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卌 开灯

    章酣还是在榻上坐得笔直,自然而又不自然。

    Caesar开着红色飞行器飞到那个炸洞上面。倾斜飞行器到极限,四个螺旋翼吹气大风,把寝宫内的丝软帘帐都猎猎翻飞,灰尘飘飞。

    章酣对Caesar说:“死丫头你闭嘴!”Caesar道:“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花那么长时间和你通信,听你说那些无聊的小女儿事,因为她那时候指着你说,看啊我们爱的结晶。结果你是哪个杂种?我给了你这么多,你回报什么了吗。”

    “结啥晶也结不出凯撒小姐这样漂亮的,你太丑了。”笑三十父子带着大批飞行器靠近,比那次围剿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有帝国的黑翼。看上去帝国倾向于共和国,有倒戈的意思,虽然没人知道黑翼里面是不是共和国的飞行员。

    都是大韶人,韶人不打韶人。

    章酣状态不对,“扶苏,离他远点,他看着像发癫。”Caesar出人意料却又意料之中的冷静。

    这时候她应该冷静,一道绳梯降下来,落在赵扶苏面前。赵扶苏立刻伸手去抓,即将够到之前,那章酣中邪一样猛把嘴一张,大量絮状物喷涌出来,向上漂,弥满了透出来的那一点点天空,却并没有被Caesar的螺旋翼吹动一丝一毫。吓赵扶苏一窒。

    还是抓住了,从绳梯的间隔里看过去,章酣那可怕嘴脸露在黑里,一点点被黑淹没。

    蔓延过来,在把赵扶苏盖住之前,他麻利的爬上去一大截,荡开以免被击落或者抓住。

    结果真的黑踏实了,一只手,或者说是撕天器,抓住他的大腿。

    这种感觉挺恶心的。

    赵扶苏发誓最讨厌的事从此便是黑里杀人,还有关灯。

    从此不论何时都不关灯,看不见,真是一种不快乐的状态,不管什么坏事或是快活事,起码看见点影子。

    胡乱蹬两脚,发现怎么都搞不下去,大腿这个位置太尴尬了,使不得力。赵扶苏做出了决定,他蹦哒两下,Caesar就在上面加速收绳梯,然后赵扶苏做了个跳水的后空翻动作,带着抓住大腿挂着的变态一起向后翻。

    并不知道会怎样,因为黑透了。

    他翻了一圈,折正身子,径直抬手一捞,正好捞到摆回来的绳梯最后一级阶。惯性,章酣被在空中甩一个圆弧,滑到他脚腕。

    赵扶苏把靴子踢了。

    懒得爬了,等Caesar收梯子。

    他闭上眼睛,惊喜的发现眼皮遮上之后反而有颜色——黑以外的颜色。

    那是一片深蓝,蓝中夹着白,蓝是海,白色浪。他在蓝白之间与Troy的三桅白帆打了一仗,平局,自己人里有钉子,两支白尾的Troy羽箭射死了那个放他随船出征的年轻将军,坠入海中前那个将军说:“什么叫胜之不武?什么颜面?”

    就是这一句打碎了大韶的所有自大清高。

    箭雨从那个将军的背后射来,有白羽的也有黑羽的。还有旗帜也被旗杆带着插将过来,要把他打下去?还是刺穿?

    感觉快要到黑外面了,他预备好睁眼,却看见一支长旗戳过去,自他耳边。棋子被风吹的裹着,眼皮下眼睛里不存在的光、蓝和白,还有箭,都不见了。

    他用不拉梯子的手抓住了。

    一个实在的东西。

    风也实实在在的擦过他耳边的鬓发。

    极强的惯性把他从梯子上扯下来,赵扶苏被黑灯瞎火的击落了。他不甘心的拿手里的东西搅和一下,一瞬间远离了绳梯超过手中物体的长度,也就什么都没搅到。

    割裂的声音,绳梯应该没了。

    外面也开始躁,吵得赵扶苏不能安静听章酣的方位。

    但是他还是听得见,有几个人,不是自己人,自己人遵守命令在外接应而没有盲目进来。

    慢慢反应过来,母后寝宫之所以可以轰开就见光,是因为室内没有黑色的絮。

    那么应该就剩下长安殿里没有絮了,那是龙椅的地方。

    章酣应该在恋物癖一样抚摸那个展品……上头的玻璃钢膜,毕竟是法殿陈列品里最值钱的东西。那是一大块金子啊,赵扶苏本来想用坎·Einstein说的复制技术,用更便宜的材料一层层打印一个假的,然后把真的融掉。大韶共和国现在需要钱,化金子或者去Caesar那里要,反正得搞点钱。

    因为赵扶苏决定支持文艺事业和学院的扩招。

    钱不能给章酣搬走,龙椅也不许坐!

    他一路装来撞墙,躲开那几个其他人,跑到长安殿里。

    现在长安殿是法殿的博物馆,因为原来铺的和长生殿一样的地毯,也是文物,所以没有换掉。踩上去屎一样的触感,脱了一只鞋更像了。

    轰隆一响,近处又有个爆炸,然而也并没有什么地方亮起来。听声音不靠谱,这个地方设计的不太好听,有点杂。

    就开始晃,晃荡了半刻,然后停了。

    也不管那什么其他人了,他喊一嗓子,“别开炮!”外边就像没有人听见过一样,秩序良好的吵嚷着另一些对话。

    赵扶苏突然发觉,他们只有都在空气中或者都在黑絮中才能互相听见,如果在不一样的介质里,没办法对话。他很可能被笑子丕他们炸碎。

    其他人,章酣,合伙把他包围了。

    算了不要最高人民法殿了,马上在学院里重新造一个。

    龙椅也不要了,反正不好看。

    他以为是君主要逼迫所有人相信龙是远古存在过的生物,所以这种生物狰狞恐怖。

    赵扶苏是个没有信仰的普通韶人。

    Caesar是个有信仰的Troy神的女儿。

    他们就算是在同一种介质里也无法沟通。

    赵扶苏掏出通讯器,打开后一点点微弱的光线都没有。他链接不到卫星,虽然卫星应该还健在。他相信是自己的问题而卫星安好,因为他也联系不了Caesar。

    闭眼操作,Caesar是通讯录第一位,因为名字前加了一堆A,A是Troy语字母表的首字,这种表音语言从A开始,从ξ结束。笑子丕光荣的被编辑成ξ笑子丕。

    算了,自救。

    包围圈缩小,攻击性武器的气味传来。赵扶苏抹到了最精致的陈列品,大韶第一架飞行器——“入霄”。

    没有查油箱的必要,也不敢查——好像各种油脂都会与黑絮发生化学反应。开盖许是会完,当然赵扶苏摸到了油箱盖。

    爬到驾驶室的过程特别艰难。

    赵扶苏发动飞行器,拖泥带水刮刮擦擦的飞出去。

    最后冲破黑絮,正面迎来笑子丕发射的炮弹。赵扶苏驾驶垃圾飞行器玩了个空中周体。然后黑絮散开,法殿稀巴烂。

    这种黑絮简直是黑科技。

    对着所有人,赵扶苏道:“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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