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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陆 借刀杀风

    遇上了超大规模的阻击部队,赵扶苏这回彻底醒了。

    黑云压道道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那是曾经的同袍们,如今大韶帝国殖民在Troy的精锐部队。

    一群仿生腿在靠近。

    仿生技术就是一条歪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仿生还是仿死。这些人放弃身体结构健康完整,去追求绝对的力量和速度,会消耗掉身体。

    真的是消耗,骨植结构的胳膊腿都会磨损肉体,把身体变少,最后或许会浑身钢铁,器官衰竭。

    是步兵。

    重步兵是古代战争两大主角之一,相当于军队中的“称重梁”,作用是正面突击对抗敌阵。

    所以,按职能分类,不管你是浑身重甲,手持五米长矛,还是一群裸男捶胸顿足手持擀面杖,只要你是和敌阵正面对抗,近身肉搏的步兵,你就是重步兵。置于你是浑身重甲还是衣不遮体,这只是装备好的重步兵和装备差的重步兵的区别。

    重步兵也是战争中最早出现的兵种。

    熟练的陆战军团,三千年如一日的传承与操练。

    熟练的屠杀机器。

    包围圈形成,缩小,被围习惯了的赵扶苏处变不惊。

    超大规模的变故正在大韶发生。

    笑三十收到了缓的联络,“借刀杀风”四个字。

    风是何物?无形无色无声无味。风若代指空气,那里面还有氧气,人赖以生存。杀了风一定没什么好事。

    风是美好的事物之一,若是说“风花雪月”是按照先后排列的,那么风就是最风雅最风流了。

    自然界的风是由于气压分布不均匀而产生的空气流动。对于作物的生长、航行甚至对于战争本身都起着决定性作用。

    风。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山野的气息。雾气朦胧中,植物湿润的清香氤氲,苦涩青郁,又有些许辛辣,是一种缥缈的清冽,却能隔绝尘世的纷扰,能化解浮躁。

    怎么杀?

    风是杀不死的但若是杀了听风的人,再没有人能够听得风了,风多半也就随之而逝。若再没有人听见,再没有人懂,那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消失了。

    杀了听风人,风就无人闻!

    借谁的刀?

    她的!

    缓已经不是第一次逼她弃爱了。

    她的第一任丈夫是被放弃在战场上的。那是,一个士兵,她不可以为了一个普通士兵放弃无数个其他普通士兵。

    之后她再没有过长期的伴侣,和缓一起在神学院教书,遇见了Adolf,那时还是个迷恋缓美好肉体的孩子的Adolf。因为缓不想教了,所以他们走了。之后呢,Adolf成长成一个强大的国王,也成为了她不再爱的模样。

    后来她又在作为岛主的几年里遇见了章酣,一个谈吐幽默,感情丰富的优秀男人,大商人,成功者。她以为这个总是最相配了,总该是了。结果他走了,她生下第一个孩子。

    缓为了安全,把那个可怜的男孩从他暴虐疯狂的妈妈身边带走,无尽的学习,知书达礼。

    坎·Einstein,一直和Caesar一起生活。

    但是她并不爱Caesar,甚至连入籍的名字都输错了,所以她的Seasar留在她身边。

    为什么不爱呢?因为她不爱Caesar的父亲,她只是觉得这个睿智的酗子可以给她一个健康聪明的宝宝,她需要继承人,继承岛和她的一切。一夜之后,坎再没见过当时的听风者,现在的Louk·Aryamanic。

    她已经学会放弃了,她根本就不会再爱什么人了。

    坎·Einstein曾经无比爱过Adolf·Aryamanic。

    不可思议。

    笑三十给笑子丕发消息:“保护卫星和Einstein女士。”

    给坎本人发的:“你姘头要弄你,往死里那种弄。”

    听风者很容易就死了。

    这样就再也不用防着什么人窃听电台了,即使没有卫星通讯器,章酣也不会输的太难看。

    油门踩到底,引擎轰鸣,赵扶苏载着Caesar一路开到黑。

    卸载了装甲车的货物,毫无保留的。

    他庆幸自己上车前忙着在身上摸索可以用的车钥匙,没有时间去搜货物都有什么,要不然会舍不得扔。

    不知道是些什么,就舍得。

    就像他知道了Caesar的好,怎么也不舍得Caesar一个人过来面对这些,不知道算不算人的东西。

    跑得这么快,应该不叫人了吧?

    赵扶苏干脆把车斗也卸了,砸中什么东西,发出咚一声巨响和叫骂。

    大韶合并了整个大陆的所有名族,不论住在哪个山头哪条河,都叫大韶人。

    但是这种方言原本不是大韶的。

    韶史三千余年,败一国杀一文。表意的韶文杀死大陆上一切表音的符号,把那些一样黑发黑眼的名族全部归为麾下。

    毁灭性创伤文化。

    这种方言,听起来就是浓浓的深仇大恨。

    赵扶苏有点虚。

    虚着虚着,连油表的指针也跟着虚了,晃动向零点。

    赵扶苏翻过靠背爬到车后,Caesar替上驾驶位。赵扶苏掰开油箱盖,发现里面有些积油,油量不多。其实是邮箱大的缘故,底面积大,显得不那么多。其实也够跑个把公里了。

    接着跑是唯一的办法,说不定就有了转机。也不能先开火,散弹比钢牙更危险,容易出意外。再加上赵扶苏也没想把他们弄死啊,就是等他们到了极限好把他们甩掉。

    想,机会也有。赵扶苏把后排座位上军用水壶里两升水倒进去,油浮上来,刚刚好到汽油泵抽送口的高度。

    也不知道可以跑多远,这样不保险,如果颠簸进水,会造成堵塞油路,燃烧不良,损坏气缸,折断曲轴或者连杆。

    然后就会被钢牙的大韶殖民精锐咬的稀巴烂。

    被咬死,太可怕了。

    赵扶苏想起那个战友,那个司机,间谍,朋友。

    听风者说他是被“人”咬死的。

    同类相食,相噬,太违背人性道德了。咬人或是吃人,总是和畜牲相关,不怎么关人。

    但是赵扶苏看过他尸体,那就是个,被人吃过的人。曾经美好如炽星,艳丽动人,像个漂亮的女人一样的那个酗子。

    人如风易逝。

    突然一张大嘴啪嗒一声在赵扶苏眼前咬紧,牙关振动,甚至下颚肌肉都撕裂。

    上一次在他眼前闭合的是海里的鱼嘴,很多很多排长牙,在他面前。那时一双长腿环上他腰,笑子丕拉住绳索,把Caesar连同他一起拉上船。

    好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如风易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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