比当日初到沛县的时候还要更瘦了。

    月娘怀孕,虽然反应很是严重,但到底是比之前丰腴了不少,想必是自家妹子心里苦。

    吕泽可是疼在心中,无言言语,一双眼睛里又是怜惜又是愧疚。

    “自然是有事。”吕雉向来聪明,自然也知道兄长担忧,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意来,“我听小妹说,爹有意将她指给县令大人家中的陈公子,爹跟你说过了吗?”

    “是说过,当初那个陈公子向爹求娶过你,但是爹说你年纪比他大上几岁,他也就作罢,此时再来求娶小妹,我看爹一时找不到推托的理由了,虽说陈县令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可我看着那个陈公子不是善类。”

    吕雉点了点头,叹气道:“爹来此地,已经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了,却还是教人盯上了,想必是贪图钱财,并非真心想求娶。”

    吕泽也眉头紧皱:“可爹此次应是不能再推拒了,虽说跟陈县令有交情,可这样也是得罪人。”

    “爹可否已经应下?”吕雉直接了当地问道。

    “那陈公子尚未正式上门提亲,只是让陈县令探了爹的口风,但我估摸着不需多久便上门来来了。”

    “若是吕媭实在不想嫁给那陈公子,那便只有一个法子了。”吕雉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是说了。

    吕泽挑起眉看她,让她继续说下去。

    吕雉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道:“趁着那陈公子还没有上门提亲,让吕媭赶紧嫁了吧,且要嫁得低,也不要风光,勿要把陈家开罪狠了。”

    吕泽还没有说话,房门却突地被推开了,吕媭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正要张嘴辩驳吕雉所说地话,但吕泽却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

    吕媭警觉,这才回身将房门关好,靠在门板上,说:“这么一时半会的,你让我上哪儿找个人嫁啊?若是嫁的不好,那倒不如嫁给陈公子呢!”

    吕泽皱眉:“那陈公子家中几房妾室,常常以折磨妾室为乐,而且他娶你根本就不是为真喜欢你,是看中了我们家中的钱财呢。”

    吕媭急得直跳脚,差点就要仰天长嚎了:“怎么到了哪儿,都能摊上烂亲事,那些个做官的,就这么瞧得起我呢?姑奶奶只想好好嫁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就这么难吗?”

    吕雉也被她这个样子逗乐,嘴角挂着的笑容真了些,不紧不慢道:“倒是不难的,我有个人选。”

    “谁?”吕泽和吕媭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刘邦有个小他几岁的弟兄,名叫樊哙,在集市上卖肉,是个至情至性,憨厚仗义的男子,不过是因为长得五大三粗,又常年蓄着胡子,所以一般的姑娘都觉得他凶神恶煞,至今尚未议亲。”

    “卖肉的?五大三粗?蓄着胡须?”吕媭一听就跳起脚来了,“姐姐,你逗我呢?那我还不如嫁给陈公子呢,那陈公子好歹一张脸还能看——”

    吕雉摊了摊手,无奈道:“那可就随你了,反正主意我是给你出了,你的终身大事,到底是由着你的。”

    吕媭无法,只能上前挽着吕泽的手臂左右椅,摆了摆:“大哥,你也不帮我吗?”

    吕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初到沛县,确实不能将那陈家得罪狠了,若是没有办法,只能依着雉儿的提议了。”

    吕媭在吕雉跟前来回踱了几步,最后一咬牙:“那行,姐姐你先让姐夫将那樊哙无论如下留下来,我倒是要先看看他长得咋样!”

    姐夫,姐夫——

    这话又让吕雉失神了一会儿,姐夫,吕媭她也曾叫过张韩姐夫的,可是现在,却又成了刘邦。

    如何这造化如此弄人?她这命,真的是一言难尽,当初那算命的,竟还说她无上尊贵,最后却嫁给了一个家徒四壁的刘邦——

    哎——

    吕雉看着吕泽紧皱着的眉心,强行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压下,微微点头道:“好,我想办法。”

    三人说完话,各自离开,吕雉直接提脚就到了刘邦跟前,他正和一群兄弟喝得欢畅,见吕雉来了,到底还有几分神识,模模糊糊地笑道:“娘子,你怎的来了?身子还好吗?”

    吕雉微微一笑:“没碍,刚才要感谢兄弟们为我们操劳,该敬的酒还没有敬呢。”

    她这么一说,樊哙倒是先反应了过来,当即回话道:“不行不行,嫂子你现在不比往日了,这酒你可不能敬了。”

    吕雉看着他,越发觉得他憨厚良善,跟吕媭简直是绝配。

    “我自然是不能喝的,但你大哥不是在这儿吗?他替我喝,第一碗就先敬樊哙兄弟!”

    刘邦难得为自己娘子效劳上一回,简直是求之不得,当即给自己和樊哙满了酒,两个人干了。

    吕雉又让刘邦敬了另外两个兄弟,刘邦这会当真是喝高了,站起来的时候都有些椅了。

    吕雉皱了皱眉道:“我夫君这是喝高了,不知道有没有弟兄替他喝两碗?”

    樊哙是海量,当即站了起来:“我来,嫂子我来。”

    真是个实诚人,就这么乖乖地往她的套子里钻进去。吕雉很是满意。

    最后,樊哙当时是喝趴下了,吕雉便以他家里路远为由,让樊哙留宿后,便差香儿去告诉吕媭。

    吕媭在家中已经等候许久,得了吕雉的信儿,便偷偷摸摸地穿过后门,径直翻了窗子进去。

    吕雉故意让香儿在樊哙住的屋子里留了灯,吕媭蹑手蹑脚地关上了窗子,凑近床榻一看。

    只见榻上躺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当真是身躯魁梧。

    他蓄了满脸的胡子,将一张脸都遮了个严实,实在看不清长个什么样子。

    她凑近端详了许久,依旧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新生一计,忽地从靴子上掏出了一柄匕首。

    轻轻将匕首掏了出来,寒光闪烁的匕身映照出吕媭谨慎而略带紧张的脸。

    她动作轻柔而生疏地将樊哙脸上的胡子,认真细致地剃掉了!忙活了好一会,樊哙才算在她手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人长得——

    其实还挺帅的,五官刚硬坚毅,轮廓分明,虽然身躯粗壮,但是肌肉匀称,并不是个胖子。

    这样子,吕媭还算满意,可能是他与刚才胡须满面的样子相差太远,吕媭倒是越看越觉得顺眼。

    她瞧了一会,又故意将自己的匕首落在了床脚边,才又偷偷从窗子翻出去,随后穿过后门,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刘邦今晚当真是喝过了头,晚上回了房间,吕雉好一通的照顾,又是倒水又是擦身的,累得心慌,他最后躺在床上也不安分,吕雉终于还是恼了,当即披了外衣,到另一个房间躺下了。

    幸好是搬了新宅子,不然在那小破院子里,她当真避无可避,连个转身的空隙都没有。

    她今日也是累得慌了,躺下一会,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早晨,吕雉实在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中醒来的。

    这声音既洪亮又悲愤,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吕雉心里咯噔一声,她昨晚不过是让吕媭去瞧个人,她到底对人家樊哙做了什么?莫不是——

    吕雉越想越是心慌,赶紧整了了衣裳,就往樊哙的房间奔去。

    刘邦比她起得早,已经先一步过来了,她还没有踏进房门,便听得樊哙痛心疾首地对刘邦哭诉道:“大哥,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胡子都剃光了,这叫我怎么去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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