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争分夺秒（二）
卿炘双目中流过一缕光芒，面容上的笑容，使得他的脸颊轮廓变得有些柔和，空灵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
也许，他可以选择放下过往一切的不顺。
但心中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有些落寞，他很感激凤曦在他“生命”最后的关头不再用那双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曾经的死对头，更是曾经刀剑相向的敌人，如今，居然最后走到了这等地步。
也许正是应验了句话吧，你的亲人未必对你知根知底，然而你的敌人，却必定对你的了解超过你的亲人对你的了解！
“进来吧，你说的倒也就这么个理儿……你的确没有义务帮我们守着王都，就是不知你旁边的这位。”那名老者将目光投向卿炘，显然，他还是惦记着之前卿炘惹出的那些事情。
凤曦淡声道：“他叫卿炘。”
她能说的也就这么多，总不能……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却是，卿炘居然慢悠悠地飘荡到一旁的落地窗前，注视着下方，隐隐还是可以瞧见王都东南区出现的魔修身影。
回眸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虽然我很感激你怎么照顾着我的感受，但，有些事情即便过去再久也无法掩饰其本身发生过。”
“重新介绍一下，免得你们又将人误会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我是卿炘，但这只是我以前的名字，现在知道的人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也许，有个称呼曾经你们听到过，那便是我曾经被人称呼最多次数的”名字“，魔修，第一代第一使徒！”使徒的名字，早已经随着入魔那一刻起，便随着过往一并沉入地下。
而魔修自身也不会乐意提起曾经，一方面，是因为心魔的干预，另一方面，便是他们不希望将曾经那个名字真正被人踩在脚下唾骂。
果然，在卿炘说出时，老者和那中年人当即面面相视了一眼。
目光在卿炘和凤曦之间徘徊着，似乎有意警戒但却……
“别那么担心，正如凤曦说的那样，我呢……已经死了，又或者是可以说真正的第一代魔修之首，已经死了。”卿炘笑容忽然变得璀璨，看向凤曦：“死在了一个，十几岁的小鬼手中。”
“百万年的修为，创造出了魔修史上最辉煌的一段历史，却是由我创造，最终也因我终结！”
卿炘轻声的说着，他的目光自瞥过凤曦后便重新投向远方。
那里的红色，也许曾经是他见过最美的颜色，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凤曦，你知道吗。”
“我曾亲手，毁灭了自己的一生。”煽情话说一半，卿炘忽然打了个哈欠：“不过还是一会儿有时间再说吧。”
凤曦：“……”谁特么的要听了！
背景板凤霄：“……”吊人胃口的家伙，信不信分分钟把你当橡皮来捏？！
最后，还让进了，只是卿炘那声哈气让凤曦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魂体，也会觉得困么？
显然不对，那么只能说明，卿炘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查完后，你走吧，别停留在这里了。”凤曦皱眉，低声道。
卿炘一怔，随即顶着凤霄杀人般的目光，风度翩然笑了笑：“好。”
另外让他忽略了一点，有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啊……
直到众人走进主控室，当卿炘说出了几个含糊的地点，但单个拿出来或许并不能推测出什么，可如果是几个加在一起的话那就不同了！
“已推算出可疑地点。”其中一人冷然开口道。
而随着他的话，上方一块块巨大的屏幕，光是宽便足有几十人并肩站在一起的程度，而高，自然直达顶部。
“地点确认为，王都以东南方向郊外，直行六百七十五米的溯落镇。”
另一道声音接连响起。
同时，之前弹出的窗口已经归属到一侧，而出现在中间的画面俨然变为了一些淡蓝色光点和线构成的立体图。
“该镇表面并没有发现可疑迹象，但地下却出现了与周围地区不符的迹象……以判定该迹象为，地下呈现三层中空倒三角形结构，位于私家店铺下方。”
很快，确切的位置便已经出现在了上方。
老者听了后，那张脸上的皱纹顿时深了许多，沉声道：“派人前去查看一番再做定论。”
“是！”
然而另一边，一手抱住凤霄的手臂，凤曦十分自觉的缩在了墙角处和灵主聊起了“废话”。
凤曦显然对麻烦敬而远之，但如果这麻烦真的会危及到王都存亡，她还是勉强做做斗争：“你说这事我们是管呢，还是不管？”
“感觉很复杂啊……”白炽摸了摸下巴，其实他很想立即摇头，但魔修二字着实是戳在了他的痛处上。
凤曦嫌弃的道：“你这灵主当的也太……算了，你就说怎么办吧，不过我可得提醒你，魔修的死敌从来都是灵修加上卿炘说的那个血煞，之前云渺老头子也没跟我说清楚就玩失踪，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渺二字，白炽听得真切，但老头子这三个字，他却是当做自己从来没听到过般。
撇开了话题：“血煞的事情我会去差，照你这么说，雾都是必须滩这次的浑水了？”
凤曦眨了眨眼，将怀里的手臂抱得更紧了：“……那个，也许大概可能吧，你……考虑一下？”
“嗯，不用了。”
白炽摇头：“就按照你说的办，谁敢没事找事你尽管揍，揍不死算你没本事，揍死了算我的！”
“好咧~！谨遵灵主之意！”
凤曦当即笑开了，微微弯起的双眼仿佛可见霞光般，柔和得有些惊艳。
“怎么感觉你不怀好意了呢……”
也许，是凤曦声音最后声音中的雀跃有些明显了，白炽当即眯起了双眼，怀疑自己莫非还会着道了。
凤曦当即大义凛然的道：“胡说！这种关乎几万人的生死存亡问题，怎么可以用来开玩笑Ｎ况我是那种不安好心的人吗！”
“你……不是么？”白炽的声音，此时忽然多出了一丝不确定。
这么貌岸道然的凤曦，白炽还真的……有些不忍直视！
他好像记得，某人曾经说过自己不做救世主，不做活菩萨，就想当一个无利不起早的懒虫。
怎么这还没过多久呢，就画风一转成了之前还说自己不当的那种人。
‘咔嚓’一声脆响响起。
凤霄嘴角顿时抽搐了下，眼睁睁的看见凤曦眼前的屏幕出现数道碎裂的痕迹，而这一幕，恰巧让随后慢悠悠走来的数人撞上，当即，脚下一顿，目光一凝，险些停止了呼吸。
如此熟悉附带着标志性的举动，这不正是凤天云最经常做的事情么……
别人的触碰不到，虚化的永远都是虚化的，然而却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喜欢打破常规、喜欢制造与众不同、喜欢让全场都显然空气凝结中，而他们，却若无其事并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的令人难以理解。
妹子，那通讯画面真的是虚拟浮空的！不是实体啊！
正常的不都应该是穿透而过的么，你那双手究竟是怎么长的，为啥可以抓住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呢……而且，还被你捏碎了，这清脆的声音，还真叫人还念。
然而随即，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不然……”
‘咔咔…嚓’
却见，屏幕的裂痕再度扩大了几分。
意思表达的很明确，简直直言到了不能再直言的地步。
“那个人是谁？”对于并不认识灵主的他们来说，震撼的也就凤曦的那一手高超技能，祖传——徒手碎虚拟屏幕！这可不一般，一般人还做不到呢，以前也就凤天云一个人专属，帝君尝试了下触碰但最后还是毫无例外的，穿透了过去。
“不知道，不认识。”
雾都灵主，就如同深闺中未出门的黄花大闺女！
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得着的，就连雾都内的人都对灵主的容貌尚且说不清，何况还是外界的人。
“管他是谁，刚刚上面那位都说了什么？流风，你听清了吗？”
“听你个头！这门隔音，你以为老子可以透过隔音层偷听？真想把你脑袋撬开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
被怼了一句的人当即翻了翻白眼，他能怎么办，遇上了这么一个脾气不太友好的队长，他也很绝望的好吗。
“凤小姐，你来这里是接到凌副指挥的指示对吗？”老者忽然询问起了凤曦。
凤曦点了点头，从空间弄出了那块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令牌：“嗯，这是他交给我的。”
老者眼底划过一抹惊讶，却是不动声色的接过，扭头对其中一人嘱咐道：“让那些对念力有这块训练的人三分钟内集合，另外……凌副指挥的意思，这次行动，将由雾都大长老进行指挥军方人员只需遵循命令行事即可！”
说罢，他顿了下，对凤曦笑道：“至于这个大长老是谁，想来也是凤小姐了吧……”
凤曦顿时一头黑线，指挥人干什么实在不是人可以干的活，但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一个结束的时间了。
“卿炘，走吧，你时间要到了。”凤曦没有回答老者那不是疑问句的疑问句。
而是跟着某位在主控室四处飘来飘去的阿飘说道：“我送你，至少，可以让你这回不止于孤零零的。”
“好。”
卿炘扭过头，点了点。
有些事情，的确，他们需要单独说一下。
而有些事情，卿炘并不想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
如同事先约好了般，两人即便不需要道出太多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意思，因此在这一回，凤曦让凤霄呆在这里，而她与卿炘则走了出去。
无人阻拦，因为阻拦了也没什么意义，正如灵修的事情在场的人知道甚少一样，凤曦和卿炘的关系感觉简单，可却有些复杂，让人举棋不定的莫过于这种含糊的关系了。
一边走着，一边听着身旁仿佛忽然变作另一个人般的人轻声的诉说自己的那段埋藏过久的回忆。
凤曦的确算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不会中途不耐烦的打断他人的倾诉，也许正是她明白史上许多东西都可能用金钱来买卖，却唯独回忆，是千金不换的珍宝！
因此，即便与她说话的人字句在如何断断续续，凤曦也会耐心的听完全部，一直到诉说的人道结束时也许才是平静打破的时候。
尽管外面纷乱着，然而凤曦却觉得唯有此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别有天地，卿炘的诉说并不完全都是一股脑的倒出来，如同说起一个十分悲凉的故事，可他的语气却不在凄冷仿佛时而还会打趣起故事中的主人公，有多么的傻。
的确很傻，何必在乎他人的目光如何看待自己呢。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又何必用他人的标准来为难已经竭尽全力追赶的自己？
但这种傻，却也是傻的可爱。
可以想象那时的卿炘是得有多单纯，他只想让自己尊敬的人为自己骄傲一回，可等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凉水从头浇湿了一颗心，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仿佛内心也跟着微微一颤觉得发冷。
入魔时，这个傻得有些天真的人并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听从了那个人的指引，获取了足以让世人为之惊恐的力量，却失去了本心，更失去了他最珍视的人。
即便是冷嘲热讽，耳边也再也不会出现。
即便是冷眼相待，身前的人再也不会是昔日的身影。
“凤曦，与你为敌真可怕，但若是为友，想必却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你并不是第一个愿意聆听我说话的人，却是第一个愿意听到结束的人。”他注视着远方，也许那双已经被诸多鲜血浸泡过的双眼，又开始思念起了那些视他为耻辱的人。
如何去恨。
他们也是自己的父母。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即便是被心魔所控，可身体的颤抖却压抑不住。
凤曦垂眸，轻笑道：“卿炘，如有来世……切莫再为魔修了，不归路，终究还是一步入深渊。”
“与我为敌未必可怕，与我为友，未必幸福。”凤曦笑道：“至少，南宫昊穹就不那么幸福，他是个傻人就和你当初一样，我见证过许多人的成长，唯独他，最后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我的好友。”
“你是指那个流连在女人堆里的花花公子？那还真是个不幸。”
卿炘不免笑了出声，也许即便是容貌并不如何出众，即便只偏于上乘的人，在此时笑起来也是极美。
他最终还是走了。
凤曦能感受到，身旁伴随着她一道而来的人，正在逐渐消失。
脚步微微顿下，前方的路还是很漫长，看来想要快些走出去的可能是不行了。
没有一声告别的离开，也许，这最能降低人内心的那份离别情怀，卿炘的确如她当时为了替他说好话时的那般，是个很不错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单纯过头了也是一种罪过。
只愿他来世不必再为了心事烦忧，能有两位真正对他关心的父母，如此，最好不过。
凤曦转身。
然而却在瞬息间，一块通体洁白足有巴掌大的晶石‘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凤曦下意识的低下头，随后又抬头看了眼并无一物平坦的上方，眼底划过一缕疑惑。
却最后还是选择蹲下拾起。
丝丝冰凉的感觉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而凤曦却愕然的发现，这东西……居然正在使得她压制的修为不断溢出！
“还真的……哎。”灵力因为突破，原先即将枯竭时再度被蓄满。
而丹田用于储存灵力的地方，也扩大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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