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复杂的姑娘
伍
赵扶苏躲在看不出原样的掩体后，向缩在上层甲板上的笑子丕胡乱比一个手势。
笑子丕点头，往两人中间扔了一颗炸弹。
赵扶苏跳开，躲开一大批子弹，跳进个更加脆弱的掩体后面。原来的那块甲板炸了个大洞，原来的掩体也消失了。笑子丕在上面狙击，赵扶苏点火，火枪发出十发子弹，制造一堆尸体。
“我刚才什么意思？”两个人汇合后赵扶苏问。
“不知道。”
赵扶苏吓出一身冷汗，“你不知道就丢炸弹？我是让你狙击最后一排。”
现在什么都炸掉了，赵扶苏也懒得执行原计划。他本来打算扒两件白衣穿，接近忒萝伊指挥部。
他们已经登上了Troy主舰，杀了一个护卫队，还在最下层甲板上开了大洞。
笑子丕捡起一把没炸坏的转轮火枪，“这东西下雨也能使？”从弹夹里抠出两个子弹，却发现塞不进去。
口径好像小一些。
赵扶苏阻止他扔掉，把枪塞在了自己的箭筒里，他还挂着箭筒，穿着黄铜铠甲。虽然不想再拉弓了。
“只可惜，还想试试这种抢。”
“你还想开枪？咱们把人家一个护卫队杀光了！”赵扶苏惊恐，笑子丕太过头了。他得控制种嗜杀，并且要教会笑子丕何时该杀。
不能太极端了。
他们走到顶层甲板，很快找到了指挥部，也就是船长室。Troy军舰虽然变得强大，拥有了不考风帆的力量，但它的结构还是原来。说明这是最好的，也就是——科学的。
风帆时代悄悄的结束了。
阳光穿透指挥部的窗子，那窗子是透明的材料制成的，不是矿石，比矿石通透纯净。赵扶苏再三叮嘱笑子丕不许开枪。
他自己抽出刀，垂在身侧。
按照礼数，现在应该敲门。
门毫无防备的开了，赵扶苏没有被任何一种方式攻击，在门快速被拉上之前用刀撑住。
他抵在门框上，笑子丕从门缝里钻进去。门后似乎有人，笑子丕使出一招擒拿手，向那个人右臂抓去。
什么都没抓到。
“他妈的怎么是你？”笑子丕大叫。
门哗啦一声又推开。
赵扶苏接住刀，挽一个刀花入鞘。
指挥部里居然是Caesar。
她穿了米白色的长裙和马甲，铂金色头发用蓝色缎带扎起来。衬衣的设计很好，右臂的位子上有一堆层层叠叠的荷叶边。
“Hocplacettibirursusobviam（很高兴再次见到你），Caesar。”赵扶苏对她说，又用母语：“这种裙装太短了，下次莫穿。”句子太复杂却又不得不说。
Caesar想要赞美赵扶苏的Troy语。
笑子丕急忙道：“皇子殿下，怪不得不许开枪！你们约好了。人家姑娘就是为了你才打扮漂亮吧？”
“没有！”Caesar否认，“我们能遇见完全是命运的指引。王子殿下不会和我私自通讯的。”她这段时间遇到不少事，很多人以为她可以与韶大陆的王子联络。Adolf甚至想要培养一群专门勾搭大韶贵族的女人。
赵扶苏知道她不想被误会，但是他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他没发现，在感情方面Caesar比他大方多了，人家姑娘甚至有些乐意与他相处。
“没有约好，再说想约好条件也不允许啊。”赵扶苏开始观察指挥部的布置。
“对啊，我的报社倒闭了，我可没有钱买来pétrel飞去王子的枕边呢。”Caesar甜甜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
或许是战争刺激的，今天的赵扶苏特别敏感。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助吗。”赵扶苏开始设计如何把Caesar偷渡回韶大陆。
如何被怀疑是间谍，如何被要求做间谍，如何拒绝然后再次被逼迫去韶大陆间谍，如何失去报社，如何在Adolf控制的假报社里打工和被老板打压……Caesar娓娓道来。
好像都说了她就不怎么伤心了。
有点失望呢，不得不说，Troy女孩哭起来还蛮好看的。
正想着，赵扶苏打了个激灵，心理扭曲了，被笑子丕感染到的。
见赵扶苏东张西望，Caesar跑到窗边拿起一个皮包，从里面抽出一打纸，因为动作太快皮包掉在地上。她把纸递给赵扶苏，又低头捡起皮包，却挂到一旁顶着个黑色匣子的三脚架。Caesar忙又放下皮包，拉住三脚架，用右脚尖配合把三脚架撑开些更稳的放好。
那一踏纸上都是主舰的图像：每一个部分的房间内部，蒸汽机全貌，主舰停泊在码头，还有从其他战舰上看主舰拍击海浪冒出浓烟滚滚。
笑子丕把赵扶苏的手往下拽一点，瞪大眼睛看这些图画。“哇你是画家？”
“不是，这是摄像仪做的。”Caesa指三脚架上的匣子。
见她作势要把这些图片送给他们，赵扶苏忙说：“不可，这不是得把你间谍罪坐实了？”
“那我给你们其他的呗！跟我到外面去，我们在甲板上合影？”Caesar提议。
“噫，合影这个词很香艳。”笑子丕讪讪的，但他又不想拒绝。
“就在这里合吧？”赵扶苏指了指窗边。无视掉笑子丕在旁边纠结“在这里合”的表述是否很艳，他认为这里很好，那种奇特质量的窗户很亮。
不能出去，赵扶苏不认为现在的情况正常。指挥部里只有文书官没有将军，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正常。他不得不承认，如果阿道夫建立起一支由Caesar这样的姑娘组成的队伍，那大韶会被渗透的彻彻底底而且心甘情愿。要么被说服要么睡服。比如他自己，他愿意配合采访或者合影。
控制好距离，坚守好底线。
赵扶苏适度地享受着异陆女孩带来的新鲜感。
Caesar没有他那么矜持，自然地挽过他胳膊，走到窗边。然后她似乎发现有些暗，就开始指挥笑子丕帮忙。
老式摄像仪赵扶苏在皇宫中常见，是由两个木箱组成，把一个木箱插入另一个木箱中进行调焦，用镜头盖作为快门，来控制相当长的曝光时间，能拍摄出比较清晰的图像。
Caesar那台是新式摄像仪，和老式的不一样。
笑子丕听话的按要求倒入镁和氧化剂的混合物，光线的强弱是由放置的多少来决定的。Caesar站回赵扶苏身边，挽着他右边的胳膊，微微靠在他右肩上。
镁粉被打火机用的火石点燃，磨火石的轮子上好发条。
一阵白光，赵扶苏和Caesar的身影就留在了感光胶卷里。
笑子丕进行了上紧发条、倒上镁粉、一手按快门、一手操作火石轮的板机，这一整套动作，“扶苏，回去叫人做个这样的摄像仪吧？还有那种自己打火的转轮火枪。”
“你们见过那种武器了？”Caesar有些激动，却决不是因为武器的强大。
赵扶苏发现，Caesar和他是同一种人。他通过战争证明自己是合格的皇位继承人，Caesar通过战争新闻养家糊口。
但是他们都不喜欢，甚至厌恶战争。
渴望和平。
“武器很强，但是你们的士兵还不熟悉。”赵扶苏以自己出现在指挥部的行为证明了对方的疲软。
“他们很弱。”Caesar快速的用左手收拾摄像仪，“但是我不能这样对Tory的人民报道。”
当然不能，伟大的国王Adolf?Aryamanic不允许自己的人民对海军失去信心，也不能显得卑鄙或者不正义。此乃飞速发展科技而保留封建统治之秘诀。
然而海军和Adolf本人一样，都是卑鄙的。大家心知肚明。
“把胶卷给我带回去吧？我找人显影。”赵扶苏不清楚盲眼先生是不是有这种能力，但是他不愿意自己的影像出现在Troy。
Troy刺客大量杀死大韶的将军，妄图撼动大韶军事根基，现在大韶有志青年都不敢太过表露才能。加官进爵在Troy暗杀的影响下约等于为国捐躯。
赵扶苏觉得被刺客通缉悬赏是要命的荣耀。
Caesar尴尬道：“恕我直言，大韶大陆似乎还没有拥有这种技术。我会使用，很抱歉我不懂的原理。”
姑娘太单纯了，连笑子丕都不忍心告诉她索要胶卷的真实意图。笑子丕开始提问，“你们的将军呢？不会藏在什么地方埋伏我们？韶军快要打到主舰了，你们这主舰不会沉吧？这船上的兵咧？”有若许重要问题。
“主舰？这里不是主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