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送葬
几日之后，叶辰看着叶家将在那场大战中死去的族人埋葬到山中的叶家祖坟里。那天，天空飘着小雨，叶辰跟在队伍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叶家祖坟，没有动用任何修为，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沾了一身的雨水，一腿的泥。
那一天叶家送葬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发愁哭声，甚至没有一个人流泪。即便这棺木中装着的是他们的兄弟姐妹，妻儿老小。所有的眼泪都那几日里流干了。还没流干净的就被叶添的父亲下令留在族中。
经此一役，叶家伤筋动骨，不必坊市被夺时好上多少，甚至还要更糟。叶家需要的是重建，而不是悲痛。
叶辰站在那一座座新坟前，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黏在额头上，整个显得异常憔悴和疲惫。
“你说，这世间是否真的有幽冥存在，死后的人又是不是真的会到幽冥中去。”叶辰向上在询问站在自己旁边的二鬼，又像是在自问。
像二鬼这种非叶家人本来是不允许进入叶家祖坟的。但看在二鬼炼体九重的修为和为叶家死战的功劳上，没有人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二鬼就这样被默许跟着叶辰进入叶家祖坟。况且叶家长房长子自从和秦家哪一战之后，伤势是恢复了，但人却一直恍恍惚惚，总要有人照看，而叶家现如今是真的抽不出合适的人去照看着。
“大概，是存在的吧！”二鬼低着头不敢看叶辰。人死了，肉体会腐烂变成大地的养分，灵力会被抹去个人印记重新化作灵气，而灵魂也会被彻底分解重归天地。这一切都是常识，他二鬼知道，叶辰没有可能不知道。
至于幽冥，那不过是大人们不知如何告诉孩子什么是死亡，而编造出来的一个谎言，一个流传甚广的谎言。
“哥哥真的去了幽冥吗？他还会回来吗？”二鬼看到前面叶家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拉着旁边大人的衣角，一脸天真的问道。丝毫差距不出大人心中此刻的悲伤
“回的。”
“奥！可是哥哥的身体都被埋在土里里。爹爹说土里有虫子，虫子会吃掉哥哥的！哥哥回来后就没有身体了。”小姑娘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挣扎着就要冲到前面去，却被旁边的大人死死拉住。
“我要去帮哥哥打虫子，我要去帮哥哥打虫子，哥哥回来会没有身体的！”小姑娘挣扎的愈发厉害，四周的叶家族人眼睛红了，强忍着悲痛不去看小姑娘也不去想这些事情。
安静的叶家祖坟里只剩下小姑娘一个人伤心欲绝的哭声，直至很久。
叶辰呆望着前面的小姑娘一言不发，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二鬼站在旁边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种失去家人的痛苦他明白。他曾也看着自己家人被林虎当面虐待致死，别乡里乡亲帮忙着埋进土里。
这种痛苦他越明白，他便越想为叶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惜他却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能够让叶辰缓解内心的痛苦。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息，只希望叶辰能够尽快的从悲痛中走出来。
“众位族人一路走好！”叶家族长一脸悲痛的将一坛酒散在了墓碑前，随后站立在一旁。
“众位族人一路走好！”叶家各房之中各除了一个男人拿着酒坛，一脸悲痛的将酒洒在墓碑前，为死去的族人送行，随后一个挨一个的站在叶家族长身后。
叶辰看着各房的男人一个一个上前，声音或高亢，或低沉，或干涩。各个身上带伤，头，身，手、腿四处绑着绷带。
“各位族人，我们回家……”叶家族拉着长长的声音喊道，转身第一个向山下走去。
“回家……”
“回家……”跟在叶家族长身后的叶家族人一个个发出长长喊声。那悲凉的声影在这山林之间如同哀嚎的野兽令人心碎。
“回家……”另一座山头上也传来如野兽一般的哀嚎声，声音中充满着痛苦。那是秦家的人也刚刚将那场战斗中死去的族人下葬。
“辰哥哥！”一直走在队伍后面的叶辰手突然被一个小手拉住。却是刚才那个在下葬队伍中大哭的小姑娘。
“这是六房的孩子。”叶辰旁边有人低声对叶辰提醒道。叶辰有些迷茫的看向队伍前方，去看到不知哪一房家眷红着眼睛，对着叶辰露出勉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添哥哥总给我们说你是我们叶家最厉害的人。”小姑娘拉着叶辰的手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时不时踢开路上的小石子，情绪显得十分低落。“我哥哥，添哥哥，还有那么多的哥哥和叔叔伯伯他们的身体被虫子吃掉了，是不是就从幽冥回不来了？”
“他们都被埋进土里面了，虫子会把他们的身体都吃掉的。没有身体他们是不是就回不来了？”小姑娘开始啜泣。“族长伯伯是不是不喜欢他们，不想让他们回来，才把他们的身体埋到土里给虫子吃的。就像我有时候不乖我哥哥就用虫子吓我一样。”
叶辰默然无语，双目开始泛红，隐约间已然有泪水流出。叶家祖坟今日埋进去的人里，都与他相熟。在他还未去凌云剑之时不是和蔼可亲的长辈，便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玩伴。而今却都躺进了黑暗潮湿的墓穴里。
“添哥哥说你是除了族长伯伯外，族里最大的人。所有人都要听你的。你能不能让人把他们都挖出来带回族里。我保证等他们回来以后，会让他们都怪怪的听话。
辰哥哥你让人把他们挖出来吧！吓一吓他们，他们肯定会听话的。再不把他们挖出来，他们肯定会被虫子吃了的。”小姑娘抬起头说道，看到叶辰已经满面是泪。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我哥哥他们回不来了是不是？他们从幽冥回不来了是不是？”小姑娘再次问道，双眼中雾气朦胧，久久见不
到叶辰的回答，小姑娘再次将头低下。“他们回不来了！死了就回不来了，从幽冥回来什么都是骗我的。”
人群中一片沉默，只剩下叶辰旁边偶尔传来的啜泣声，即便是这声音也显得极为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