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渴望听见就会有耳
章酣在无线电台总控督察处，又看见了与Troy通讯的记录。
还是那个电台，最近他的宝贝皇外甥，刚刚好在那里。
那对夫妻并不是普通平民，他们是绝对效忠大韶的军人。韶有这个习惯，就是把高军衔的将领家属悄悄发展成自己人，授以驻营兵头衔，美其名曰“照顾好家里后勤工作”。事实上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成了大义灭亲的爱国者。韶自古如此。
赵扶苏在韶称霸大陆的这二十多年里成长，天下乱如八宝粥，哪里注意到这种细节。他不怎么善于观察，因为他需要学的，赵盘会教他。
他生来就是统治者，不适合自己亲手做小事。
而且现如今阵脚是乱的，满盘啰嗦。
赵扶苏毫无防备，他完全不相信笑子丕真的通敌叛国，立刻开始为笑子丕辩白，“那个孬子做不成叛国这么大的事情。”
结果他也入狱了，谁让他看上去比孬子有能力叛国多了。
Troy腐化大韶高层甚至皇子，传出去完蛋了。人民会起义，叛军揭竿而起，大韶大陆会被分裂。
对外战争需要人民百分百的信任。
所以章酣终于有动作了。
要把一切控制住，要人民相信笑子丕是冤枉的，赵扶苏也是冤枉的。
一对贫民夫妻，在儿子突然出人头地的喜悦中接受了大领导的指派，得了驻营军头衔，每个月还有点儿饷钱拿，春风得意。正对祖国发誓永远效忠，突然抓到当将军的儿子缩在家里不上战场，想着逃兵罪不至死，告了。
结果事儿大了，儿子还通敌叛国呐。
煎熬着，赵扶苏就来了，夫妻俩个暗示赵扶苏查记录。他们两位也真机灵，知道章酣可以监控电台，赵扶苏一翻准要发电报，一发就被拖下水了。与赵扶苏成为共犯，约等于无罪释放。
赵扶苏听着因为良心不安而来探监的夫妻俩个自我检讨，唯一的感受就是他娘的“笑子丕那个孬子多半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们不去看看子丕？”赵扶苏好奇。
“没啥看头，那小子海上打仗久了，越来越不好看了。”笑子丕的娘亲回答，“嫡长皇子瞧着顺眼，我们儿子还是您给提拔，这次多有得罪，我儿子要杀要剐您给将就。”估计笑子丕是卖给他了。
赵扶苏心道赚了，一边送他们二位到牢门口。
话说着关赵扶苏的号子真好，住一辈子都行。
可是笑子丕估计是真真要住一辈子号子了，他死罪可以逃，但是今后只得号子里和公主号两点一线。
这还是在章酣操作的好的情况下，操作不好就是秘密处决。
本来要捞笑子丕的赵扶苏，这会儿等着章酣打通关节捞自己。想着有点窝囊，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反侦察能力残废，着了道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
赵扶苏认为，今后如果有孩子，当然先得有孩子他妈，那一定得是好好教育一下套路和反套路。要给他丰富的社会经验，向笑子丕父母看齐。
这会儿，请Caesar千万不要因为贫穷而坚持不住，革命要克服困难坚持到赵扶苏出狱啊。
可惜赵扶苏不清楚，星球那边的Caesar已经穷困潦倒了，而且革命彻底完了。
她的报社行动终结于一场真正有组织有纪律的大型暴动。那是一场枪战，革命军举着鲜红色十字旗杀进帝国总理府和人民大厅，血染胜利大街。
枪声不绝于耳，把胜利大街的石板路振动的快要散开，镇压军队开出装甲车，履带压过每一个革命军的尸体。
这些革命军烈士里，有笑子丕杀光的主舰上军人家属，也有秘密枪决的报社会员遗孀，还有为了缴建筑税饿死一家的最后一个。
妇女和老人，为了胜仗后死的不明不白、却并没有人申冤的亲人报仇，为了完成“神的女儿”的信徒的遗志，或者只是为了吃饱。
他们扛起了红色的十字，在Aryamanic军团脸上留下一样的十字刀疤。
Caesar和她妈妈被革命军保护转移出了Germania，去了她们也不知道是何方的地界。
她可以说是收到控制了，妈妈的病要靠革命军治好，她要用革命军的电台与笑子丕联系，她就必须为革命军出版报纸。
要刊登她呼唤了二十年的和平？
是的，但是要偏执，要疯狂，要歇斯底里。
Adolf要杀光每一个叫嚣革命的细胞。
国王陛下看着Troy的地图，他的手指划过无人区，把每一个深山老林都涂上红色。
红色会是十字革命军的鲜血。
还有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和她在报纸上喋喋不休的女儿。
Adolf攥紧他面前的空气，好像是握住那女人的长发。那么长，无法舍弃，就无法逃脱。
一只纯白色pétrel停在他握紧的拳头上，展示自己纯白色大翅膀，毫无防备，肆无忌惮。
白色的猖狂，白色的屠杀。
现在Caesar不承认自己是Troy的人民，她赖以生存的任务是作为“神的女儿”，宣扬神本来没几句的教义，然后假装自己曾经到过对面那个并不存在的和平大陆。
她了解到十字革命军在Troy统一大陆前就存在了，那时候世界不是由两个大陆组成的，是由无数零零碎碎的小国家和无边的战争构成的。
那时宣扬和平，是真的以和平为目的。Troy与大韶都是各自大陆上的大国，他们占据国土大，都有海岸线，长期通商。根本没有人说对面是个和平之邦。
现在Caesar办的非法小报的头条出现过“
Shaomagnumestpaxparadisum（大韶是个和平的乐土）”，十字起义军就以此为旗帜。
他们哪里要和平？他们要国王头上的冠冕！
Adolf?Aryamanic的宝座、冠冕、项上人头！
既然大家都觉得Adolf是个疯子，不如把他弄死我们自己做主人啊！我们比他更疯狂！我们打败他Aryamanic集团，成为Troy的主人！
“神的女儿”结束了一天工作，她终于有机会看一下她的电报，与她亲爱的酗伴聊几句天。
接收到了Troy语信息，Numquidnontu?（是你吗？）。
赵扶苏！她的右臂。
右臂现在还在搞钱，说起来俗不可耐，而且有点偷鸡摸狗的意思。
确实没办法正大光明。
赵扶苏还在号子里头，怎么正大光明？他叫良心不安的笑子丕的父亲，偷鸡摸狗的好同志，笑三十先生，手把手教他赌石头。
看起来有点扯，何止偷鸡摸狗，简直投机倒把。
戒都破了一圈了，怕什么。赵扶苏反正没什么在乎的。这样万一挣了大的，加上之前存来铺设跨洋电缆的钱——那个幼稚的计划——差不多够Caesar在那边招兵买马了。
虽然不能让人知道，但是赵扶苏自以为是正义的，起码大韶和平发展的情况下，把他Troy搅和黄了。
纯粹的和平之前，一定得有一个战士先放下武器。
他要用Troy暴民压抑已久的疯狂，终结Aryamanic家的疯狂，终结Adolf一个人的疯狂，终结战争。
听起来好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